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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莉莹也摇摇头，“是我认识那位温、温小姐。姑姑，姑父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这我可说不清楚，男人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女人还是少掺和一点的好。”
景夫人又重新拿出礼服的相册，让她来挑一挑，“要我说啊，还是直接去巴黎请人专门设计几套的好。这些现成的，总有些让人觉得不满意的地方。”
“就是订婚而已，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个饭，不希望太张扬了。”
景夫人听完一笑，“还没嫁过去呢，就帮着别人家说话了。那些个所谓的高知家庭……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瞧，说着说着我们姑爷就来了！”
阮莉莹听她这么一说，飞快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吴泽站在门口，他穿着一件亮黑色的羽绒上衣，登山靴上有些湿湿的，正含笑看着她。
她想起十七岁那年第一次见他，夏日的风扬起他的白衬衫，眉目清朗的少年骑着单身从她眼前飞驰而过，就这样驶入了她的生命中。
她站了起来，微微笑着，同他说：“你来啦。”
***
几天后，温婧如得到消息，景卉愿意让步，但他们也必须给出适当的诚意。
温婧如主动请辞，代理经理重新和他们签订了合约，到底还作出了哪些让步，已经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了。
陆崇知得到消息打电话给她，她笑着说：“陆少爷，我早就想学你给自己放个长假了。我现在吃好睡好心情好，不用担心！”
的确，她现在首先要想的，是怎么解决肚子里的孩子的问题。
她已经和医生约好了做手术的时间，就在三天以后，选择的是目前最安全最有效的一种方式。为了怕自己在家里因情绪问题而露馅，她还特意说去朋友家住上几天，以此住到了医院附近的酒店里。她只身一人，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大概把她当作那种不检点的女人，态度也比有丈夫陪伴来的病人差一点。
三天的时间到了，她这几天待在酒店里，查了很多关于手术前后的信息，然后鼓足勇气去了医院。
办好了手续，她被人医生、护士、麻醉师领着，前往做手术的地方。做手术的医生和蔼很多，她的心里却一直不安。
走到了手术室前，里面一律是清冷的色调。医生让她换上拖鞋，让她躺到那张冰冷的床上。她躺下来，仰头看着白茫茫的世界，麻醉师要开始给她麻醉了。
她就这样孤身一人，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要让她和他的孩子消失。谁也不会知道，谁也不会伤心，她突然觉得又冷又怕，用力推开麻醉师站了起来。医生要拿起器械的手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我不做了。”
医生笑了笑，仿佛对这种事情也常见，没再说什么。
她心里难受得紧，换上鞋推开门，却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呆住了。
***
温麟靠墙站在对面，没想到门忽然打开来，他站直了身子，站到温婧如正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怎么，不认识我了？”
温婧如摇了摇头，有些虚弱，“你怎么会在这里了？”
“那你呢，什么也不说，一个人来做这种手术，你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
“你告诉爸爸了？”
“没有。”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想扶着她，被她摆摆手拒绝，“不用了，我还没那么虚弱。”
“不是说做完手术……”
温婧如看了他一眼，“我没做！”
“哦。”温麟乖乖地收回手，跟在她后面。
走到医院二楼的时候，刚好有个产妇要生了，情况有些乱。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让他先回去，想一个人坐坐。温麟没办法，只好下楼等着。
顾深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发呆。她告诉他，她在医院里。
他赶过来的时候，就看着正她坐在医院二楼妇产科的门口。他走过去，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他们的位置正对着产房门口，门外有很多人焦急地守着。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了婴儿大声哭泣的声音。
护士小姐走出来，摘下口罩，露出笑容，说着产妇和孩子的情况，守候的家人露出喜悦的笑容，路过的人也露出笑容。
新生命的降临，总是让人喜悦。
温婧如看着这一幕，缓缓地开口说：“我怀孕了，顾深。”
顾深的表情停滞了几秒，而后慢慢握住她的手，露出了笑容，“那我是不是要从现在开始准备如何做个好爸爸？”
温婧如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专注，“你是认真的吗？”
他也转过头来与她面对面，笑得温柔而真挚，“是的。”
“谢谢。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小如，看着我。再过几年，我就要四十了，我希望可以有一个家有一个孩子，我希望这个家里住的女主人是你，那会让我快乐很多。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像爱你一样爱他。”
顾深大概知道他的这番话会对温婧如产生多大的震撼，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消化、来接受，他对她说：“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归心如明》东尔 ˇ第十章①ˇ 最新更新：20120117 12：49：49
温博军知道温婧如要和顾深结婚的时候，很是高兴。因为是自己女儿看中的人，所以连带着看顾深也是越看越喜欢。
反倒是陈瑜，有些担心地看着温婧如，私下里问她是不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们都是慎重考虑过的，想要在一起过一辈子。”
顾深正在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准爸爸，开始关注各种关于孕妇、宝宝的信息，相关的书每次温婧如坐他的车都能看到一本。
“依我看，还是早点好，不然等你肚子大起来了，穿婚纱就不好看了。”他替她理理耳边的头发，“这周找个时间，和我回唐家吃个饭，见见他们。”
去唐家吃饭，意味着会见到那个人。
顾深似乎知道她的顾虑，伸手握住她的，“除了一些特别的事，他不常去唐家。”
温婧如笑笑，“好。”
可那天还是看到了。
她站在顾深身边，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直直地看着她。有多久没见过了，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那双总是温柔如水的眼睛里染上了不明的怒意。
她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顾深拉住她的手，牵着她走了进去。
在座的人都知道顾深今天要带未婚妻来，唐长辉和唐廷也都知道温婧如和付明之间的一段情，陆宇晴也曾以为她和自己的侄子有关系，一时之间脸色各异。
还是唐长辉最先反应过来，“温小姐，坐吧。”
顾深拉着她坐了下来。
几个人说了几句场面话，都又沉默下来，有些尴尬。
陆宇晴站起来说：“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厨房看看怎么样了。”
唐长辉的目光在顾深和温婧如之间穿梭，轻咳了几声，然后说：“顾深，你来一下。”
“我去去就来。”顾深拍拍温婧如的手，跟在唐长辉后面上了二楼。
唐廷也站了起来，对着付明说：“我去厨房看一下你陆阿姨。”
最后，只剩下了付明和温婧如。
***
两人相对无言。温婧如根本不敢看他，只一个人慢慢地喝着茶。
付明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过了许久许久，才开口说：“去花园里说。”
“不要这样子。”
“如果你非要让我把你拉出去的话，我也不介意。”
温婧如无奈地看着他，“有什么在这里说就好了。而且，我也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而且你也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付明却不理她，径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她说：“给你一分钟。”
温婧如看着他坚决的背影，慢慢将茶杯放了下来。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好像永远也无法学会拒绝，永远会变得软弱、妥协。
付明在花园的秋千架旁等她，看到她来了，也只站在那里，没有动。
温婧如站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你要说什么？”
“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今天，他原本不想来，但爷爷态度坚决地说，顾深要带结婚对象回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必须要回来。结果没想到，那个结婚对象竟然会是她。到最后，她竟然真的和顾深在一起了。看到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顾深身边，这些日子无法安睡的心就那样一寸一寸地痛了起来。
“跟他结婚，自然是因为喜欢。”
“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要这么快就和他结婚？”他和她之间的五年，难道对她来说，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还不一样，要和别的人结婚，不要我和宝宝了？
心思各异的两个人四目相对，悲伤、愤怒、失望蒙蔽了他们的眼睛，只留下更深的痛楚。
***
二楼的窗户边，唐长辉和顾深静静地看着站在外边的两人。
“确定要结婚吗？”唐长辉转过头来看着顾深，用一种是洞悉一切的目光。
顾深笑笑，眼角出现细细的纹理，“确定。我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希望您不要阻止我。”
唐长辉叹了一口气，感情的事，真是这世上最难说清的事了。年轻时，遇上顾芝，他也曾经吃过那样的苦。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谢您。”
***
酒席肯定要在平临办，所以顾深和温婧如商量，两个人一起去海南拍婚纱照。
临去前的一天傍晚，顾深送她回家，看到付明站在她家门口。
他应该站了很久，黑色的外套和帽子上都是还没有融化的雪。他时不时地跺跺脚原地绕个圈运动运动，然后继续靠在墙边等。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她的鼻子有些酸，却失去了下车的勇气。
反而是顾深替她开了门，“去吧，他应该等了很久了，去跟他说清楚。”他伸手帮她整了整围巾，亲亲她的额头，“不要忘了明天去影楼的时间，我来接你。”
温婧如点点头，走下了车。付明已经站直了身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顾深的车子渐渐消失在雪地里。
雪地里的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