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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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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蓝跟着陈茜瑶的步子,面无表情的坐进了车里。一路上她都默默无语,眼神直愣愣的瞪着车窗上的卡通装饰。陈茜瑶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佯装愉悦的找着话题唠嗑,
“这车子童趣吧,卡通画都贴满了,是律所一个会计的。女儿才丁点大,牙都没长全,不过粉嫩的跟糯米团子似的,家里宠上了天,她喜欢卡通画,那真的是走哪贴哪啊。”
说完陈茜瑶小心翼翼的观察岑蓝的反应,她瞳孔的颜色漆黑不见底,听到自己咋咋呼呼的说着一些琐事,目光游离了一会,又马上空洞下去。陈茜瑶哄了半天还是没反应,心里不禁光火,作为婚姻失败的典型,岑蓝简直演绎的太成功了,什么哀莫大于心死,什么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她算是做全了,不就是个男人吗?至于搞得自己肝肠寸断,生死不能吗?
这么想着,车子也一路飞驰,不一会儿就到了岑蓝家的小区。陈茜瑶心里不爽快,却也没在岑蓝面前表露出来,给她开了车门,半搀半扶着走到了她家的门口。
岑蓝家的房子是三年前买的,地段好,小区环境也颇为优雅,当时秦彦书赚了不少钱,所以在房子装修上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两扇水晶防盗门也是请了师父专门定制的。陈茜瑶扶着她,从包里翻出了钥匙,挑着其中的一把就往锁眼里按,可左右扭转了几回,却怎么也开不了门。她心里疑虑,又拿了另外一把钥匙试了试,可依旧打不开那门。
这回陈茜瑶真的怒了,一把摔了钥匙,“砰砰砰”的就开始敲门,
“秦彦书你这畜生,你二大爷的不是男人!有种你打开门!”
这敲门声、叫骂声在静谧的午后格外的刺耳,隔不了多久,隔壁的一位太太打了了门,神色不耐的朝外看了看。岑蓝一直无动于衷的靠在走廊的墙上,那邻居太太见了她似乎有些诧异,
“秦太太啊,前几日前先生请了工人换了锁你还不晓得?不是听说要出租出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陈茜瑶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那邻居太太一眼,还没等岑蓝有所反应,就急匆匆的拽着她走到了楼下。
“岑蓝啊,要不是我单枪匹马打不过秦彦书!我早就上去跟他干架了!看见了没,这才是变态界的精英啊!”她说话噼里啪啦一大串,都不带缓口气的。
话是这么说着,可终归是担心岑蓝心里还憋屈的慌,紧拉着手也不敢撒开,就怕她一个发狂起来冲回楼上赖着不走。
岑蓝却没有什么反应,脚跟在地上一蹭一蹭,目光却不知道飘忽到了哪里,
“走吧,都晓得了。”
她说话的语气极淡,似乎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回音一般,悠远而清泠。
陈茜瑶心里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打开了车门扶着岑蓝坐到了副驾上。正想着开车闪人,却发现方才自己的手提包也一并被甩到了楼道上,她心里大骂一声,无奈嘱咐了岑蓝几句,就急急忙忙的往原先下来的楼道奔去。
可还没爬了几楼,就听到楼下的一阵发动机响,她走到窗檐边往外一看,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那后窗玻璃上还贴着喜洋洋和灰太狼的本田汽车,好像发了疯似的冲出了小区,驾车的人技术不十分娴熟,一路上弯弯扭扭,但是速度却丝毫不减,撞到了护栏也不刹车,只一个猛子的油门踩到底。
“岑蓝!!”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只觉得心头气血翻涌,说不上的心惊胆颤。
顾卿恒接手南方市场才几日,就发现这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和北方局势不同的是,在南方城市,政府的宏调力度明显减弱,受着多年民族小资产经济的影响,企业对房产业发展的制衡一直存在。而沿海几座城市又都是有名的华侨居住地,少不了一些投机倒把的华侨商人,利用外汇,寻求差价,大批量的购置房产,囤积后再高价出售,这就极大的损害了房产商本身的利益。
这日他应付完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滑皮;吩咐司机小龚回了公司拿城建的材料,自己则喝多了酒,坐在了车驾上闭目养神。车里放着柔靡清幽的音乐,顾卿恒觉得有些乏了,靠着背椅迷迷糊糊的思虑着公司里的事宜。
正当有些睡意朦胧的时候,却听到车窗外一阵急剧的刹车声,还未等自己做出反应,‘砰’的一声,车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他的身子随着惯性猛的往前一扑,安全气囊在下一秒整个儿的膨胀开来,把人牢牢的锁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得动弹。
过了好半响,顾卿恒才从动荡中彻底清醒过来,费了好大的劲从车子里挪出了身子,原本整洁的西装现在也像水拧过的白菜一样耷拉在身上,衬衫上的纽扣也遗落了好几颗。可即便是这样,他仍旧从容不迫,挺直了脊背立在车旁,身形如同雕塑一般优雅流畅。
顾卿恒揉了揉太阳穴,往车后一看,一辆白色的本田车莫名其妙的撞了上来,整个后备箱都凹陷了下去,那本田车也好不到哪里,发动机算是毁了,车盖下一直冒着白烟。
他皱着眉头,上前查看了一下。开车的是个年轻女人,整个人俯在方向盘上,长而卷的头发遮盖住了面容,一两缕的血丝顺着她的脸颊不住的往下流,好像是疼的厉害,身子不停的打着哆嗦。
他敲了敲车门,低声喊了几句,
“小姐……小姐……”
岑蓝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先前她一直茫然着,等着陈茜瑶下车那包的那个档口,心里却起了一股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的冲劲。她开着车,油门踩到了底,似乎又回到了医院里那个冰冷的办公室,女医师的嘴一张一合,是说些什么呢?自己又抓不住了那关键,只觉得疼,真真的疼到了骨髓里,而边上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呼喊着她,声音低沉悦耳,她艰难的睁了睁眼睛,模糊中只看见一个灰白色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动,岑蓝伸出手,颤抖着,触及到了之后就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紧紧的拽在怀里,任凭怎么纠葛也不跟撒手。
顾卿恒叫不醒那年轻女人,只好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顺便也通知了公司里的管事。等人都来了,撬开车门终于把她抬了出来,随同来的护士怕他也连同受了伤,非劝了在救护车上做个大概的检查。
救护车内,那女人被固定在担架上,脸上的血迹被护士用酒精棉小心的擦拭干净,露出了一张白皙素净的脸。他坐在一边撩着袖子测血压,总觉得她看着眼熟,抿着唇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这就是当初在西餐厅里饕餮的那位。
比起在餐厅那狼狈的模样,车祸之后的她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牙关紧咬着,眼睛半开半睁着,似乎在寻找些什么。顾卿恒一只手垂在担架边,不知怎么的,她扑腾了几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袖口,嘴里喃喃的呓语着,
“奶奶……奶……奶……好疼……疼……”
顾卿恒原本僵直的身躯也逐渐的放松下来,浓密的眉却紧缩着,一双深邃的眼睛不断在岑蓝身上打量。他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遭遇了何种变故,才会如斯的作践自己。
现下里强势的他尚不能体会孱弱者的内心,有的只不过是探究和疑惑。
他低头思索着,快要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仍旧被她紧紧的握在手里,试着扯了几下,那人却如何都不肯松手,而她的眼泪随着呻吟不断的沁出眼眶,纤弱的身子埋在厚实的棉被里,让人看了有些不忍。
公司里的几位管事早就矗立在了医院门口,方才只接到了秘书通知,说是顾总出了车祸,详细情况一概不知,现在只好来医院门口堵着,只差没求爷爷告奶奶的祈祷那新来的顾总别出什么岔子。
车上的顾卿恒使不出巧劲扯回自己的衣袖,眼看着又快要到医院,略一思量,索性拿起旁边手术盒里的医用剪刀,就把自己的半个衣袖裁了下来。旁边的小护士看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也不在意,丢下了剪子大步走下了救护车。
那几位管事一看见顾卿恒大步流星的走了下来,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原先的司机小龚更是心安了一些,忙凑上前问,
“顾总,您没事吧?这次事情……”
还没等他说完,顾卿恒就不耐的挥了挥手,
“没事了,去酒店把我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这几日就先住公司,耽搁了一个下午的功夫,晚上叫几个人帮我把明天会议的材料准备好。”
言毕,他又回头看了看那刚被医生抬出车子的岑蓝,她仍旧昏迷着,手里拽着半只袖子,身子瑟缩的卷成了一团。
“这次的事情不要声张,免得传到了那群儒夫子的耳里又要生是非。”
他收回了目光,多加叮嘱了一句,随后便跟着几位管事先行离开了医院。
岑蓝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繁复的梦,梦里她看到一个孩子,梳着朝天的羊角辫,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对襟小袄,粉扑扑的小脸蛋分外讨人喜欢。约莫着是大冬天的正下雪,小姑娘也不怕冷,滚了一个又一个的雪球。青石板的老路上,站着一位端着瓷碗的老人,离的太远,岑蓝看不清她的模样,想靠近,却总有一股蛮力牵扯着她。
最后那孩子似乎是累了,嘟囔着嘴扑进老人的怀里。那老人慢悠悠的透出一块手绢给她擦了擦鬓角的汗珠,接着又勺了一口瓷碗里的米饭哄着孩子吃下。小家伙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还手舞足蹈的再说些什么,老人的耐心极好,也不打断,只俯下身来搂着她,听她口齿不清的描述着。
岑蓝在一旁看着,风雪迷了眼,眼泪就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流下来。老人似乎往她这儿看了一眼,隔着白茫茫的天涯两端,似乎在喁喁的说些什么。岑蓝迈着脚步,艰难的曲着身子前行。她一直那么努力的走着,仿佛前面才是她最后的归宿。可是每每前进了一步,那身后的悬崖就贴着身子靠近一步,岑蓝越走越急,几乎要大哭起来。
“奶奶……奶……奶……你不要……丢我……在这里……不要……”
孩子悲恸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响彻了天地,岑蓝忽的被身后的黑洞吸了进去,整个人被揉捏着,撕咬着,她疼的找不到了去处。影影绰绰间,却看见那老人悲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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