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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麻将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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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他狗日的!”“打那个拍照的!”“把胶卷抢出来!”

又一阵大乱。黑暗中一片厮打声、喊叫声……

忽然,一个苍老、激愤的声音响起来:“大家注意!我们是市法院的,我是院长!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你们打执法人员是犯法……”

“就打他狗日的!看他还敢不敢来?”“把他的帽子摔到茅坑里去!”

于是几支手电又一齐罩住院长,几条黑影扑了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有几个村民发现了拎着录音机的严股长,便喊:“这里还有一个拎录音机的!”

“打!”“别让他跑了!”“把录音带扯下来!”

于是有几个人扑上来,扭住他,掰他的手。严股长忙说:“我不是警察!我是过路的,我是过路的!……”

旁边有几个农村妇女说:“人家过路的不作兴打啊,瞎打要出事的啊!”

严股长被人一推,骨碌碌就从河堤上滚了下去。还好冬天河里水浅,都上了冻,没掉进水里。再看看录音机早不在手上了,想找回来大概不可能了——算了,性命交关,回去报信要紧!

严股长沿着河堤,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往麻将城方向走,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公安局。公安局的人见状大惊:“这不是严股长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快!——快去!唐院长被他们,打——”

“噢——已经去了,已经解决了!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原来,当村子里打起来的时候,负责看守摩托车的大个子法警觉得不应该死抱着“行动方案”了,先赶回去报信要紧(那时还没有“大哥大”这类通讯工具)。当时路上、河堤上、桥上已经站满了人。他手忙脚乱地把摩托车开到桥头,忽然有几捆芦柴“哗”地向他扔过来,身上挨了一下子,再看桥面上密密麻麻的,桥边也没有栏杆……当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闭起眼睛,一加油门,“呼啦”一下,车就窜了出去,一直窜到桥那头,发现竟没有撞着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落水,真乃奇事!……

在家坐镇的吕副书记接到报告,连忙打电话给公安局,公安局急忙调兵遣将……当带着电棒的民警驱车赶到现场时,村民们一声喊,便一哄而散。剩下的都是法院里的人,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

公安局长亲自清理了现场:1。所有男女法警的制服制帽被抢,其中四顶被扔进茅坑,其余的不知去向;2。院长受重伤,肩关节脱落,神智不清;3。一女法警、四名男法警受重伤;另五男两女轻伤;4。一架“柯达”照相机、一架“声宝”高级录音机被抢;一辆三轮摩托车被砸坏;5。另有九块手表、十一只钱夹,及若干眼睛、钢笔、皮鞋、手套、钥匙、纽扣失踪……

翌日,市公安局刑侦队下乡调查此案,整理了一大堆材料。临走宣布拘留赵虾娣的婆婆孙林氏,因为她是这次闹事的直接煽动者。

赵婆大喊冤枉:“咱没有叫他们打呀!你们抓不到偷牛的就抓拔桩的!咱是一直向着街上人的呀!咱叫咱儿子把伢子还把人家的呀!咱儿子为这个跟咱闹翻了,都不跟咱说话啊!你们反而来抓咱啦!真是好心没好报哇!……”
10。婴儿争夺战再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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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事件后的38天,两位母亲终于在法庭上公开见面,一时间轰动了整个麻将城……至少五千人在法庭内外参加了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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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院长验过伤,自己也成了另一桩刑事案件的原告。但他决定把这放在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怎样迅速、准确地把纪雪梅的案子断下来,一挽回法院在群众心目中的影响。

春节过后,院长脸上的伤还没有养好,手臂伤仍吊着绷带,就上班了。法院一连发出了两张传票,罗财子都没有到庭。但老院长胸有成竹,又下令送第三张传票。这次是贴的公告,通知此案三月四日在市人民大会堂公开审理,当事人如不到场,法庭按规定做缺席判决。

唐院长估计罗财子这次要到场,而且旁听者不少于两千人。他发动全院工作人员投入了紧张的准备工作——为这次市法院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起民事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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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财子兄弟接连三次看到法院的传票,才隐隐感到事态严重,感到这场官司是非打不可了,而且判决是凶多吉少。他们心里也晓得,两家的孩子确实是弄错了。事实总是事实,上什么法庭都要依据事实说话,光凭抵赖、狡辩是不中用的,怎么办呢?……

他们开始有点心虚了,怕万一官司打输了,落得个人财两空。况且法院被打了,会轻易甘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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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当初唐院长来谈条件的时候真答应了他,在讹点钱,也差不多了,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罗富子丧气地说。

“唉!咱当时是咽不下这口气!咱凭什么就那么快认了?刹刹他们的威风也好!……唉,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哥儿,咱有一个主意,不晓得中不中?”

“你说说看。”

“咱请个人到街上打听打听纪雪梅的态度,看看她肯不肯按先前的条件私了?……”

罗财子也觉得只好去试试看了。他叫来了隔壁的邻居“大奶子”,让他假装上街卖菜,到纪雪梅家里去。

虾娣夫妇这两天也是魂不在身,吃不下,睡不着;加上赵婆从拘留所放回来后整天骂骂咧咧,骂他们作孽、折寿、伤天害理,弄得林家没脸见人……更糟糕的是,虾娣看到两个舅舅这几天也瘪了下来,那股子蛮劲狂劲不见了。这天,见他们把“大奶子”叫来,嘀咕了半天,心里越发没了骨头。于是她壮着胆子埋怨说:“街上的伢子到底还是养不家的,不如当初答应了唐院长,也不会……”

“你懂什么?”罗财子喝道,“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滚一边去!”在外甥女面前,他们还在拼命打肿脸充胖子。

快晚的时候,“大奶子”回来了,说:“咱去过了,姓纪的,还有她男的,口气很硬,说再也不上你们的当了,一切听法庭裁决……”

罗财子一听软了半边,但立即又把腰挺了挺,嘿嘿笑着说:“咱哪块是想和他们和解?咱不过是摸摸他们的底,好跟她打官司罢了!法院有什么了不起?怕它什么?咱打了他,他也对咱没办法!你说对吧?啊?”

不过兄弟俩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开始熬夜地在家研究《民法》、《刑法》,准备上庭。想起上庭,似乎觉得又是一次露脸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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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雪梅夫妇也跟单位请了假,整天在家里看法律条款,准备法庭答辩。他们把对方可能提到的难题都一一列了出来。

在等待开庭的日子里,他们也吃不好,睡不安。但他们心中有底,相信这桩官司定能打得赢!很快就能找回自己的亲生儿子!

然而他们的想法未免太过于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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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3月4日,纪雪梅夫妇“确认血亲关系”一案正式在市人民大会堂开庭审理。市法院出动了全体武装人员,市公安局出动了一个武警中队,全副武装,在会堂内外维持秩序。

会堂里提前半小时即已爆满,许多持票的也不准再进。会堂外的广场上、马路上、河堤上,到处坐满了人,两只大高音喇叭临时拉到广场两边的电线杆上,好让听众听到现场实况。

大会堂台上高悬着庄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横幅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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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州人民法院民事审判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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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正中长桌后面坐着四名审判人员,台左侧是原告纪雪梅夫妇俩,右侧坐着被告(人民医院)委托代理人,第三人赵虾娣、林丙子及其委托代理人罗财子、罗富子。

台上坐定之后,审判长便宣布开庭。在例行的开堂询问之后,审判长问罗财子:“你要不要求审判员、审判长回避?”

罗财子翻了翻眼睛:“看审理的情况再说。”

台下立即响起了一阵嘘声。有人骂道:“放屁!”“老吊!”

罗财子摘下眼镜,望着台下笑嘻嘻地说:“咱乡下人是大老粗哎,不懂什么法不法哦……”

台下人说:“你不懂跑来打什么官司?家去歇歇哦!”

“打官司咱总懂哦!”

台下又一阵哄笑。

法庭调查就在这种怎么也严肃不起来的气氛中进行。台下大都是城里人,他们不断地为纪雪梅鼓掌,形成了一边倒的局势。

当调查到“医院错牌”这一关键事实时,审判长当场宣读了护士长朱丽利的证词,然后问:“赵虾娣,刚才朱丽利的证词是不是事实?”

赵虾娣吓得抖颤颤地,嘀咕说:“大概差不多。”

“瞎讲什么啊?”罗财子恼怒地骂道:“咱叫你别瞎讲,你他妈的!……”

台下又一阵哄堂大笑。

“咱要求审判长回避!”罗财子喊道。

“按法庭规定,你现在已无权提这个条件了。”审判长说,“本庭现在继续调查审理。”

以后,凡是审判长问到赵虾娣,不管问什么问题,她总是一句话:“有咱舅舅代咱说。”

法庭调查阶段结束后,是辩论发言阶段。原告纪雪梅首先发言:“刚才我已经回答了法庭提出的问题,现在我想补充一点,为孩子的事打这场官司是我们不情愿的,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孩子虽然弄错了,但我们对孩子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从内心来说不想将事情闹大,一直希望能和平协商地解决这个问题。说真的,我们既舍不得身边的孩子走,更思念自己的亲身骨肉。有人说,我们知道孩子错后虐待孩子,事实正相反,自从确认孩子错后,我们全家给予孩子的是加倍的温暖和疼爱。我们为孩子做衣服做鞋子都是做两套,买玩具买什么东西都是买双的,我们总觉得这样做多少能弥补一点儿心灵的创伤。我们觉得身边这个孩子太可怜了,连他的亲身父母都不认他,还造他的谣言,说他得了这个病那个病的,是呆子……我们已经把孩子带来了,大家可以看看,他象个照顾得不好的孩子吗?”

章云这时把孩子抱上了台,台上台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孩子身上。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赵虾娣那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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