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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程的目光从杯子一直移动到张秋棠脸上，问道：“张小姐，还记得案发当天的情形吗？”王锦程对张秋棠的要求不高，“哪怕是一点点也行！”
赵瑞军、白道华目光同时移向张秋棠，等待回答。
良久，张秋棠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玻璃杯上，仿佛没有听见王锦程的问题一样。
“案子发生以来，张小姐跟您说了什么话没有？”王锦程转而问白道华。
“没有。”白道华摇头，说，“咱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白道华把王锦程和赵瑞军引到厨房，望一眼依旧平静且专注地盯着玻璃杯的张秋棠，说到：“秋棠自从那天回来就没有说过话，开始的时候连饭都不吃，要不是因为他被她注射葡萄糖，她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后来，慢慢地会吃些东西，但仍然一句话也不说。今天，我还看见她拼命的擦她面前的那个玻璃杯，不让一个指印留在上面。”
王锦程望向张秋棠，看她正向白道华说的那样用袖子裹着手，使劲擦本来已经很干净的玻璃杯外壁，直到没看到任何灰尘才把玻璃杯重新放到茶几上。
“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样。”白道华忍住眼泪，伤心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王锦程盯着张秋棠问道。
“今天才发现。”白道华尽量用平静地语气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吃饭的？”
白道华思量后回答道：“大概是从陈天的追悼会后。”
王锦程转向白道华，一脸思考的样子，问到：“虽然这样问有点不合适，但为了早日找到真凶，还是不得不问。”
“您说。”白道华很大度。
“在她和陈天确定结婚前后，两人之间有没有爆发过大的吵架，或者类似冷战的情况？”
“可能是怕我们父母担心，也可能她跟之间存在代沟，秋棠从小在我和他爸面前并不太多的喜形于色，就连跟陈天的恋爱的关系，我们也是从他爸医院的同事那里才知道，即使到了后面确定结婚关系，她和陈天在我们面前都是彬彬有礼，他们之间根本看不见现在小年轻间斗嘴吵架的情形。”
“有点奇怪。”赵瑞军插嘴道。
白道华看一眼赵瑞军回到：“秋棠跟别人的性格不一样，加上秋棠他爸是医院的院长，陈天可能敬他三分，所以在我们面前对秋棠都特别有礼。这方面，我和秋棠他爸没觉出什么不妥，倒是觉得一起生活的人不斗嘴吵架最好。”
“您有没有听说过陈天外科技术很好？”王锦程转向其他方面的问题。
白道华点点头，像是组织语言一样想了一下说：“我听秋棠他爸说过，陈天在对医院的各个科室都了解的很透彻，除了他在的那个妇科，尤其擅长外科。只是，当前刚进医院，没有门路最后被分到了妇科。不过这人争气，即使在妇科也忘外科的技术，一次交通事故，医院一次多了好多的伤者，不少人要动手术，人手不够，他被调去帮忙。本来只是打下手的工作，没想到主刀人的因为太累昏倒了，他被临时推上手术台完成了手术，才避免了医疗事故。后来，他常去秋棠他爸主刀的手术室打下手，有的时候也会动刀。在出事之前，他的外科人事命令已经到了秋棠他爸手里，说是第二天就会全选宣布，谁知道出了这事。”
在白道华说话的时候，王锦程瞥见张秋棠的嘴在动，仿佛在小声的说着什么话。
王锦程快速移步到张秋棠背后，努力去听清对话发出声音。
白道华和赵瑞军也赶到张秋棠背后，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赵瑞军拍拍王锦程的肩膀，准备问“干什么”的时，王锦程举起手制止赵瑞军发出声音。
张秋棠嘴一张一合，的确有在说话，但声音很小，比王锦程离她稍微一些的赵瑞军和白道华根本没有听见在说什么。
“谁该死？”王锦程随着张秋棠的分贝低声问到。
赵瑞军和白道华一脸不解的表情。
“谁该死？”王锦程追问道。
“他该死。”张秋棠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他是谁？”王锦程拉住欲往前问话的赵瑞军，问道。
张秋棠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
白道华抱住张秋棠，心疼的说到：“孩子，别说了。别害怕，有妈在呢。那个杀人犯该死。”
听到这儿，王锦程和赵瑞军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
白道华双手扶着张秋棠的两肩，眼神温和，安慰道：“秋棠，别害怕。现在在家里，没有杀人犯。妈会保护你，别害怕。”说完，白道华抱紧张秋棠，并像对哭闹的幼儿那样拍拍张秋棠的后背。没一会儿，张秋棠的情绪安定下来，不再发生任何声音，就连呼吸的频率也正常了不少。
“我们到屋里休息。”白道华拉起张秋棠，欲将其送入卧室休息。
张秋棠走的时候不忘拿走那个被他擦了无数次的玻璃杯，而且依旧用袖子裹着手，生怕把杯子弄脏。
王锦程一只手抚摸着下巴，端详着张秋棠的一举一动。
突然，张秋棠手里的玻璃杯从半空中坠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白道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张秋棠已经争夺了她的搀扶，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白道华跟着进了张秋棠的卧室，等对方安定的躺下，才出来。
“秋棠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出什么来，你们还是请回吧。”经过刚刚的惊吓，相比之前的温和，白道华此时的态度强硬了很多。
“她经常这样吗？”王锦程问道，语气很平和。
“今天是第一次，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白道华已经打开大门，俨然是在下逐客令。
“她从前有没有提到过鲁谨，就是这次案件的主要嫌疑人？”王锦程走到大门口，虽了解到白道华逐客的意思，但仍在追问，想要得到问题的答案。
“没有。”白道华断然否决。
“那打扰了。为了早日查清案件，我们可能还会来惊扰，请您见谅。”王锦程说的礼貌谦逊，不容拒绝。
“要查到什么时候，不是已经抓到杀人犯了吗？别再在可怜的秋棠面前提起那件可怕的事情了。”白道华带着怨气恳求道。
因为再次来找张秋棠在所难免，而又不想跟白道华，所以王锦程刻意转移话题：“我看了一下，张秋棠现在是轻度洁癖，您应该多让她到外面走走，多接触人群，这样症状会减轻些。”
王锦程的话，在白道华看来，是在为张秋棠着想，所以作为疼爱女儿的母亲，她缓了缓刚刚抵触的情绪，但另一方面，又实在不愿王锦程等一行人再来扰乱女儿的生活，因此，她仍然做了“请走”的逐客手势。
“再见。”像下班时跟同事说话一样，王锦程告了辞，和赵瑞军一起离开了张秋棠家。
走出张秋棠家的公寓楼，赵瑞军就学着张秋棠的语气说“该死”两字，问道：“张秋棠的老妈肯定理解错了，我猜张秋棠的‘该死’肯定不是在说鲁谨。”
“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王锦程一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另一手向赵瑞军伸着，说，“我手机没电了。”
“师傅，你总是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我。”赵瑞军边抱怨边把手机给王锦程。
“没开机。”
“我忘了，在监狱的时候，为了不影响侦询就把手机关了，出来忘记打开了。”赵瑞军把手机拿过来，刚开启，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赵瑞军接起电话。
“喂，请问您是？”对方劈头就问。
“你又是谁？”赵瑞军被弄得莫名其妙，没好气的反问回去。
“我们是警察，你叫什么，跟周丽是什么关系？”对方声音强硬且官方。
“我也是警察。”赵瑞军毫不示弱，同样强硬表述自己的身份。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周丽死了，我们发现你是她用电话最后联系的人，所以就联系了你。”
“啊？”赵瑞军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王锦程本想催促赵瑞军把电话给自己，但看赵瑞军的表情，猜想电话那头或许正在说事关紧要的事情，就待在旁边静静地等着他。
“周丽死了，我们想要知道关于她的更多的信息，所以就联系了你。”电话那头重复了打电话的意图。
“周丽死了？！”赵瑞军依旧将信将疑。
听到赵瑞军的话，王锦程像被人突然捅了下腰部，惊得挺直了脊背。
“对。”对方回答地斩钉截铁。
“我是刑警大队队长的王锦程，”王锦程夺过手机，向对方传达着自己的信息，“周丽是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案子的关系人，曾经给我们提供过信息。你们在什么地方，我们过去详细跟你们说明。”
对方说的具体地方是周丽家，且要王锦程和赵瑞军尽快赶过去。
王锦程承诺马上过去，挂掉电话后又拨出了电话。
“喂，小李，塑料袋的条形码找到地方了吗？”王锦程是在给李姐打电话。
“小任刚回来，说是卖塑料袋的地方是发生命案那家医院对面的一家超市。我们正要向你报告，你就打电话来了。”
“我知道了。现在，你们联系之前吴婷婷留下的那个想买材料的人，尽量把他带到所里，不行的话也要跟着他，看他跟什么人联系。注意，没确定他跟案子有什么联系前，一定不要打草惊蛇。就这样，有事情再联系。”说完，王锦程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赵瑞军。
“你有些猜测可能是对的。”王锦程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走向停车的地方。
“我能纠正一下吗？”赵瑞军一脸执拗。
“什么？”王锦程猛吸一口烟。
“我那叫推理，不是猜测。猜测查推理好几个级别……”
王锦程提脚准备踢赵瑞军，赵瑞军却闪向一边躲开了。
“你小子！”王锦程夹着烟的手指指赵瑞军，说，“说正经的时候总喜欢搅搅浑水。”
“哈哈哈……”赵瑞军大笑，问道，“什么是对的？”
王锦程在停车的地方停下，打开车门说：“刚刚小李打来电话说，用来装弃尸的塑料袋是陈天所在医院对面的超市出售的。”
“这么巧？！”赵瑞军又一次震惊。
“希望不是巧合。”王锦程坐上副驾驶座，感慨道。
“哎！”赵瑞军扶着车顶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