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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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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拣起一块麦芽饼,对着顾卿恒得意道:“这东西你们北方一定没有,我们那儿到了立夏就要经常吃,这外皮是糯米粉加了佛耳草汁,所以看着才是绿油油的,里面是芝麻核桃馅,吃着甜,但是一点都不腻。”话音刚落她就咬了一口麦芽饼,唇角弯弯,分外甜蜜。
顾卿恒看着她那一副献宝的模样,心里莞尔,也配合着吃了一块。
到了第二天,顾卿恒早早就起了床,等到岑蓝半睡半醒的出了房间,他早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去哪儿?”岑蓝套了件宽松的T恤,显然还在迷糊中。他捋了捋女人长卷的碎发,声音轻柔:“吃饭去。”
岑蓝随着他在小镇里闲晃,这里都是青瓦泥墙的建筑,空气里流动着一股古老宁和的朴实气息,长廊曲折,小巷蜿蜒,偶有清风掠过,波平不惊的水面上泛起阵阵温柔的涟漪。
“你是不是很少这么幼稚?”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卿恒领着岑蓝,穿过街巷,走过廊桥,最后停在一家沿河的小铺前。“既然来了,总得多尝尝当地的美食吧。”他笑的落落大方,倒是一边的岑蓝,显得有些局促。
“老板,来份响油鳝糊,梅菜扣肉,加一份六月红,再热壶黄酒上桌。”他脱口而出几样菜名,听的一旁的小女人眉开眼笑。
以往吃的鳝鱼,生炒的柔而挺,红烧的润而腴,熟烂的软而嫩,油炸的脆而酥。小镇上的鳝鱼似乎集合了个家之长,用了生抽和老酒两味做料,老姜、大葱去腥,下了重油,旺火快炒,再入汤汁调味,出锅之后柔软鲜嫩,清香润腴。
岑蓝夹了一筷子的鳝鱼,迫不及待的滑到嘴里,来不及嚼,鲜的几乎要将舌头都一并吞到肚中,她呷了口温热的黄酒,抬头看了眼顾卿恒,眼前的男人穿着普通的圆领体恤,脚上还是滑稽的纳底棉鞋,可即便如此,依旧掩不住他眉目间熠熠的神采,举手投足间隐隐的气势。
“尝尝这六月红,听那小哥说是这里的特色。”顾卿恒拿了盘子里的一只鸡蛋大小的蟹,掰开了蟹壳给岑蓝递了过去。岑蓝笑眯眯的接了过去,蘸了蘸香醋,小心翼翼的放到嘴里吮吸起来。别看这小螃蟹虽然个头小,但是肉质鲜嫩,蟹肪滴油,一吸到嘴里,舌头来回厮磨一番,那香滑的汁液只在口腔里打个滚,就直接跑进了胃里。
顾卿恒拿着方帕往她嘴角抹了抹,又夹了一块梅菜扣肉放到她的碗里,岑蓝筷子使得不得力,直接用手捻起了碗里的扣肉,这肉嫩而不散,露油脂而不漏落,她吃了一块,心急这又要去拿第二块。顾卿恒拿着筷子敲了一下她的手背,正经道:“吃多了积食。”
岑蓝依依不舍的看着那盘香气四溢的扣肉,又摸了摸微微鼓出的肚子,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就此作罢。
吃完饭后,两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小镇的街道上。行到小镇的廊桥边,顾卿恒租了艘摇橹船,又叫了壶龙井,坐在船上随着绿波晃荡,闲闲的又是一个夏日午后。晚上岑蓝又有些倦怠,早早的缩回床上不愿意喝药,顾卿恒耐着性子哄了半天,才算是面前把一碗药都喂了进去。
岑蓝嘴里苦涩,心里却一派甜蜜,女人之所以任性、坏脾气、说风就是雨,全仗着有男人的宠溺。现在的她,随性恣意,因为她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总是那般不偏不倚,不离不弃。
“我念中学的时候班里很多白人,大约都不大看得起我们这些有色人种,所以有事没事经常出些绊子使坏。”顾卿恒搂着岑蓝,把头埋在她的腰间,声音听着有些闷,“有一次班里的实验器材被偷了,一群人弄不出个所以然来,到了最后我就成了替罪羊。那会儿年少气盛,直接挥着拳头就招呼过去了,现在想来虽然觉得幼稚,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得那么干。”
他的手滑到她的胸口,细细揉捏着那一方水波温柔,“你以后会都信我吗?”顾卿恒的语气诱惑又渴求,岑蓝心中的小火苗一窜一窜,纤长的手环过他的脖颈,一字一句的说道:“嗯,我信你。”
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她的身上。
前半生里,他从未这样肯定的将自己的心交托给任何一个人;后半生,他却这般笃定,愿意去赌一赌,试一试。这个女人,没有艳丽的容貌,显赫的家世,不会奉承讨好,不会察言观色,可她温暖的陪伴和不离不弃的坚定,以及闲暇时温上一壶桂花酿,闲手二三小菜,竟然自己弥生出欲罢不能的感觉。
恍惚间,他会心软,会犹豫,会觉得,或许同她一起看人世间淡妆浓抹的美景,低头细语那转瞬间的温情,就是自己最为渴求的事情。
短短的这一个月,从帝都的四合院到小区里的二人世界,接着又是小镇的水色风光,岑蓝几乎要迷失在这巨大的幸福里。等到几日后顾卿恒定了回程的时间,她依旧是恋恋不舍,拿着相机磨着男人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相片。
车子绕着蜿蜒的公路开了大半个下午,到了S市的国际机场时已经是傍晚。顾卿恒一只手提着行李,一只手挽着她的肩膀。
一进到大厅,岑蓝就觉得周边的气氛有些不对,往日里喧闹嘈杂的人群在这会儿显得有些刻板,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朝着他们蹭过来,位置上看着报纸的中年男人,似乎总是用他那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她心头隐隐约约的察觉出异样,那些个毛骨悚然的设想一个接一个的蹦到脑海中。
“少卿……”岑蓝低低的喊了一声,环在他腰间的手不知不觉间又紧了几分。
顾卿恒眉毛紧蹙着,深邃的五官在此时显得分外硬朗,他侧身俯在岑蓝的耳边,声音飘渺不清:“相信……”
话音未落,周边的人群像是一下子炸开了锅,原本那些看似路人的甲乙丙丁都朝着他们涌了过来,岑蓝睁着惊恐的双眼,还未做得出反应,就看见一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大步走到了他们面前,掷地有声的说道:“顾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顾卿恒不卑不亢,笑容依旧波澜不惊:“不知道顾某哪里犯了事,要惹您这位当局一把手亲自到机场接人?”
还未杵着的男人发话,他又转过身叮嘱岑蓝:“待会儿会有司机过来接你,你先回H市。”说话间,顾卿恒的手划过岑蓝右手的掌心,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他就被那群作风凌厉的人前后拥着走出了一段距离。
身边仍有两个女人一直守着她,岑蓝心里惊疑不定,手掌紧紧的捏成了拳头,直到司机派车到了机场,她甩开了哨岗,坐上了车子,才颤抖着摊开了右手。
是一方羊脂印章,车子里的灯光昏暗,但也勉强可以看出这羊脂玉玲珑剔透,雕工非凡卓绝。她心里猜到了几分,翻过印章放到嘴边呵了口气,重重的往手背上一按。
下了狠心一般,直愣愣的盯着那一记朱砂。
果真,只一个“顾”字跃然而出。

家主

岑蓝紧紧的握着那一方印章,目光游离,车里冷气开得足,她的身子微微的发抖,几缕长发落在颈间,双颊失了血色,看着惨白一片。
“夫人,H市董事会议马上就要在恒明大楼召开,您是要先去酒店换装,还是直接出席董事会?”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毕恭毕敬的问道。岑蓝一脸的讶异,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司机稍一沉思,介绍道:“两天前公司上市股票跌到停板,钱氏集团借机抽出了恒明百分之十五的流动资金,又因为此前开放市政三区的土地造成周转困难,现在恒明可谓是内忧外患。”岑蓝静静的听他介绍完,心中的惊疑不定慢慢被一股决绝笃定的勇气所取代,她的手还有些颤抖,可是脸上肃穆的表情却让人不敢小觑。
“直接去公司。”她右手握成拳,尖利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类人,平时看着孱弱柔软,从不做色厉内荏的严肃模样,说话永远是轻声细气,眼神也是温和淡然。可也就是这一类人,身体里蕴藏着磅礴强大的力量,一旦寻觅到了要珍惜要保护的东西,那么这一股力量就会被彻彻底底的催发出来。
一个人,身无旁物的时候最无关紧要,因为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可是一旦获得了拥有了,那么心中的保护欲便会支撑着她一路坚强。
岑蓝深深的吸了口气,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化妆盒,对着一张素净的脸细细的描绘起来。她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怎么样,更不是知道一己之力是否能够力挽狂澜。但是她真真切切的相信那个男人,那个身形挺拔,眉目隽永的男人!正是这个男人给了她令人望尘莫及的尊荣和爱护,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遭逢变故就蜷缩着身子,渴求旁人施与同情的弱者了。
她是顾卿恒的女人!那么现下里就不容许有分毫的退缩!
下车到了恒明大楼,司机在前为她领着路,岑蓝将原本散落在肩头的长发高高绾起,进了电梯的时候用指尖润了润书双唇上的唇彩。肩膀还有些略微的颤抖,但看得出她正极力克制住心里的惶然和紧张。
到了二十三层的董事厅门口,岑蓝看着那两扇红棕色的大门,踟蹰良久,她知道,今天只要一脚迈进了这个门槛,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更甚者,此生,她都要和顾卿恒永永远远的纠葛在一处。
身旁的司机并不催促,只静静的立在一旁,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决定。
岑蓝缓缓的闭上了眼,腰板挺得笔直,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瞳孔中精光闪现,脑海中只余下了一股孤勇。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倘若没了他,这样的人生何其惨淡!
她迈着步子,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果敢!司机上前推开了门,岑蓝大步走进了大厅,装饰考究的房间里灯火通明,长桌前坐着两排人,见到她来了,恭恭敬敬的起身,道了一声:“夫人。”
左手边的一个男人上前拉开了主位的椅子,她并不推辞,略一颔首,直接坐在了位置上。原本立着身子的两排人见势也都坐了下来,岑蓝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长桌两侧的坐着的人。左右手约莫坐了十几个衣着得体,面容凛然的恒明高层,虽然一个个表情都是恭敬肃穆,但是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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