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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2）
出事当天，检查组已完成了嘉州市区地税系统的执法检查工作，并就初步检查结果向嘉州市局作了通报，情况总体良好。按照日程安排，检查组明天要在石阳县局开展检查工作，大队人马下午都已经出发去石阳县了，及至当晚出事，大家才知道检查组的组长方通海和“副组长”于普宁当天并没有走，检查组实际上是由聂东和嘉州市局法规处的一位副处长带队去的。
差不多深夜了，林晋化已经入睡，接到梁光的电话，说是方通海组长出事了，问是什么事，梁光却支支吾吾了半天，在林晋化不耐心的训斥下，终于说是他带检查组领导在采穗大酒店桑拿中心活动，被警察带走了。林晋化问是哪里的警察，梁光却回答不上来，说还要打听打听。
林晋化骂了一句笨蛋，放下电话就往单位赶，或者说往采穗大酒店赶。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王中法，说明了一下情况，同样也说不清楚方通海他们是被哪里的警察带走，当然王中法没有骂他笨蛋。
林晋化到达采穗大酒店大堂的时候，行动迅速的王中法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正与梁光、采穗大酒店总经理唐会同一起坐在沙发上，紧张地讨论着什么，林晋化便也先坐下来，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检查组前天下午到达嘉州，为方便工作，住在采穗大酒店，一个人住一个房间，避免相互打扰，因为有人说过，他人就是地狱嘛，当天晚上嘉州市局在香格里拉大酒店举行欢迎宴会，唯一一次没有在采穗大酒店吃饭，除了这一次，其他时间都在采穗大酒店吃饭。
今天上午检查组与嘉州市局开了一个碰头会，林晋化也参加了，检查组就在嘉州市区地税系统的执法检查初步结果向嘉州市局作了通报。中午吃饭的时候，照例也在采穗大酒店，林晋化因为有午休的习惯，再说前两天已陪检查组吃了几次饭，就没有参加，由梁光陪同。
虽然“五条禁令”规定工作日中餐不能饮酒，但是因为接待上级领导，还是检查组，而且下午本来没打算安排检查任务，时间预计都花在路上，而且昨天一整天检查工作下来，同志们都比较辛苦，所以喝酒放松无可厚非。
方通海、梁光、于普宁分别轮流向大家敬酒，各有理由：方通海是检查组领导，向辛苦工作的同志们表示慰问，检查工作告一段落了嘛，梁光是东道主，有客从远方来，不亦乐乎，自然也要敬酒，检查组成员的主体构成来自梁丘市地税系统，可以说是于普宁带出来的，所以于普宁也得向大家敬酒。
饭后，离预计出发去石阳县局还有空暇，梁光送方通海回房间休息，酒性不减的方通海神秘兮兮地对梁光说，据系统内同志们反映，嘉州采穗大酒店的桑拿中心服务很有特色嘛，住了几天了，都没有时间去调研一下。
梁光虽然因为公车私用被市纪委效能办抓过现行，被市局处理过，但是平时对娱乐活动并无多大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洁身自好，但是领导有这个暗示，而且王中法在动员会上一再强调，要保证检查组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所以方通海话一出口，梁光立即想到了玩得好这一层。
王中法还说过，这方面要开动脑筋、解放思想、突破束缚，有句民谣说，受贿是灰色收入，贪污是发点补助，吃喝是正常公务，嫖娼是调整心态，那么方通海在紧张的工作之余，是要调整一下心态？
梁光立即建议说，那是不是请方处长和于处长明天再走，我也留下来陪两位领导，下午去石阳县局也干不了什么事了。
不知是不是与在检查前的省局动员大会和培训会上，领导没有提到检查组人员不能接受被查单位的邀请，参加高消费娱乐活动有关，方通海对梁光的建议并没有明确反对，只是说，酒后失言，酒后失言啊。
这话在梁光听来，就是酒后吐真言的意思，于是大包大揽地说，只要方处长没意见，于处长我邀请，接待好领导，是我们基层单位的天职嘛。
方通海还是没正面表示意见，嘴里只啊啊地应付着。梁光就说方处长你好好休息，其他事我会安排好。
梁光告辞出来，又去了于普宁的房间，直接说是方通海的意思，他们三个人明天再去石阳县局，大队人马按原计划下午就过去。于普宁自然无话可说。
梁光出来，又去了聂东的房间，出来后又打电话给自己处里的一位副处长。再打电话给唐会同，说明晚上要带检查组领导到桑拿中心活动，请唐会同安排好。
梁光为没有事先汇报此事一个劲地向林晋化道歉，因为王中法在场，林晋化不便再发火，因为他推测梁光刚才肯定也已经向王中法道歉过了。
人是被谁抓走的，也已经搞清楚。唐会同说：今天晚上是金门路派出所跨辖区执法，把领导们抓走了。
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3）
林晋化正要说什么，唐会同又解释说：我们的辖区是星子路派出所，市财税局的集体户就放在他们那里，我们平时很注意和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文宝区治安大队和星子路派出所搞好工作联系，但是防不胜防，市公安局禁毒支队也冲击过我们的KTV，但是别的辖区派出所过来捣乱，实在是防不胜防，我的工作没做好，向市局领导表示检讨。
唐会同是原国资局统计评价处副处长，那时候市国资局还并在市财政局，根据十六大精神，中央、省、市三级先后成立了国资委，嘉州市把市国资局（或者说财政局）的管理经营性国有资产职能、市经贸委的指导国企管理和改革职能、市政府体改办的研究制订国企改制政策职能、市委组织部及市直有关部门的管理国企领导人员职能、市劳动和社保局的拟订国企经营者收入分配政策及审核国企工资总额和主要负责人工资水平的职能等，统统划入了新成立的市政府特设机构国资委。
本来是规定市国资局三个处综合处、统计评价处、绩效考核处人员原封不动并入国资委，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呆在财税局不想挪窝，据说原因之一是嘉州市国企不够强大，民营经济是嘉州市经济的主体，但是除了唐会同，大家都还是乖乖地去了。
唐会同不知给黄立武上了什么眼药，临门一脚功夫了得，只有他一个人留在了财税系统，平调到采穗大酒店做了负责人，对外号称总经理，虽然按照规定公务员到企业任职，不再保留公务员身份，但是规定就是规定，唐会同还是保留了公务员身份，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又会回到市局哪个处室做副处长，当然也有可能提处长。
王中法到财税局任职之前，唐会同已去了采穗大酒店，两人平时接触不多，对唐会同谈不上什么好感，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用不着检讨，你们是企业，桑拿、KTV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跟市局没关系，不要扯到市局那里去，既然梁光中午就与你打过招呼，为什么还会出事？
唐会同刚要辩白什么，林晋化又问了：这事还有谁知道？
唐会同先回答后面这个问题，因为比较好回答：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了，人带走的时候，警察什么都没说，金门路派出所打电话过来，酒店的值班经理刘沙接了电话，才知道人是被金门路派出所带去了，要求我们酒店派个人，配合调查和处理，因为梁光处长也在场，我已经知道检查组领导也被带去了，所以商量了一下，先向市局领导汇报，派出所那里还没去呢。
唐会同回答了林晋化的问题，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没有再回答王中法的问题。王中法憋着一股气，一脸怒容地问梁光：当时你在哪里？
梁光声音低低地回答：我把两位处长带到了唐会同已经分别安排好的包房里，我也在自己的包房里，就、就做了传统中式推拿，我结束早，就出来在桑拿休息大厅里等，突然看见六、七个警察旋风一般掠过大厅，直冲包房区而去，我担心出事，但是也不好跟过去，不多久这些警察就推搡着一些仅仅穿着浴袍的男客人和、和女技师出来，两位领导也在其中。
唐会同接过去说：我接到梁光处长的电话马上就从家里过来了，但是人已经被带走，我就打电话给老鼠——就是桑拿的承包老板伏成熟，绰号老鼠——问怎么回事，他说他也不清楚，说按理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该打点的他都已经打点了，现在又不是五十、六十国庆，怎么会出事，唉。
王中法余怒未消地看着梁光，逼问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带走，你就没有吸取教训？
王中法这话比较损，梁光公车私用与今晚的事风马牛不相干，但是梁光毫无脾气，嗫嗫嚅嚅地说：我、我……
林晋化生了恻隐之心，按当时的情形，就算梁光挺身而出，显然也无济于事，说不定会被一并带走，就打圆场说：这事既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就严密封锁消息，唐会同要加强对桑拿、KTV老板的教育，这个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我们要做好金门路派出所的工作，先把人捞出来，跨辖区执法就是越权执法，是违法的嘛。
唐会同说：我一定按照市局领导的指示落实，我已经给星子路派出所易金波所长打电话，他也很生气，金门路派出所跑到他们的地盘上撒野，是哪门子事嘛，他说马上给金门路派出所的终来平所长打电话，现在还没有音信回过来。
唐会同向一个从大堂门口撞进来的男人招招手，低声对其他人说：桑拿的老板老鼠来了。
伏成熟看见了唐会同的手势，大大咧咧地摇摆着干瘦的身子走过来，嘴里大呼小叫着：唐总，咋回事嘛，人家正忙着哩，你们财税局的领导一来就出事。
不要没大没小，唐会同厉声训斥道，这是我们市局王局长、林局长，看看你的桑拿中心怎么搞的！
王中法不屑地看了看这个鼠头獐目的委琐男人，懒得说话，看见对方伸过一只手来，装作没看见。一只老鼠！
林晋化倒是很自然地与伏成熟握了一下手，说，辛苦老——老板了，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