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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必要的手续。然后我们被带进一间检查室。”
“后来呢?”
“我当然要叫一位医生来。可她们却派来一名护士。我记得她的名字是克罗宁。我再次提出要医生时,她告诉我一个医生很快就到。于是她忙着给我女儿量血压、脉搏等。我抗议说:‘别耽误时间了,快给我女儿请个医生来!’但这个护士我行我素,光答应着医生马上就到,而实际根本没医生露面。”
“一个医生都没来?”豪斯金斯问。
“直到我愤怒地请求后才来。”
“那么医生来到后……”豪斯金斯说。
“医生就是”——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朝被告席瞪了一眼——“就是那个女人。”
“她都干了什么?”
“跟护士做的差不多。她摸克劳迪亚的脉搏,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她撇下我女儿,去看别的病人了。”
“你是说她只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豪斯金斯佯装惊讶地问。
“我求她不要离开时,她推我。”
“推你?”豪斯金斯装出不可思议的样子,以此让证人讲出细节。
“她粗鲁地把我往旁边一推,就去看别的病人了。”
“你是说她对你动手了?”豪斯金斯问,装出震惊的样子。
“把我推到一边就走了!”诺拉·施托伊弗桑特又说了一遍。
凯特拽了一下斯考特的衣袖,让他反驳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的指责,但后者仍兀自做着笔记。
“我想她只推了你一次吧?”豪斯金斯问。
“不是,后来她又推过我,是几个小时以后,”女人说着瞪了凯特一眼。
“福莱斯特医生第一次攻击完你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斯考特起身表示抗议。“默特先生,请吩咐豪斯金斯先生不要对我当事人的行为下定义!”
“凡·克里夫先生,”默特答道,“动手粗野地推人还算不上攻击,那么怎么才算人身攻击?难道非得使棒球拍或开枪不成?”
“我要求在记录上注明没有暴力的证据,而且我反对这种定义式的描述,”斯考特亦不退步。
默特颇不耐烦地吩咐速记员:“就照他说的记录。”接着又对豪斯金斯说:“对不起打断了,请继续。”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请问后来事情是如何进展的?”
“医生终于回来了。她又问了一些问题。抽了点血送去化验,然后说她得等化验结果。”
“就这些?”豪斯金斯问。
“她嘱咐护士继续输液,量克劳迪亚的脉搏和血压。我央求她至少给克劳迪亚服用点抗菌药,但她不听。”
“你要求服用抗菌药,遭到这个医生的拒绝?”豪斯金斯口吻忧虑地问。
“是的!”施托伊弗桑特义正词严地说。
“福莱斯特医生所做的就是这些?”
“不。她回来过几次,一直不知该如何处理,最后找来了另一个医生。其实她早该那样做。”
斯考特还没来得及抗议,豪斯金斯立即又抛出另一个问题:“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无论是福莱斯特还是布里斯科,除了输液之外,他们是什么时候真正对你女儿开始治疗的?”
“他们一直没对她进行治疗!”女人气愤地说。“只有一次他们打算采取措施,当时布里斯科医生要来一根针,想插进身体探查是否有内出血。就在那时……那时克劳迪亚就停止了呼吸。”
“后来呢?”
“他们赶忙把她推进了另一个房间。我跟过去,但那个女人把我关在了屋外。”
“你后来又是什么时候再见到福莱斯特或布里斯科医生的?”
“她”——女人指向凯特——“她从那个房间走出来。从她脸上的表情我就猜出了一切。我说:‘你害死了她。你们这些人害死了她!’她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说的话——‘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我们尽力了。’他们真算尽了力!其实什么也没干!后来证明,他们真要尽力的话,是可以救活她的!”她愤然地说。“至少他们应该让我进去。也许我也能做点什么……做点什么。”痛心的女人挺不住啜泣起来。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豪斯金斯说,想鼓励她再讲下去。“再问你几个问题。你还能接着说吗?还是希望休息一下?”
斯考特心中窝火,但什么也没对凯特说。他见过这种采用卑鄙手法的律师,一心想利用证人达到某种感情上的效果。但却很少遇到过像豪斯金斯脸皮那样厚的人。他不仅想利用三位委员会委员的同情心,还时不时地用目光逡巡施托伊弗桑特,希冀那位大亨在听证会结束后仍能对他记忆犹新。斯考特坚信,豪斯金斯的野心肯定是企图在施托伊弗桑特的一家房地产企业或律师事务所中谋个有利可图的差事。为达此目的,他不惜对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极尽谄媚巴结之能事,以便无情地摧毁凯特和她的前程。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稍恢复了平静,从湿手绢里抬起了她布满泪痕的脸。豪斯金斯温和地问:“太太,你还能接着讲吗?”她点点头。于是豪斯金斯继续说:“这么说你女儿生命垂危时,他们把你关在了门外。后来这个女人出来告诉了你——再后来呢,施托伊弗桑特太太?”
“有个人……我记不清是谁了……搀着我走回我的轿车。我带女儿坐车来时她还仅仅是有些不舒服而已,现在她却死了,撇下了我一个人。”她又哽咽起来,说:“一个人了……一个人了。”
豪斯金斯感到他已从证人身上创造出最大的情感效果,便将为这一时刻准备好的话语说出来:
“夫人,我相信委员会的成员在这悲伤的时刻十分理解和同情你的感受。我没有问题了。”
作证终于结束,诺拉·施托伊弗桑特由于摆脱了紧张感,悲恸欲绝的眼泪便似潮水般流淌出来。
“凡·克里夫先生?”默特主席对他说,“你想盘问这位证人吗?”然而默特的口气却透露出这样的潜台词:你有盘问她的胆量吗?
趁斯考特思考着回答时,凯特观察了一下评判者们的面部表情。
莫里斯·特拉斯科特医生不停地写着,嘴角始终在扭曲地蠕动,好像嘴里装了一副不合适的假牙,要把它弄舒服。他所听到的一切仿佛使他心绪不宁,并打算在他的感受消失前将它们记录下来。
格莱迪斯·沃德医生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离群索居的样子。她的内心活动掩饰的天衣无缝。她的黑眼睛尽量不朝凯特看,但后来却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她,凯特觉得那目光包含着谴责。
主席默特摆弄着眼前的材料,然后将身子朝行政官员卡希尔的方向一歪后者便离开座位,悄悄与主席耳语了几句。卡希尔回到座位后,默特对斯考特说:
“凡·克里夫先生?我们正等着你的答复。”
第27章
斯考特·凡·克里夫深知,盘问一位感情冲动的证人,尤其是一个痛不欲生的母亲时,不就等于往别人设好的陷阱里跳,于是他说:“默特先生,我在问几个问题之前,非常乐意先让施托伊弗桑特太太休息一会儿。”
诺拉·施托伊弗桑特揩拭了一下眼睛,抽泣地说:“我没事。我可以尽力回答。”
豪斯金斯得意洋洋地靠在椅子里,心想凡·克里夫对诺拉·施托伊弗桑特攻击得越强烈,委员会就会越对她表示同情。
斯考特在向证人发问时,也意识到了这层危险。“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回答我问题之前,不必着急,考虑好了再说。”
“谢谢,”她答道,表面是谢话,却透着敌意。她用手帕又擦了把泪湿的双眼。
“当你把女儿送往市立医院时,她的病情是轻微,不轻不重,还是很严重呢?”
“我觉得……应该是不轻不重,”她答道,以为这个答复最为稳妥。
“不是很严重?”斯考特想缩小范围。
“不轻不重,”她又说了一遍。
“没有到已很危险的程度?”斯考特追问。
“是不轻不重,”她坚持说。
“已威胁到生命?”斯考特仍不罢休。
豪斯金斯笨重地站起来。“主席先生,行政官员先生,我从常识的角度请二位考虑,像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这样的并非医学专家的一位母亲,怎能回答判断病人病情的问题?”
“说得有道理,豪斯金斯先生!可是几分钟之前她却说”——斯考特看了一眼笔记——“‘我带着身体稍微不适的女儿到达医院。’假如五分钟前她说的话可信,那么我想现在也该如此。”
“你想说明什么?”克拉伦斯·默特插问。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想给委员会这样一个印象,即她女儿只是稍有不适,所以她的死是福莱斯特医生治疗不当造成的,而事实却是病人在被送到医院时病情就已十分严重,只是由于某种假象蒙蔽了福莱斯特医生的诊断,具体细节我以后再说。”
豪斯金斯不以为然地笑道:“凡·克里夫先生,我一直以为一名医生在判断病情方面应该比一个门外汉要有本事。所以在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看来是轻微或不轻不重的病症,一个合格的有本事的医生应该很轻易地就能看出它是否‘严重’、‘危险’和‘威胁到生命’。”
卡希尔这时抢白说:“本行政官员裁决如下:既然证人不是医学专家,不得让其就疾病问题发表看法。她只能就事实作证。”
“裁决完毕,”默特说,举起木槌朝桌面狠狠砸了一下。“继续吧,凡·克里夫先生,但要改问别的问题。”
斯考特别无选择。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根据你的作证,事发时你女儿并不住在家里,是不是?”
“这年头的年轻人!张口闭口的自由。想得到他们自己的空间!离家出走,闹独立。只要老爸仍大笔大笔地给钱有什么不好!”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说。
“到那天晚上为止,克劳迪亚离家单独居住有多久了?”斯考特问。
“八个月,或许更长些,”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答道。马上又补上一句:“比八个月长。我记得克劳德曾说,克劳迪亚离家已快一年了,却从没邀请我们到她格林威治村的住处去过。”
“那段时间,你和女儿有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