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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报纸上都刊登出来了,竜堂象被警方包围、搜索也是在所难免的事。但是,家里面的人一定是船津老人的鹰犬,做出逾法的行为,还接听竜堂兄弟的电话。
总之,船津老人不想让竜堂兄弟被捕。如果被逮捕,进入审判程序,一切就不得不公开了。
跟前,船津老人切断了竜堂兄弟的退路,把他们逼进不得不照老人所指示的方向去进行的立场。
若要故意自首作为反击手段,在此刻是行不通的。
四人会被隔离,而且要无罪释放也太费时了。难保船津老人的魔掌尚未深入拘留所及刑务所之中。而且,万一老人的“龙王转世论”被某些形式证明了,往后可能会被忽视一切人权,沦为活体实验的材料。
老人既然诉诸于这种隐密固执且不法的手段,他们理应也可以以牙还牙。此时,他们真想彻底反击,收拾掉船津老人。最强硬地主张这种做法的,是少年B终,而少年C余也大表赞同。
“法律呢?”
几近同时出口的是续。
“哈!法律!”
精力过剩的三少爷嗤之以鼻。
“就拿这次的事件来说好了,法律保障过我们没有?这帮人就是以权力和法律做武器,加害在我们身上的。事到如今只有革命了途。造反有理!我们没有明天!”
“我还有美好的未来。请别把我跟你扯在一起。”
有礼貌地指出后,续盯着哥哥看。他在寻求决断。
从以前开始,每当决定以哥哥的决断做为大家的决定时,续就会如此注视着哥哥。他非常清楚,次男在竜堂家的存在意义。
长男终于下定决心。虽然是用有点别扭的表情。
“如果只有姑丈和姑妈,很抱歉,我会请他们上西天。但是对茉理见死不救,岂止是欠人家一饭之恩,是千饭之恩啊!”
续以有点奇怪的表情点头。
“出发吧!但是,在这出前,我们最好把钱寄放在小田原或热海一带的投币式寄物柜里。”
小心谨慎的二少爷如是提议。
第九章 演习场
那一天,在位于陆上自卫队的富士山东南麓上的演习场,隶属于东部方面总监部的定员九千人的师团,正在进行演习。由于防卫厅长官正在美国访问,所以由土木建筑业晋升的政务次官代理出席。还有只有少数人知道的VIP莅临现场。
广大的演习场,笼罩在高原性的晨雾中。
微风徐徐地吹动晨雾,却无法驱散所有的雾气。富士山的踪影也隐藏在雾的深处,根本就看不见。
“能见度真差啊!真是挑了好日子来演习呀!
长得像土霸王的政务次官,语气好像是自卫队在恶劣的天候下演出似的。担任查阅的陆将,好像很抱歉地低下头,陆将很清楚一点,这位政务次官在年轻时曾加入自卫队,因受不了严格的训练而立即退训。
在政务次官的旁边,坐着一位老人。端坐在折叠椅上,类似医生和秘书的男子随待在侧。
到了开始训练的时刻,陆将在做完形式化的训词时,发生了状况。指挥榴弹炮实射的军官,从望远镜里发现到,在弹着点预定方位附近,有四个人影。
“笨蛋……”
指挥宫轻声呻斥。在实弹演习的正当中,竟然有不速之客闯入,到底在摆什么乌龙?他急忙下令停止炮击,和陆将联络请求指示。
结果令人十分意外。
“中校,上面命令继续执行演习。”
“怎么有这种荒唐事!现在演习场上有人哪!强迫驱离现场,演习待会再进行。”
抓到了闯入者,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不是激进反战组织,就是脑筋有问题的神经病!他如此想着,让这四人吃吃苦头,以免造次。
但是,命令不给人任何考虑的余地。
“你要听从命令去查阅演习,然后忘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在我们无法过问的世界里决定的事。”
“……知道了。”
在军队里,要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更何况有“更上级”的意旨,更不容抗争。
“在实弹演习时,多半是闯入演习场者的不对。被炮弹击中了,也是咎由自取。反正,也不一定会打中。等到吓着了,自然就会逃离现场吧!”
指挥宫如此对自己说,下达实弹射击的指令。
随着猛烈的着弹声,扬升起十公尺以上高度的沙柱。
四名沙土灌顶的违法闯入者,拍拍身上的尘埃,站了起来。当然,这四人有一天也会住进竜堂家代代相传的祖坟。但是活生生地就付诸土葬或火葬,未免也太年轻了。他们平均只有十七岁半。
“该死的家伙,竟然攻击纳税人!”
始低声怒斥。虽然没有忘记自己违法闯入演习场的责任,但是也非他们自己爱闯入。既不畏枪弹。武士刀,而且纵然自卫军有一个大队,也有打倒他们的自信。但是,如果是火炮,即使发挥最大的力量也不见得能克服。
“就算是这样好了,我们如果无法救出姑丈他们,这辈子恐怕就要被冠上凶恶杀人犯的罪名了。”
“大概吧!可能过了五十年以后,会因为冤狱事件,又造成新闻界的骚动吧!但是,在那之前,我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呀。”
“那么,我们还是逃离日本吧?”
余以认真的表情询问。
“再说,还有考虑一下的余地……”
“逃到美国也没有用。有古田议员的前车之鉴呢!怎样,不如躲进苏联大使馆吧?”
“如果可以的话,那家伙也会想拜托吧!”
始以半开玩笑的语气道。
“在那寒冷的国度里,会不会有比船津忠严更不怕冷的后台啊?而且,苏联也没有职业棒球吧!”
“巨人队败阵的第二天,读巨人系列的体育版报纸也了然无趣!”
有一发炮弹在旁边落地,四人均掩耳伏地。又被泥土和小石子淋个满身都是。
“尽管如此,大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能不能告诉我们!”
“嗯,我这样说很奇怪。但是,站在我们面前的家伙,看来全都不是小角色,更像顶尖官僚的顶尖官僚,更像暴力政冶家的暴力政冶家,到头来,好像是更后台的后台靠山……”
始似乎不悦地摇头。
“日本的社会这玩意儿啊!真是没啥深度。尤其是政界,根本就还没从石器时代进化,有这种情形也是想当然耳。这实在令人心里不舒服。”
在炮声中断的瞬间,他们迅速地藏身在起伏地形的背面。下一个炮声又轰隆作响震耳欲聋。
“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了。感觉上,他们都是戴上面具,演好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吧?”
始同意续的说法。附近又有一发炮弹炸开。
“嗯,情形大概是这样吧!对我们而言,这帮人看起来更像一幅巨大拼图中的一小片,而非演员。”
每一小片的拼图,看起来形状互异,似乎各有其个性。但是,这些到头来不过是从一开始就被安插在特定场所,只是整体中的一个小零件罢了。
不只是古田和高林,就连那位扮演超众能人的“镰仓御前”船津忠严老人,实际上,不也是从一开始就是被编排预定调和的一片拼图吗?始真的这么想。岂止是这样而已,连向他抵抗、敌对,或许也是帮其形成拼图的行为吧!
“邪恶这个东西,自己本身不可能存在。它要有这些对象或寄生的宿主,才有存在的余地。不是吗?”
炮声、轰隆声、闪光、黑烟、沙土,一片混乱。
“拿杀人来说吧,有加害者就必定有被害者;如果是战争,有侵略者就一定有被侵略的弱者。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又来一套炮声引起的全餐。
“正是。并非所有的人类,都被邪恶所支配。如果全都变成了邪恶,就失去可以寄生的宿主,邪恶本身便无法生存了。所以……”
“我的哥哥们怎么都这么有哲学概念啊!”
三少爷厌烦地下评论。
“在这个时候,我们活下来就是善,而那帮炮轰我们的人就是恶,壁垒分明哪!如果侥幸存活下来,再好好反省、悔悟吧!”
二少爷轻轻地耸耸肩,注视着长兄。
“大哥,这次好像是终说的对!”
“或许吧!先考虑怎样活着回去吧!”
长男也带着苦笑同意。
船律老人置竜堂四兄弟的生命安危于险境,为的就是期待“四海龙王”现身。或许是因为枪和武士刀都没效,才升级到火炮和战车吧!如果连这个都无效,下回不知道会不会拿出核子武器?
在此之前,很想知道如果竜堂兄弟被炸得肢体四散,事情会演变成如何!但是,如果真成了那样,对老人而言,一定只是死了一群对他无用的年轻人罢了,也不会为此面惋惜。
“这么说,为了讨老人的欢心,我们还不能死哩!”
竜堂始是这么认为的。他以前就言明在先,他们没兴趣只顾牺牲自己,沉浸于被虐待狂的自我满足中。
如果誓言像忠犬一般在老人旗下效力,或许会像古田和高林的最盛期一样,拥有某种程度的权力和财富吧;但是,看了古田和高林的末路也知道,一旦工具没有利用价值,就只有被抛弃的份儿了。
更何况也有得自祖父的影响及竜堂家的血缘关系,从生理上就厌恶对有权势的人低头,任人摆布。不论怎么受挫,如果无法避免对立,与其取悦对方,他们宁愿选择令自己安心的道路。
又来了一声轰隆声,把大地的一部分击碎溅起,泥土如下雨般地从头上浇灌在竜堂兄弟的身上。嘴里吃进了沙土,终愤恨地吐出口水。
以手臂遮住余头部的续,也吐了口口水,略带讽刺地慑声道。
“这个叫大人的老头,一定在附近欣赏我们的狼狈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