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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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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儿,在那瞳别墅中,先是她丈夫的姐姐,然后是她的丈夫劝她再要一个孩子,就是在那儿,在一个小卧室中,她拒绝和丈夫做爱。他的每一个性要求都让她想起为下一次怀孕而进行的家庭活动。这使得每一个与他做爱的念头都变得很怪异。她觉得这个家族的每一个成员——祖母们,父亲们,侄子们,侄女们,兄弟姐妹们—中都在门背后偷听,甚至还偷偷地检查他们的床单,对他们早晨的疲劳评头论足。他们都觉得自己有检查她的腹部的权力。连那些小侄子们也象战争中的雇佣兵一样参与到这场家庭运动中来了。他们中的一个问她个“尚塔尔,你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子呢?”“你为什么认为我不喜欢小孩子?”她冷冷地反问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她又气急败坏地问:“谁告诉你我不喜欢小孩子?”那个小侄子低下头,避开她严厉的目光,用胆怯的但却是自信的语气说:“如果你喜欢孩子,你就应该再要一个。”

那次度假回来,她就毅然决然地搬了家,她决定重新开始她的工作。在他儿子出生之前,她在高中教书,但这份工作的报酬很少。于是她就换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她不太喜欢,但报酬却是以前的三倍。她感到有些内疚,因为自己为了钱而放弃了自己的爱好。但这却是唯一能使她获得自立的方法。不过,要获得自立,单凭钱是不够的。她还需要一个男人,一个用另一种方式生活的男人。虽然她不顾一切地逃离了过去的生活,但她还根本不能想象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她等了几年,终于,她遇到了让·马克。两星期后,她向丈夫提出了离婚。她丈夫的姐姐既钦佩又敌意地称她为母老虎:“你总是一声不吭,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在别人还没有防备的时候,你就一下子做出了如此出乎意料的行为。”三个月后,她自己买了一套公寓,并打消了任何结婚的念头。她搬进这套公寓,与她心爱的男人住在了一起。

12。

让·马克做了一个梦:尚塔尔不知上哪儿去了,他有些担心,就去找她。当他找遍所有的街道,却发现她在自己身后反向而行。他追赶着她,喊着她的名字,当他快追上时,尚塔尔忽然转过头来,让·马克目瞪口呆地发现,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张脸,一张与她截然不同的,令人讨厌的脸。但那却又不是别人,正是尚塔尔,他的尚塔尔,这一点他毫不怀疑。但他的尚塔尔却有着一副陌生的面孔,那是多么的恐怖,一种简直让人难以忍受的恐怖。“他紧紧抓住她,搂她入怀,抽泣着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尚塔尔,我的小尚塔尔,我的小尚塔尔。“他似乎想通过重复这句话使那副改变了的面孔恢复从前的样子,恢复那消失的容貌,消失的本性。

他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尚塔尔已经不在床上了。他听到洗手间里传来水声。

受那个梦的影响,他有一种想立即见到尚塔尔的渴望。他下了床,走向那半掩着的门。在门口,他停住了,就象一个急切想要偷看有关性的情景的偷窥狂。他默默地注视着她:是的,那才是他所熟悉的尚塔尔。她正靠着洗脸池刷牙,然后吐出一口混合着牙膏的唾液。她是那么的可爱,她的动作是那么的孩子气,让。马克望着她笑了。然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转过身来,正看见他站在门口。虽然她感到很生气,但最终还是让他在自己发白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你今天晚上会来公司接我吗?”她问他。

大约六点,他走进公司门厅,穿过走廊,在她的办公室门日停住了脚步。门半开着,就象早晨那扇卫生间的门一样。尚塔尔和另外两个女人——她的同事在办公室里。但此刻的她已不再是早上那个可爱的女人了。她正用一种他从没听到过的大嗓门说着话。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迅速,粗鲁,专横。就是早晨,在卫生间里,他找回了那晚他所失去的东西。可现在,在这个下午,她在他眼中又发生了改变。

他推门进去。她转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但那笑容是机械的,僵硬的,尚塔尔是刻板的。在近二十年来,法国人形成了一种几乎是公认习惯。当恋人或夫妻见面时,必须互相亲吻双颊。可这种习惯,却让相爱的人们觉得有些尴尬。他们怎么才能在公众场合避免这种习惯,怎么才能使他们自己看起来不象一对儿呢?尚塔尔有些不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这个动作是如此地矫揉造作,它给他们带来的只是一种别扭的味道。但只过了一会儿。他就又重新看到了他所熟悉的尚塔尔。

每一次都是这样:当他又一次遇见她到他重新认出他所爱的女人之间总是有一段距离。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山上。他很幸运地立即与她单独呆在了一起。如果在那次单独会面之前,他们一起在其他人中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他还会爱上她吗?如果他只见过她展现给她同事,她老板,还有她下级的一面。他还会为她痴迷,为她心醉吗?他不能回答。

13。

也许造成他那种疏远感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句“男人再也不会回头来看我”对他的影响太大了。由于尚塔尔说了那句话,他都几乎快不认识她了。那句话不象是她说的。她的表情是如此的严厉,苍老。根本不象他所熟悉的尚塔尔。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公平:她那天早晨怎么能抱怨男人对她失去兴趣了呢?就是那天,他还差点为了能尽快见到她而出了车祸。可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转念想到:每个女人衡量自己是否已经变老的标准就是男人对她是否还有兴趣。那么因此而感到不悦不是太滑稽了吗?但没有一点不悦是不可能的。那天他们见面时,他就已注意到了她脸上衰老的痕迹(她比他大四岁)。那曾经让他倾倒的美貌,已不能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些。他可能不久就会说,她的年龄使她的美貌更具说服力。

尚塔尔的话一直在他脑中盘旋。他想象着有关她躯体的经历:它曾经迷失在其他千千万万个身体之中,直到有一天,一种渴望的目光落在它身上,并把它从模模糊糊的人群中挑了出来。于是,这种目光越来越多了,以至于点燃了这个身体。然后,它就象—把火炬在世间穿梭。那正是她光辉的,尽情享受赞美的时刻。但好景不长,那种目光越来越少,那种光芒一点点蹈谈,直到有一天,她变成了半透明的,最终变成了全透明的。当那全透明的躯体在街上漫步时,就像一个小小的不存在。

在第一次无形和第二次无形之间,“男人再也不会回头来看我了”这句话就象亮起了红灯,它预示着身体开始逐渐走向衰老。

无论他告诉她,他有多么地爱她,他认为她是多么地美丽,他深情的目光都无法抚慰她伤感的心。因为那种深情的目光是孤零零的。让·马克想,两个老人之间孤独的爱情其他人是看不到的。那种悲伤的孤独预示着死亡。不,她所要的并不是深情的目光,而是截然不同的,粗鲁的,好色的目光。那种目光毫无鉴赏力地,毫不体贴地,居心匣测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那种目光是命中注定不可避免的。就是这种目光成了她在人世间的精神支柱,而他那种爱的目光则把她从那些月光中拉了过来。

他有些自责地回忆起他们那令人头晕目眩的仓促的爱的开始。他并不是一定要征服她的,因为她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就爱上了他。注视着她?不需要。因为她立即就和他单独在一起了。她一直跟随着他,在他身前,身后。开始,他是强者,她是弱者。这种不平等从一开始就溶人他们爱的根基之中。这种不公平的不平等,不公正的不平等。她是个弱者,因为她年龄比他大。

14。

在她十六、七岁的时候,曾经热哀于某种幻想。那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听说的,或是从书上读到的?没有人知道。她想成为一种玫瑰的芬芳,三种到处弥漫的,压倒性的芬芳。她想移动她优雅的身躯,穿梭于男人们之间。这种弥漫的玫瑰花香:一种经历的幻想。当她刚成为成年人中的一员时,那个幻想就象一种男女之间甜蜜接触的浪漫承诺一样在她身上充分体现出来了,就正如她向男人们发出的邀请。但她并不是一个天生就爱穿梭于情人之间的女人。在她的婚礼之后,那个朦胧的,奔放的梦就进入休眠状态,变得平静而愉快的了。

在她离开她的丈夫,和让·马克同居几年之后,有一天,她在海边。他们那时正在一艘船的木质甲板上用餐。她对那时的情景保留了一种强烈的白色回忆:甲板、餐桌、餐椅、桌布,每一样东西都是白的,灯柱是漆成白色的,灯泡在夏日的天空下发出白色的光。天还没有完全黑。月亮也是白色的。它还把它周围的一切都映白了。在这白色的沫浴下,她有一种想念让·马克的不能抑制的情绪。

想念?她怎么会感到想念,正当他就在她面前的时候?(让·马克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想到将来有一天,你所爱的人会不在了,或是去世了,反正是再也见不到了,即使他现在正在你面前,你也会饱受思念的痛苦。)

在海边体会着那莫名的想念,她突然想起了她死去的孩子。而一种快乐的感觉却象潮水一般向她涌了过来。她立即被那种感觉给吓着了。但任何人都不能解释感觉,即使是自己的感觉。它们就这样存在着,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分析它们的方法。

我们可以责备一些行为,责备—些说过的话,但我们却不能责备一种感觉。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控制它。她死去儿子的回忆让她觉得心中充满了快乐,她问自己,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答案很清楚,因为她儿子的死是绝对的,那现在她在让·马克身边就也是绝对的。坐在让·马克的面前,她想大声地喊出声来,可是她不敢。她对他的反应没有信心,她怕他会把自己当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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