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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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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还有幽默。有一次,家里的大人们试作与阴间通讯的扶乩。乩笔有一次画出卡拉什字样。

人问他在那边的生活怎样。

他回答说,“我什么都不说。我死后才知道的东西,你们想轻易地就得到吗?”①②双

音的练习。——译者

孟加拉儿童初级读本里的韵文。

这位卡拉什曾为讨我的好对我哇啦哇啦地唱着他自己编的歪诗。我是这篇诗里的主人

翁,诗中还有在期待中将要来临的女主人翁在闪闪发光。我在听的时候,我的心思就粘在这

位坐在“将来”的怀抱的“宝座上”,光艳照人的绝代的新娘这一幅画上。她从头到脚戴着

的一系列宝饰,从未听过的豪华的婚礼准备,可能会使大一点的、聪明一点的人都晕头转

向;但是感动了这孩子的,使美妙欢乐的图画在他的幻象中飞闪的,还是那迅速铿锵的尾韵

和摇曳的节奏。

这两段文学上的愉快至今还留连在我的记忆里——此外还有,是儿童的古诗:“雨点滴

滴下,潮水涨上河。”

我记得的第二件事,是我的学校生活的开始。有一天我看见我的六哥和我的外甥萨提

亚,也是比我大一点的,都上学去了,把我丢下,因为我不够年龄。我从来没有坐过车子,

也没出过家门。因此当萨提亚回来,说着许多浮夸的、他路上遇到的惊险闪光的故事的时

候,我感到我不能再呆在家里了。我们的家庭教师企图用正确的指教和震响的耳光来驱逐我

的幻象:“你现在哭着要进学校,将来恐怕你更要哭着想离开学校呢。”对于这位老师的姓

名、面貌和脾气,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但对于他的沉重的教导和更沉重的手掌的印象,至今

还没有消失。我这一辈子还没有听见过比这句话更真实的预言。

我的啼哭就使我不到年龄也被送进东方学校去了。我在那里学了些什么,我一点印象也

没有;但是有一种责罚的方法我还记在心里。凡是不能背诵功课的儿童,就被罚站在凳子

上,两臂伸开,手掌向上,上面叠放着几块石板。这种方法会不会促进孩子们对事物更好的

认识,是心理学家可以争论的问题。我就这样在很小的年纪开始了我的学校教育。

我对于文学的登堂入室是有它的根源的,但也由于下房流行的书籍,其中最主要的是译

成孟加拉文的昌纳克耶的格言,和克里狄瓦斯的《罗摩衍那》。

那一天读《罗摩衍那》的图画,很清晰地回到我心上来。

这天是阴天,我在临街的楼廊上玩,忽然间萨提亚要吓我,我忘了为什么原故,喊了起

来:“警察!警察!”我心里对于警察的责任只有一个极模糊的描摹,但是有一件事是我确

信的,就是一个罪人一落到警察手里,他就一定像一个可怜的人落在鳄鱼锯齿似的爪里一

样,一下去就不见了。我想不出一个无辜的孩子怎样才能逃脱这无情的刑罚,我全身发抖地

跑到内院,只想警察从后面追来。我把这面临的大祸吐露给我母亲,她却并不惊慌。但是恐

怕再出去就有危险,我就坐在母亲房间的门槛上,读着我祖姑的一本大理石纹纸面的、书页

已经折角的《罗摩衍那》。四合的楼廊,围着内院,阴暗的过午天空的微光照在院里。我的

祖姑发现我正在为着书中一段悲惨的情节哭泣起来,她就过来把书拿走了。

我在童年几乎不知奢侈为何物。总起来说,那时的生活水平比现在简单得多。同时,我

们家里的孩子,有完全不受过分照顾的自由。事实是,照顾的手续对于保护者也许是偶然的

殷勤,而对于孩子来说却总是一个绝顶的麻烦。

我们是处在奴仆的统治之下的。为着省他们的事,他们几乎压制了我们自由活动的权

利。但是不受娇惯的自由,补偿了这个约束的粗暴,我们的心灵没有受到不断的娇养、奢侈

和盛饰的迷惑,因此始终是清明的。

我们的膳食是没有什么美味的。我们所穿的那些衣服,只能引起现代儿童的嘲笑。在我

们满十岁以前,无论如何也穿不上鞋袜。冷天就在布衣上加一件棉布外褂。我们也从来没有

想到这就算寒伧。只在我们的老裁缝尼亚玛蒂忘了在我们的外衣上做口袋的时候,我们才提

出抗议,因为那时候还没有一个孩子穷到连把口袋装满的零钱都没有的地步;由于老天爷慈

悲的分配,贫富家庭孩子的财富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们每人有一双拖鞋,但都不大穿。我

们把拖鞋踢到前面去,追上去再踢,通过这样每一步有效的打击,使得拖鞋也一样容易破

烂。

我们的长辈在衣、食、住、行、谈话和娱乐各种事上,都和我们相距很远。我们偶然地

看到了他们的起居服食,但却是接触不到。对于近代儿童,大人们变得微贱;他们太容易接

近了,而且也是一切需求的对象。我们的东西没有一件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许多微小的东西

对于我们都很希罕。我们生活在希望中,希望有一天我们长得够大了,可以得到遥远的将来

给我们储存起来的东西。结果是无论我们得到多么微小的东西,我们都享受到了尽头;从皮

到核一点也不丢掉。近代有钱人家的孩子,得到东西只啃掉一半,他们的世界的大部分都在

他们身上浪费掉了。

我们在外院①东南角的下房里度过光阴。我们的仆人中有一个夏玛,他是从库鲁那地区

来的,黧黑圆胖,长着鬈发。

他把我放在一个挑好的地方,用粉笔在外面画一个圆圈,正正经经地竖起指头警告我,

说我一越过这个圆圈就有灾祸。我从来不十分了解这危险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但我总

是很害怕。我在《罗摩衍那》中读到悉多因走出了罗什曼那所画的圈圈而遇到苦难,因此我

对于这可能性不敢怀疑。

在这屋子的窗下有一个水塘,一道石头台阶直达水面;水塘西头的院墙边有一棵很大的

榕树;南边还有一行柳树。我转着圈走近窗前,就能穿过拉下来的百叶窗,整天像看画书似

的不住地凝望着这个景物。从一大早我们的街坊就一个一个地来洗澡了。我都知道谁在什么

时候来。每个人的洗法我都熟悉。有的人用手指头堵上耳朵,泡了几次就走了。有的人不敢

整个地下去,只在头上拧几下浸湿了的手巾。第三个人飞快地、小心地用手臂拨开水面上的

脏东西,然后在突然的冲动之下,猛然一下跳进水里去。有一个人干脆从台阶顶上一下跳到

水里。有的人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嘴里还念着晨经。有的人总是急急忙忙地一洗完就回

家。有的人是一点也不忙,悠闲地洗着,洗完又仔细地擦着,把湿的浴衣脱下来再换上干净

的衣服,慢慢地整理腰带的褶子,再在外院花园里绕几个弯儿,采几朵花拿着,慢慢地走回

家去,同时他干净的身体上发着清爽愉快的光。这种事一直到过午才完毕。那时候浴场没有

人来,也显得寂静了,只有鸭群还在,游①外院是男人住地,女人住在内院。——译者来游

去地寻找水蜗牛,或是整天梳理它们的羽毛。

寂静笼罩着水上以后,我的全部注意力就被榕树的影子吸引住了。有几条气根,从树身

爬下来,在树下形成一个黑暗纠结的蟠曲。仿佛宇宙的法则还没有找到门路进入这神秘的地

区;仿佛古老世界的梦境逃出了天兵的看守,徘徊着进入近代光明之中。我在那里所看到的

人,和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我不能用明确的语言述说出来。关于榕树我后来写过:

你昼夜凝立着,像一个苦行者在忏悔,

你还记得那个以幻想和你的影子游戏的孩子吗?

可惜得很,那棵榕树已经不在了,那面照着这位庄严的树王的水镜也没有了!许多在里

面洗过澡的人也随着榕树影子一同模糊了。而这个孩子,长大了,正在计算着那穿透这错综

复杂的白日和黑夜、这个错综复杂就是他抛在四旁而又把他包围起来的树根。

我们是不许走出家门的,事实上我们没有走遍全部屋子的自由。我们只能从栅栏里面窥

视自然。有一件我们得不到的、无限的、叫做“外面”的东西。它的闪光、声音和香气,时

常从它的空隙里来摩触我。它似乎在栅栏外做出许多想同我玩的姿态。但它是自由的,我是

受束缚的——没有法子相会。因此这诱惑就格外强烈了。今天那道粉笔线条是擦掉了,而那

个禁圈仍然存在。遥远的依然遥远,外面依旧是外面;我忆起我长大以后写的一首诗:

驯养的鸟在笼里,自由的鸟在林中,

时间到了他们相逢,这是命中注定。

自由的鸟叫着说,“啊,我爱,让我们飞到林中去吧!”

笼里的鸟低声说,“来吧,让我们都住在笼里。”

自由的鸟说:“在栅栏当中哪有展翅的空间呢?”

“可怜呵,”笼里的鸟叫着说,“在天空中我就不会栖

止了。”

我们屋顶凉台的短墙比我的头还高。当我长高了些,当仆人的专制松弛了些;当我们家

娶进一位新娘子来的时候,作为她闲时的游伴,我得到了承认,才能在中午的时候到凉台上

来。这时候全家都用过午餐;家务事有个休歇;内院里充满了午睡的寂静;潮湿的浴衣搭在

短墙上晒着;乌鸦在房角垃圾堆上啄取残食;在这午休的寂静里,笼中的鸟就从短墙的空隙

中,同自由的鸟喙对喙地交谈着。

我总是站立凝望……我的眼光首先落到我们内花园较远的那一边。一行行的椰子树上。

穿过这树看得见“新积园”和它周围的茅舍和池塘,水塘旁边就是我们送牛奶的女工塔拉的

牛奶房;再远一些,和树梢交错在一起的,就是不同形式不同高低的加尔各答的屋顶凉台,

反射出中午灿白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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