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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大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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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本来穿的是白色斗篷呀?现在那个人很快转过身来,并尽力划着追赶我们。这真令人生疑,为什么他像是等人似地停在我们的航线上而后又如此注意地转身向我们呢?难道他想确定我坐在哪里吗?现在他赶上我们了,收回右边的桨,握在手中,然后举起手臂,把它直指向我。我闪电般地从座位上卧倒在船板上,这时响起了一声枪响,瞬间跟着又传出了第二响。

“哎呀!”图纳斯蒂克叫了出来,“这里受到了枪击!”

“这是那个穆斯林。”我回答说。

“好吧!要让他此后不再射击,为此把力气都放在桨上!”

由于我倒在船上,我们行驶的速度减慢了,但现在我们的小船像箭一样紧跟上了逃跑的对手。因为我们是背向坐着的,所以看不到对手,然而我能感觉到,图纳斯蒂克掌的舵并非接直线方向前进,而是绕了一个弯。

“那个人在绕圈划行吗?”我问他,“还是由于某种原因你在绕道而行?”

“马上就能知道原因了,”他咕哝着说,“就这样干下去吧!你不要四面眺望,不要从坐凳上跌下来!”

“从坐凳上?就是说要撞船?你要把他抛到海里去?要让他溺死吗?这我可不能容忍……”

我无法说下去了,因为船长打断了我,这时他牢牢把舵握在手中,并使船只急转弯。

“喂,不要动,只管划!我们就要抓住他了,上,上!”

“真主是仁慈的!”在我们前面响起了跟踪者的声音。

他还想叫出第二声真主,但就在这瞬间却噼啪一声,我们小船的前部翘了起来,使我们几乎要从座位上掉下。

“把桨收回!”图纳斯蒂克命令道,“注意看,他的脑袋什么时候露出来!”

我的朋友达到了他的目的,我们的船冲到阿拉伯人的小船的侧面并把它撞翻了;它现在底朝上地浮游在我们的小船旁。我们注意着那个落水者会出现的地方,但却没有结果。我有一次看到好像一个圆形的、像人脑袋的东西出现在远处的海面上,但却可能只是一种幻觉。离开事故地点那么远,只有一个超群的游泳者才能在水下不吸气游那么远。

“或许他是躲在他的小船下,”图纳斯蒂克认为,“我们把小船翻过来吧。”

完成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并不难,失踪者没有在小船下面。但他脱下的上衣却仍悬挂在橹叉上了。我们检查时看到,这原来是一件白色的斗篷。现在可以毫无疑问了,和我们周旋的真就是那个穆斯林。他跟踪了我们,并注意到我们去了伊夫城堡。这就使他有了个想法,埋伏在我们的归途中并给我一枪。为了届时没有证人在场,所以他连翻译也不带。但是他的设想失败了,因而可以肯定地说,他不仅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而且还是个十分优秀的游泳者。或许我们看到的那个圆形物件,还真是他的脑袋呢。

我们来回划着,却未能找到他的踪迹。我看到他的头是光着的。那么这个人把他的头巾放在哪里了呢?他肯定披着斗篷坐在船上并沉入了水中。我对这一冒险的结局十分不满,也就无法克制对图纳斯蒂克的谴责:

“为什么你要以侧面撞他呢?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来抓住他吗?”

“有的!但带手枪的人可能手边还有刀子。如若我们去抓他,那他正好能用刀刺向我们。但我把他撞到水里去,那他就会由于是我们把他从水中拉出而感到高兴了。”

“我们不必惧怕他的刀子。如若我们把他驱赶到岸边,那里就会有警察或别的帮手把他捉起来了。”

“先生们,现在该来听听船主的意见了,最好是我们上岸并对这件事保持沉默。这是我给你们,也是为我自己提出的忠告。”

他是对的,我们同意了他的建议。当我们到达乔利埃特港并驶过在此一个挨一个地停靠着的船只时,我们注意到了一只双桅横帆小帆船,舷梯就挂在其边上。就在那里有一个高个儿光头的男人爬了上来,他的黑色的裤子和上衣由于湿透而紧贴着他的身躯。

“这就是我们找的那个人吧?”图纳斯蒂克问。

“昨天我就看到这条双桅横帆船了,它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法文‘风’,而另一个因为是外国字,所以我读不出来。明天早上我们要准确地了解一下。”

但第二天一早那条双桅横帆船已经驶入大海远处。我们讯问后得知,这是一条突尼斯船。外文是阿拉伯文,读音为埃尔·哈瓦,也就是“风”的意思。

横渡地中海

金色的海洋!世界没有哪个海洋配享像地中海这样的殊荣——如果没有暴风激起惊涛骇浪冲向附近海滨的话。太阳高悬在空中,潮水像纯净的蓝天漂浮在船的前后左右,它是如此透明,人们在一艘船只驶过时甚至能看到新的铜壳的闪光。而当太阳沉落时,海水就愈来愈显现出明亮的金黄色,直到在日落时把强大的、混有紫色光的光芒远远地投向微微起伏的波浪上。再加空气是如此地温和清新,人们都痛快地深呼吸,感到一种难得的舒适。

以前我就已察觉到了这一点,而现在我又再次观察着。我坐在甲板的凉篷下,放弃了在别处会几小时长地享用的雪茄烟,仅仅是为了能呼吸到这种清新纯净的、舒适的海上空气。

船长的情绪可不那么好。他并不关心像我这样的旱鸭子的良好感觉,而是皱起眉头来回走动着,一会儿看看海,一会儿看看天,低声喃喃自语。舵手也是一副郁郁不乐的面孔,而水手们则打着哈欠躺在甲板上,把嚼烟从嘴的这边移到另一边,相互间感到无聊地或甚至于怀疑地注视着。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了,船长?”我问图纳斯蒂克,“你在咀嚼着一种你觉得不是滋味的东西。”

“出了什么事?”他重复了一遍,边说边走进了凉篷,“可惜是什么事都没有。但却会很容易出现问题。”

“是什么呢?或许是一次风浪?可是看来一切都很好呀!”

“是的,看来确是如此;但仅此而已。一张总是微笑着的脸是一张虚伪、阴险的脸。海洋也是如此。如果老人总是在笑的话,那就可打赌,很快就会开口大声责骂了。当我们已把法国甩在我们后面时,刮的是西北风。这是一阵漂亮的风,把我们从马赛送入了海。但西北风,一直是西北风,在这风经常转变的地方就成问题了。”

“可这正是我们的航线用得着的风呀。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什么时候可到达突尼斯?”

“明天傍晚,如果风向仍不变就好了,但愿它不欺骗我们。”

他离开了凉篷,再次来回走了几秒钟,然后停住,为了上千次地检查一下视野。他突然抬起头,把手遮在眼眶上,敏锐地往西张望,然后告诉我说:

“果然不出所料!我完全猜对了,在那后面已有什么集结在一起了,对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我也走到外面来了,并往他所说的方向注视着。在那边本来总是晴朗的天空中有一小片浅色的云堆。我虽不是海员,但也知道,这种微小的云团有能力在极短时间内把整个天空覆盖在阴暗之中。

“是的,没错,是它,”图纳斯蒂克点着头说,“一个小时内就会开始。我们应做好准备——我希望我的‘骏马号’船能经受住考验。”

水手们把帐篷搬到舱下并绑紧了所有可活动的东西。图纳斯蒂克仍让船只满帆行驶。但在一刻钟后,当原先的小云团已像一面黑色的烟雾扩展到整个西方天边上时,他下令落帆。

暴风雨并未像所想像那样快地到来。一小时后,云堆才占有整个天空。现在大帆已被包上,而帆船只留下舵手所需要的那么多的帆布。

已快到傍晚了,一个令人忧虑的时间,在如此狭小的海洋中,夜里的风暴要比在白天危险得多。这连我也知道。可是我却毫不担心,因为这只帆船是一艘出色的船,而图纳斯蒂克是个能让人充分信任的海员。

现在天黑得愈来愈快了,而且卡雷斯妈妈的小姑娘已跳跃着到来——这是海员们对那些风暴到来之前激起的海中小波浪的称呼。紧跟着这些小姑娘而来的是高大的浪峰,风愈来愈大,而波浪已变成了波涛——风暴已经来临。

暴风掠过甲板,为了不被拖走,人们必须牢固地抓住,帆船用其小帆在风暴前飞速驶行,它一会儿高在浪尖上,一会儿跌落到波谷的深处。天空变得如此幽暗,人们离开五、六步远就很难看清了。

“本尼西,到船舱中去!”船长在一次间歇时,也就是风暴吸气时向我提出忠告。

“我要留在上面。”我表示。

“你会被冲走的!”

“我把自己绑紧在桅杆上了。”

“胡闹!我命令你,你必须服从。快下去!”

这时有二个水手一左一右抓住了我,他们每只手的直径有我两个手加起来那么大。他们把我拖向船梯,推到下面,并关上了我头上的舱盖。反抗会是可笑的,现在就我单独一人坐在下面,因为所有的男子们都被命令留在甲板上。我听到自然暴力在愤怒地敲击船的薄壁,这是一种呼噜声和嘘嘘声,一种呼啸声和嘶嘶声,一种号叫声和喧闹声,这一切只有在海上遇到过风暴的人才能感受到。船的所有接合部位都咯吱咯吱直响。雷声轰隆不停,而闪电在船的周围像是在玩着猫抓耗子的游戏。

几分钟对我来说像是几小时,在这种狭小空间中的孤独感是我所不能承受的,但却又必须忍受。大约三、四小时后,看来咆哮稍有减弱,此时图纳斯蒂克走了下来。他已全身湿透,可他的脸上闪烁着满足感。

“一切都好极了,”他笑着对我说,“我的‘骏马号’为其名字赢得了荣誉,它像一匹真正的骏马穿越了波涛。”

“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什么都没有。我们遭遇了一些激浪,这就是一切。但仅仅是一阵小风暴。当然我们还得上心一些,否则就难免会偏航。我们处在撒了岛南端特乌拉达角的南边,很容易被驱入位于突尼斯海岸线的贾利特岛的浅滩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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