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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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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守使的卫队就住在衙门里。卫队的士兵挺喜欢添甲,一见面就少爷长少爷短的,添甲对这些大兵也不再害怕了。有时,他们拉他到宿舍里去,他也跟着进去。这些大兵凑在一起也很热闹,有唱的有玩的。他们推牌九,在那里吆喝得挺起劲,什么大天喽,长三喽,……一群人围在一堆。有的大兵就歪躺在床铺上,哼着小曲:“初一十五庙门开,牛头马面哪两边排……殿前的判官啊掌着生死的簿,青脸的小鬼哟,手拿着拘魂的牌。阎王老爷啊当中坐,一阵哪阴风啊,吹了女鬼来……”一个淘气鬼在那里唱着:“正月里探妹正月正,我与那小妹妹去逛花灯,花灯是假的哟,妹子,我试试你的心哪,咦哈呀呼嘿!”刚一唱完,他就对着添甲诡秘地笑着,一时间,大兵们都哄起来了。添甲,觉着大兵们的宿舍里满有意思,挺好玩的。有一次,他喊着父亲,“阿爹你来,你来啊!”他拉着德尊进到卫队的宿舍里去。此刻,大兵们正在推牌九,在那里玩得正起劲,吵吵嚷嚷。万德尊从来不进当兵的住房,他以为这是有失镇守使大人的尊严的。今天,不知怎的被添甲拉进屋里,一看大兵们正在赌博,立刻变了脸,顿时发起脾气来,勒令他们停止打牌,并派一名士兵把军法官喊来,吩咐说,凡参加赌博者每人各打十军棍。说过,掉转身急急离开。事后,他埋怨添甲不该把他带到卫队宿舍里去。俗话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亲眼看到士兵赌博,如不管那就有损威严,管了就要伤害士兵。曹禺说:“这件事,我当时就懂得了,原来有些事还要欺瞒。以后,卫队的大兵见到我,再不叫我二少爷,而叫我狗少爷了。”①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他也逃不开他所经历的生活的教育。本来是无心的,对那些士兵还怀着友好的心情,现在却翻了脸,挨了骂,又受到父亲的责怪,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们骂他狗少爷,他心里是难过的,凄凉的。

在这座森严的衙门里,他出出进进都觉得四周有看不见的高墙阻挡着他。出入大门,卫兵得向他这个二少爷敬礼,到操场看操练也要他训话,他觉得太不自由了。最使他高兴的事,是坐着轿子到市场上去买白葡萄吃。宣化的白葡萄驰名华北,分外香甜,但更吸引他的,还是到外边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他在衙门里实在是闷得要死。

宣化虽系边境的屯兵重镇,但经过历朝历代的建设,文物颇多。城内有关岳庙、武成王庙、城隆庙、八蜡庙、北岳庙、东岳庙、关帝庙、火神庙、马神庙、龙神庙、药王庙等。民国成立之后,祭祀之风仍很盛行,每到庙会时,四乡百姓聚到城里来,煞是热闹。特别是元宵佳节,更有灯会、演戏等。宣化的庙宇,给添甲很深的印象:东岳庙里绘塑的神鬼,狰狞恐怖,头顶平天冠、两手捧着玉笏的黑脸阎罗,端坐在上方,面前守着判桌,两面排着牛头马面,青面獠牙,鬼气森森。他似乎觉得这里就是镇守使衙门里的大堂,而那阎王便是军法官,好像阎王爷就要拍下惊堂木,恶狠狠地注视着他,一时间吓得他都不敢移动脚步了,似乎连呼吸也都停止了。那些面目可憎的恶鬼,同大堂上的军法官的形象搅在一起,混成一片了。宣化有这么多庙,又偏有像庙宇一样的衙门,这神、鬼、人统治的世界,在他心灵中交织成一幅模糊而又可怖的景象。

再有,就是跟着继母去看戏了。

宣化,偶尔也有外边的戏班子到这里演戏,多是从山西省过来的,演的是山西梆子。戏班的头目总是先到镇守使衙门来请镇守使大人看戏,大概是为求得官方的保护吧!德尊没有多少兴趣,他也不愿抛头露面,继母是非去不可的。她本来就喜欢看戏,在天津是三五天便到戏院里去,来到这塞外市镇上,看戏成了稀罕的事。这样的机会,继母是不会放过的,添甲也不会放过。但是,在这里看戏又和天津不一样了。镇守使夫人看戏,好大的排场:坐着轿子去,卫队士兵一路吆喝着开道,路边的百姓都看着镇守使夫人的轿子。到了演戏的场子上,无论台上正演着什么,都立刻停了下来,改演跳加官,取其天官赐福的吉利,以此迎接将军夫人。台上喊着:“镇守使夫人到!”“少爷到……”这时,继母便把早就准备好的铜子,大把大把朝台上抛去,撒满了戏台。演员们都抢着捡铜子,台下的观众又跟着站起来,那场面真是热闹得很!

但是,在宣化的日子里,添甲心里是孤寂而郁悒的,他那种失去亲生母亲的孤独感在这里空前地扩展开来。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是这么孤单,没有自己的亲人,没有人听到他心灵的呼唤,也没有人能体贴他受到挫伤的心。自从刘门军的老婆把那不可泄露的机密透露给他之后,就使他的心灵遭到打击,每念起死去的亲生母亲,便苦痛不已。他需要爱抚,他需要慰藉,他需要母亲的温暖。但这一切似乎都失去了!他总念起段妈,段妈也走了。在黄昏的暮色中,他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乌鸦在树枝上噪鸣着,又飞去了。他有时一个人到城垛上,夕阳已在西山沉下,远处的城墙上断断续续传来士兵归营的军号声,号音在秋凉的晚空中寂寞地荡漾着。后来他回忆说:“那时我非常敏感,我总是坐在城墙上,听那单调却又十分凄凉的号声。偌大一个宣化府,我一个小孩子,又没有了自己的母亲,是十分孤独而寂寞的。”①






曹禺传第四章 初试锋芒






第四章 初试锋芒

添甲12岁了。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浪潮,很快在全国扩展开来。大概万德尊也觉得总是把添甲关在家里,读那些“之乎者也”的老书,已经不合乎时代的潮流了。添甲10岁那年,德尊就送他到坐落在天津官银号的汉英译学馆学习过英语,读的是《泰西三十轶事》之类的课本。添甲对新文学也很感兴趣,德尊怕耽误了添甲的前途,便和妻子商量,决定让添甲去报考中学。添甲非常高兴,他早就羡慕那些洋学生了。穿着整洁的学生服,每天到学堂去念书,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

20年代初,天津已经有了几所官立和私立的中学。但最出名的是南开中学,在全国都是有名气的。于是便决定报考南开中学。添甲在读家塾时,文科底子打得很厚实,加上他又在汉英译学馆学过英语,便考南开中学的插班生——初中二年级。他考的成绩不错,很快就接到了录取通知书。能够被南开中学录取,这是很不容易的,使添甲格外兴奋。他不知中学生活是个什么样子,还未入学就对未来的中学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1922年9月初的一天清晨,一辆亮锃锃的人力车沿着海河边的马路轻快地跑着,车上坐的就是添甲。不能再叫小名了,该叫学名万家宝。海河洒满了阳光,波光粼粼,家宝满心欢欣。不到8点钟便来到学校。

南开中学坐落在天津南开二马路。当家宝跨进校门,迎面便是一座灰色的楼房,都管它叫“东楼”。他走进东楼,便为过道左侧的一面大穿衣镜吸引住了。镜子上端有一副横匾,上边刻着:“面必净,发必理,衣必整,纽必结。”这时,他赶紧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顺手把头发也梳理了一下,又从头到脚把衣服整理了一遍,纽扣也顺次检查过了。他在家里是从来不管这些小事的,他随便惯了。夏天,他经常光着上身,他怕热,家里人总说,“添甲,穿上件衣服吧!光身子多不体面”。他才不管这些呢!但刚进学校门,就看到这些规定,他就不敢稍怠了。紧接着又读下去:“头容正,肩容平,胸容宽,背容直”,“气象勿傲,勿暴,忽怠”,“颜色宜和,宜静,宜庄”。读过这些镜箴,他隐约感到学校和家里是两样了,这里规矩太多了。

隆重的开学典礼开始了。高亢整齐的歌声,庄严的军乐奏过之后,礼堂里鸦雀无声。司仪宣布:由校长张伯苓先生致辞。只见张校长向讲台走来,高大的身躯,挺着腰板,步伐矫健,气宇轩昂,给人以不苟言笑的严肃之感。陡然间,礼堂里响起热烈而持久的掌声。这位校长操着满口的天津腔调,声音宏亮,讲话时挥动着手臂,显得果断有力,充满信心。据说,每个学年的开学典礼上,张伯苓校长都要重复他办学的信条,对那些高年级同学来说,那些信条都能背诵如流了。尽管如此,学生们仍对他佩服得很,爱听校长的训话。家宝对校长的讲话没有全听进去,他时常是这样的,不能全神贯注地听完别人的讲话,听着听着就开小差了,想他自己的事情去了。但张校长的讲话,有些他还是听进去了,特别是讲到“公允公能”的校训。张伯苓校长说:“公允公能者,即培养学生爱国爱群之公德,与夫服务社会服务之能力。”后来,家宝经常听校长讲,就记在心里了。

南开中学是同张伯苓的名字联结在一起的。

张伯苓(1896—1951),名寿春,天津人。他的青少年时代,正是中国在帝国主义侵略下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时代。1891年,他入北洋水师学堂学习海军,梦想习武救国。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北洋海军被日本海军打得惨败,几乎全军覆没。清廷丧权辱国,订下了割地赔款的“马关条约”,使张伯苓大为震惊。他觉得习武救国之路行不通。于是,他接受了资产阶级维新派办学以“开民智”的主张,以为国家“自强之道,端在教育,创办新教育,造就新人材”。他愤然脱离海军,弃武而从事教育。在天津名绅严范孙的家塾中教西学。严范孙对西学新知识怀有浓厚兴趣,他的“教育救国”思想十分强烈。他在天津有着很高的声望,而且也有雄厚的资产。这样,严范孙就从各方面支持和援助张伯苓办学。张伯苓兴学的目的比较明确,就是谋求国家独立,免除列强侵扰,使国家富强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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