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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全集-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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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世界的幻境里去了。

风里带过来小女孩们游戏时发出的笑声。

有了人的地方,就有了说不出的生气和趣味。

生命,在这样荒僻落后而贫苦的地方,一样欣欣向荣的滋长著,它,并不是挣
扎著在生存,对于沙漠的居民而言,他们在此地的生老病死都好似是如此自然的事
。我看著那些上升的烟火,觉得他们安详得近乎优雅起来。

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我的解释里,就是精神的文明。

终于,我们走进了一条长街,街旁有零落的空心砖的四方房子散落在夕阳下。
我特别看到连在一排的房子最后一幢很小的、有长圆形的拱门,直觉告诉我,那一
定就是我的。

荷西果然向那间小屋走去,他汗流浃背的将大箱子丢在门口,说∶“到了,这
就是我们的家。”

这个家的正对面,是一大片垃圾场,再前方是一片波浪似的沙谷,再远就是广
大的天空。

家后面是一个高坡,没有沙,有大块的硬石头和硬土。邻居们的屋子里看不到
一个人,只有不断的风剧烈的吹拂著我的头发和长裙。

荷西开门时,我将肩上沉重的背包脱下来。

暗淡的一条短短的走廊露在眼前。

荷西将我从背后拎起来,他说∶“我们的第一个家,我抱你进去,从今以后你
是我的太太了。”

这是一种很平淡深远的结合,我从来没有热烈的爱过他,但是我一样觉得十分
幸福而舒适。

荷西走了四大步,走廊就走尽了,我抬眼便看见房子中间那一块四方形的大洞
,洞外是鸽灰色的天空。

我挣扎著下地来,丢下手里的枕头套,赶快去看房间。

这个房子其实不必走路,站在大洞洞下看看就一目了然了。

一间较大的面向著街,我去走了一下,是横四大步,直五大步。

另外一间,小得放下一个大床之外,只有进门的地方,还有手臂那么宽大的一
条横的空间。

厨房是四张报纸平铺起来那么大,有一个污黄色裂了的水槽,还有一个水泥砌
的平台。

浴室有抽水马桶,没有水箱,有洗脸池,还有一个令人看了大吃一惊的白浴缸
,它完全是达达派的艺术产品不实际去用它,它就是雕塑。

我这时才想上厨房浴室外的石阶去,看看通到哪里。

荷西说∶“不用看了,上面是公用天台,明天再上去吧。我前几天也买了一只
母羊,正跟房东的混在一起养,以后我们可以有鲜奶喝。”

听见我们居然有一只羊,我意外的惊喜了一大阵。

荷西急著问我对家的第一印象。

我听见自己近似做作的声音很紧张的在回答他∶“很好,我喜欢,真的,我们
慢慢来布置。”

说这话时,我还在拼命打量这一切,地是水泥地,糊得高低不平,墙是空心砖
原来的深灰色,上面没有再涂石灰,砖块接缝地方的干水泥就赤裸裸的挂在那儿。
抬头看看,光秃秃吊著的灯泡很小,电线上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墙左角上面有
个缺口,风不断的灌进来。

打开水龙头,流出来几滴浓浓绿绿的液体,没有一滴水。

我望著好似要垮下来的屋顶,问荷西∶“这儿多少钱一个月的房租?”

“一万,水电不在内。”(约七千台币)“水贵吗?”

“一汽油桶装满是九十块,明天就要去申请市政府送水。”

我嗒然坐在大箱子上,默然不语。

“好,现在我们马上去镇上买个冰箱,买些菜,民生问题要快快解决。”

我连忙提了枕头套跟他又出门去。

这一路上有人家,有沙地,有坟场,有汽油站,走到天快全暗下来了,镇上的
灯光才看到了。

“这是银行,那是市政府,法院在右边,邮局在法院楼下,商店有好几家,我
们公司的总办公室是前面那一大排,有绿光的是酒店,外面漆黄土色的是电影院
。”

“那排公寓这么整齐,是谁住的?你看,那个大白房子里有树,有游泳池
我听见音乐从白纱窗帘里飘出来的那个大厦也是酒家吗?”

“公寓是高级职员的宿舍,白房子是总督的家,当然有花园,你听见的音乐是
军官俱乐部。”

“啊呀,有一个回教皇宫城堡哪,荷西,你看。”

“那是国家旅馆,四颗星的,给政府要人来住的,不是皇宫。”

“沙哈拉威人住哪里?我看见好多。”

“他们住在镇上,镇外,都有,我们住的一带叫坟场区,以后你如果叫计程车
,就这么说。”

“有计程车?”

“有,还都是朋驰牌的,等一下买好了东西我们就找一辆坐回去。”

在同样的杂货店里,我们买下了一个极小的冰箱,买了一只冷冻鸡,一个煤气
炉,一条毯子。

“这些事情不是我早先不弄,我怕先买了,你不中意,现在给你自己来挑。”
荷西低声下气的在解释。

我能挑什么?小冰箱这家店只有一个,煤气炉都是一样的,再一想到刚刚租下
的灰暗的家,我什么兴趣都没有了。

付钱的时候,我打开枕头套来,说∶“我们还没有结婚,我也来付一点。”

这是过去跟荷西做朋友时的旧习惯,搭伙用钱。

荷西不知道我手里老是拎著的东西是什么,他伸头过来一看,吓了天大的一跳
,一把将枕头套抱在胸口,又一面伸手掏口袋,付清了商店的钱。

等我们到了外面时,他才轻声问我∶“你哪里弄来的那么多钱?怎么放在枕头
套里也不讲一声。”

“是爸爸给我的,我都带来了。”

荷西绷著脸不响,我在风里定定的望著他。

“我想我想,你不可能习惯长住沙漠的,你旅行结束,我就辞工,一起走
吧!”

“为什么?我抱怨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辞工作?”荷西拍拍枕头套,对我很忍
耐的笑了笑。

“你的来撒哈拉,是一件表面倔强而内心浪漫的事件,你很快就会厌它。你有
那么多钱,你的日子不会肯跟别人一样过。”

“钱不是我的,是父亲的,我不用。”

“那好,明天早晨我们就存进银行,你今后就用我赚的薪水过日子,好歹
都要过下去。”

我听见他的话,几乎愤怒起来。这么多年的相识,这么多国家单独的流浪,就
为了这一点钱,到头来我在他眼里还是个没有份量的虚荣女子。我想反击他,但是
没有开口,我的潜力,将来的生活会为我证明出来的。现在多讲都是白费口舌。

那第一个星期五的夜间,我果然坐了一辆朋驰大桥车回坟场区的家来。

沙漠的第一夜,我缩在睡袋里,荷西包著薄薄的毯子,在近乎零度的气温下,
我们只在水泥地上铺了帐篷的一块帆布,冻到天亮。

星期六的早晨,我们去镇上法院申请结婚的事情,又买了一个价格贵得没有道
理的床垫,床架是不去梦想了。

荷西在市政府申请送水时,我又去买了五大张沙哈拉威人用的粗草席、一个锅
、四个盘子、叉匙各两份,刀,我们两个现成的合起来有十一把,都可当菜刀用,
所以不再买。又买了水桶、扫把、刷子、衣夹、肥皂、油米糖醋……。

东西贵得令人灰心,我拿著荷西给我薄薄的一叠钱,不敢再买下去。

父亲的钱,进了中央银行的定期存户,要半年后才可动用,利息是零点四六。
中午回家来,方才去拜访了房东一家,他是个很慷慨的沙哈拉威人,起码第一次的
印象彼此都很好。

我们借了他半桶水,荷西在天台上清洗大水桶内的脏东西,我先煮饭,米熟了
,倒出来,再用同样的锅做了半只鸡。

坐在草席上吃饭时,荷西说∶“白饭你撒了盐吗?”

“没有啊,用房东借的水做的。”

我们这才想起来,阿雍的水是深井里抽出来的浓咸水,不是淡水。

荷西平日在公司吃饭,自然不会想到这件事。

那个家,虽然买了一些东西,但是看得见的只是地上铺满的席子,我们整个周
末都在洗扫工作,天窗的洞洞里,开始有吱吱怪叫的沙哈拉威小孩子们在探头探脑



 BBB

星期天晚上,荷西要离家去磷矿工地了,我问他明日下午来不来,他说要来的
,他工作的地方,与我们租的房子有快一百公里来回的路程。

那个家,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有男主人,平日荷西下班了赶回来,夜深了,再坐
交通车回宿舍。我白天一个人去镇上,午后不热了也会有沙哈拉威邻居来。

结婚的文件弄得很慢。我经过外籍军团退休司令的介绍,常常跟了卖水的大卡
车,去附近几百里方圆的沙漠奔驰,夜间我自己搭帐篷睡在游牧民族的附近,因为
军团司令的关照,没有人敢动我。我总也会带了白糖、尼龙龟线、药、烟之类的东
西送给一无所有的居民。

只有在深入大漠里,看日出日落时一群群飞奔野羚羊的美景时,我的心才忘记
了现实生活的枯燥和艰苦。

这样过了两个月独自常常出镇去旅行的日子。

结婚的事在我们马德里原户籍地区法院公告时,我知道我快真正安定下来了。
家,也突然成了一个离不开的地方。

那只我们的山羊,每次我去捉来挤奶,它都要跳起来用角顶我,我每天要买很
多的牧草和麦子给它吃,房东还是不很高兴我们借他的羊栏。

有的时候,我去晚了一点,羊奶早已被房东的太太挤光了。我很想爱护这只羊
,但是它不肯认我,也不认荷西,结果我们就将它送给房东了,不再去勉强它。


 BBB

结婚前那一阵,荷西为了多赚钱,夜班也代人上,他日以继夜的工作,我们无
法常常见面。家,没有他来,我许多粗重的事也自己动手做了。

邻近除了沙哈拉威人之外,也住了一家西班牙人,这个太太是个健悍的卡纳利
群岛来的女人。

每次她去买淡水,总是约了我一起去。

走路去时水箱是空的,当然跟得上她的步子。

等到买好十公升的淡水,我总是叫她先走。

“你那么没有用?这一生难道没有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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