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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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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了一会,各自怀着自己的思量,还未等苏志勋再开口,顾卿恒便又说道,“子勋,帮我调出昨天中午到今天早晨H市开往浙西、浙南的道路监控。”
“这次的事情,绝不手软。”一团混沌中,双手似乎抓住了一丝清明,心中的杀意渐渐溢出。
他顾卿恒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人,恒明屹立在B市多年,要说没一丝手段,那早就被人吃干抹尽,哪里还会有现如今的地位脸面。什么东西碰得,什么东西碰不得,今日倒想看看那些鼠辈们还能耍些什么样的花样。
这是一个临水的小木屋,像是农舍改修后建成的,远处又都是群山环绕,四周安静的很,唯有溪湖里潺潺的流水声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个死寂的世界。
岑蓝紧了紧怀里的人儿,他一直昏睡着没醒来,气息倒还顺畅,就是脸色白的吓人。方才货车箱里的脏水粘了孩子一身,本来干净清爽的外衣差不多整个的濡湿了。岑蓝想了一会,利索的把孩子的外套脱了下来,又把自己的羽绒衣扒下来裹在了他身上。
她缩了缩身子,寒气好像裹了刀子,一刀刀的扎进血肉里。
“砰”,一声巨响,木制的栏栅门被人一脚踹开,岑蓝的心尖抖了抖,脑袋埋在围脖里小心翼翼的看着来人。
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拿着一个铁皮饭盒走进了屋子,他步子迈的很大,眼睛却在四下里细细的打量,确定没什么漏子后才走到岑蓝面前,把手里的东西往她身上一丢,声音冰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吃掉它。”
她脸上写满恐慌,这份来历不明的食物,只觉得心里抗拒,但是眼下的情景,根本由不得再做什么挣扎。岑蓝身子稍稍的前倾,哆嗦着手用打开了饭盒。
是普通的白米饭混合了一些蔬菜末,她将近一天一夜未曾进食,胃里反酸得很,现在这么一份混和着空气里腐败气息的食物摆在自己面前,只让自己有呕吐的冲动。
眼前的男人静静的矗立屋子里,不言不语,他似乎有无限的耐心,可以瞪着岑蓝慢慢的把这份饭吃完。
她把孩子小心的放在一边,看着他苍白的小脸蛋,蹙着眉,转过身下了狠心一般。端起饭盒就拼命的往嘴里扒拉。眼角的一颗泪水弯弯扭扭的划过脸庞,岑蓝突然想起自己那难堪的往事。不就是一份饭吗?自己当年作践了那么多的粮食,今天也算是得了报应,被粮食好好的作践一次!
她大口的吞咽着,目光中的决然让那铁塔般的男人也有些疑惑。这份饭里掺了佐匹克隆,是种速效的催眠药,上头还不想有所动作,那么让她像死了一般睡去,总比睁着眼睛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来的好。
岑蓝吃完了眼前的食物,铁皮饭盒像是着了火一般炙烤着自己的双手,她打着寒噤,将东西远远的丢在边上,迫不及待的转身抱起孩子,眼神惴惴的看着那男人。
他看了一眼吃的干干净净的饭盒,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转身就走出了房子。岑蓝警觉的坐着,屏住呼吸耐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她眉间神色一动,将孩子放在块平坦的地上,自己手脚并用,爬到了屋子的角落。
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的手指颤抖着伸进喉咙里……吐出来!一定要吐出来!她害怕紧张的全身都僵硬着,只有右手熟门熟路的扣着喉咙。冰凉的手指在喉咙里挠动着,胃里的酸液一阵翻涌,岑蓝觉得鼻腔里一股浊气满了出来,猛地一下,一大滩黄绿色还混合着颗颗米饭的腥臭液体就从嘴里喷涌出来。
她拼命的压低声音,不让呕吐声惊动了外面的男人。眼泪混合着呕吐物一同溅落在身上,当初那般龌龊的手段,而今竟然成了保命的良方。岑蓝跪在地上,感受着清空后的胃部一阵阵的痉挛,心里说不出是苦还是酸。
苏志勋将一叠文件狠狠的摔在地上,说话的声音跟那雷霆一般,“顾卿恒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你是在玩命吧!”
“你胆肥了,跑去做土地出让的一级开发。政府捡了市政三区加东面的地当然乐的合不拢嘴,可你也不想想,一级开发的利润率不能超过成本的8%,期间有动辄几十个亿的资金投入。这还不算,光是拆迁的成本就可以活活拖死你!”
苏志勋急红了眼睛,说话一点情面不留,“市中心那块地的住宅价格水平本来就猫腻的吓人,那群油皮子又是巴不得房价与实际给出的拆迁补偿差距更大些,你是坐稳了肥羊给人宰是吧?”
顾卿恒坐在靠椅上,面色淡然,只有额角的青筋不断的跳动。
“子勋,我何时输过?”
苏志勋看着稳如泰山的顾卿恒,竟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说今天他们绑的是我儿子,就算没这岔子事,东面的土地也迟早也顺水推舟还给政府,倒不如现在做个人情,以后路子也好走些。”
他手指轻叩着椅背,目光满是意味深长,苏志勋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听你的吧,金陵军区的军机调派了两辆,约莫再过几刻钟就该到了。”
岑蓝抱着孩子,斜斜的依靠在墙柱上,看着一副安静颓然的模样,可是眼珠子却一直精光闪闪。这是浙西南的某个山区,地势复杂,认起路来一定不方便,但是大山里绝对会有藏身的好地方!怀里的孩子嘤咛了一声,小小的眉头都凑到了一块,嘴里轻轻的呢喃着写什么。她目光里透出满满的柔软,双唇忍不住在小人儿光洁的脸颊上来回斯磨。
到了此时此刻自己才发现,原来世间里最博大伟岸的爱,不是男女之爱,而是父母对子女的爱。先前再孱弱也好,再怯懦无知也罢,一旦内心勃发出一种母性的责任和关切,再巨大的困难也变得渺小起来。倘若没有这个孩子,说不定她早已经认命服软,吓得如同溺水的蚂蚱一般,痛哭流涕的期冀有人前来搭救。可是现在,朝夕就在自己的怀里!他昏睡过去了,小手却还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襟,小脸上写满了无辜和痛楚。
她下定了决心,转身看了看四周,从集装箱上扯出一段尼龙绳,将孩子紧紧的捆在自己的胸口。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不能让他出什么事情!
做完这一切之后,岑蓝轻轻的爬到栏栅门的附近,透过门缝,仔细的打量起外面的景物——原来不止一个人看着这里,屋子的前院还有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虽然都穿着粗布麻衣,可往那尖锐的眼神上一瞄,心里也大致知道这些都是个什么人物。
前院绝对没有可能经过了,可她仍旧不死心,爬到了屋子的后墙边,用手扒开了几根细木条,朝外张望着。
屋后是一汪不深不浅的溪水,早春的太阳一照,泛着粼粼的波光,清澈见底,分外美丽。可是现在的岑蓝却无心赏弄,这水并不深,只要自己能够汲过去,再翻过那个小山包,进了山之后他们也许就不那么容易找了!
她心里一阵激动,又爬回到前面看了看前院的动静,几个男人端着大瓷碗正喝着老酒,眼神时不时的扫视院外的小路。
岑蓝挪回到屋后,眼神中放射出异样的神采,双手一刻不歇的往着门上扒拉木片。细小尖锐的倒刺深深的扎进指尖,她咬着唇,嘴里一片腥咸滋味。
就只能是现在了!
一股决断之力从心中喷薄而出,嘴角滴落下一点殷红的鲜血,恰好落在孩子惨白灰暗的小脸上。

生死

不知花了多大的气力,木栅的门板被她活活扣出个勉强一人钻行的洞,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盖已经被掀翻了,露出里头粉白的嫩肉,暗红色的血断断续续的流着。颈脖处的麻木、脊椎的疼痛,胃部的抽搐,身体上的触觉越敏感,就越刺激了那颗激动而亢奋的心。她的身子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将孩子拢在怀里,目光警惕的朝着四周打量,小心翼翼的从屋子里钻了出来。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岑蓝咽了口唾沫,趴在地上看了看那及腰的溪水,鼓足了勇气将双脚轻轻地放入水中。“真冷啊……”她的身子不住的寒战,原本泛着潮红的脸现今一片煞白,只有那晕染着血迹的双唇,艳丽的有些诡异。
岑蓝将怀里的孩子稍稍托高,水中阻力太大,她有些重心不稳,只能一小碎步一小碎步的缓缓前行。已然是这般忐忑,却又担心着被人发现,只能刻意压制着行走时带出的水声。汲水的那短短几分钟,她的心似乎被凌迟了一场,漫长的像是几个世纪。
终于出了水,她的体力有些透支,可是身体里不知道是哪里的信念就那么一直死撑着,她像是中了蛊一样,爆发出来的力量让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小山包并不高,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卯足了劲朝上爬,“快了……很快了……”几块石子滚进水里,‘咕咚’一声,溅起涟漪一片。岑蓝的神经都快紧的崩溃了,身子一抖,也不管是不是有人会发现,一股脑的就攀到了山顶,踉踉跄跄的朝着密林里奔去。
山下小院里传来叫嚷闹腾的声音,她知道那些人一定是被惊动了,岑蓝一边张望着四处的地势,一边惊慌失措的奔跑着。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脚步虚浮,吓得眼泪一滴滴的挤出眼眶。
突然,山坡东向的一块临着崖的石壁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块竖立着的岩石拢成的断崖,旁边灌木丛生,若不是现在自己走的近,根本发现不了断崖下还有两阶短短的石台。岑蓝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回头匆匆看了一眼来时的山路,伛偻着身子,钻到了石壁下……
“你怎么有把握就是浙西的L市?”飞机的轰鸣声中,苏志勋操着嗓门大声的问,两架S70“黑鹰”军用直升机一个钟头前抵达H市区,顾卿恒上了飞机后二话不说下令调往浙西一带。
“瓯江是浙西南的母亲河,发源于L市的百山祖锅帽尖,由东北流至L市城郊附近折向东南,最后从W市流入东海。W市地处南方丘陵地带,半山半平原;唯有L市,中有河谷盆地,四周高山环绕,才有岑蓝说的‘绕着圈儿坐落的山’。”顾卿恒穿着一身黑色立领风衣,面容肃穆,说起话来一丝不苟。
苏志勋听得有点发傻,干笑了几声,“不错不错,倒是比我这个老江浙都懂行情了,不愧是盖房子的,说起哪里有山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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