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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他伸手取过手机。
是弥嘉打来的电话。他稍一犹豫，将电话挂掉。
不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公关部Mandy打来的电话。
“纪友，一大早打来，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已经醒了。”
Mandy便直入正题，开始交代工作上的事情。萧纪友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却依然放在席羚身上。最后，他说，“好的，我知道了。”便将电话挂掉。
席羚已经下床，两手挽着头发，很快地将头发在脑后扎起来。“一早就有工作？”
萧纪友漫不经心地，“是，Mandy电话，不是什么要紧事。她说司晋被媒体拍到在一个新晋模特儿家出入。这个模特儿也住在这栋公寓。现在公司对外解释，说他只是到我家。Mandy通知我，一旦有媒体问到，也要这样回应。”
席羚看着萧纪友，放在脑后的手垂了下来。
萧纪友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接着道，“司晋简直跟个小孩似的。但是，我也能够体会他的心情——他一直视乐戈为队中最好的朋友，甚至是精神导师。乐戈的离去，对他打击的确很大……”
他抬头，见到席羚突然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他走上前去，将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却发现她的双肩在颤抖。
“这个男人……他将琉里当成什么了……”席羚的声音，竟是咬牙切齿的。
、温热（二）
琉里拿到化验单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双手冰凉。真是的，只是生理期不正常……自己不需要太紧张吧……
她走到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日光映在两旁高耸如云的玻璃幕墙上，又折射到琉里的脸上。她一时间有点恍惚，微微有些睁不开眼，就这么站在马路一头。那头，红绿灯闪动。每一轮交通灯轮换后，都有一波人潮涌过来，迎面扑过来。
而在这异常繁忙的十字路口上方，硕大的LED屏幕上，正播放着刚刚结束的亚洲音乐节的新闻。很多新乐队，新乐手冒出头来。其中一个女生，年纪跟席羚差不多大，模样还算周正，唱得没有她好，乐器也不怎么样。她身后的吉他手，更无法跟光黎比。
琉里觉得很难过。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席羚和光黎。
这些天来，她会下意识地避开席羚。既是出于内疚，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也是害怕她的目光——席羚没有追问她和司晋之间的事情，没有问他们怎样认识，怎样会产生交集的。但从席羚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她感到那种沉默中，蕴含着对司晋的巨大不满和对自己的痛心。
马路对面的交通等，转成红灯。一群人在另一端，或安静或浮躁地等待着。
琉里发现，这其中有个男孩，身形修长，太阳镜遮掩下的白皙脸容，很像光黎。
她一怔，伸长脑袋去看。
交通灯开始闪动。
那群人往马路这头走过来了。包括那个男孩。
琉里怔怔地站在那儿。
那个男孩要走到她面前了，与她擦身而过之际，她发现对方并不是光黎。
轮廓，唇形，身高和动作都不太像。
琉里随着人潮，缓缓地走到马路另一边，向家的方向走去。这座城市像个巨大的容器，盛满了各种喧嚣繁杂的声音。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当面对光黎解释，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我其实一直喜欢的……是司晋……
算了，这样子的道歉，还是不说也罢。
其实她也意识到，自己就是个不懂得处理男女感情之事的人。虽然喜欢看偶像剧，听情歌，看少女漫画，看晋江上的言情，甚至还嘲笑席羚不懂男孩子。其实，不懂的人是她自己吧……如果一早察觉到自己真正的感情，一早向光黎说明白，就不会弄得这样子了……
是时候要振作起来了。
梦总是要醒来的。
自己不能一辈子活在不切实际的恋爱幻想中，不能一辈子爱着一个不可能的男人。
电话在口袋里震动。
姐姐在电话那头说：“喂喂，上次帮你找那个杂志社的
实习，你还记得吗？”
琉里沿着街上的人流，走到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记得。但他们说不需要人嘛。”
“他们有个娱乐记者突然生病了，现在需要人。你快过去吧！”
“啊，我马上到杂志社去……”
姐姐说，“不用，来不及了。你马上到香格里拉酒店去。现在当红的那个模特儿米纱，十分钟后在那里开记者招待会。”
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向正在大厅外接待传媒人士的公关人员，说明自己是《东方周刊》的记者。对方非常礼貌地请她在媒体签到表上签到，然后给了她一份小礼物。
进去找到位置坐下后，她低头看表——自己晚到了二十分钟。但是米纱还没出来。
身边的娱记似乎相当习惯了这些艺人迟到的习惯，都在一旁闲聊。他们都是跑娱乐新闻这条线的，互相认识对方。琉里壮着胆子跟他们自我介绍，然后开始打听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今天一早被拍到照片的事……”
马上有人在一旁笑着插话，“到底是被人拍到，还是她自己把照片放出来，还说不定呢。”
琉里还没问清楚，米纱是被人拍到什么照片了，这时只听公关人员握着麦克风，在台前说，“米纱小姐出来了。各位记者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向她提问。”
米纱披着栗色长发，穿着杏仁色的深V领长裙，慢慢从后台走出来。她化了淡妆，神情中带着些许委屈，落座的时候扫了一眼全场。
不愧是当红的模特儿，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那模样已经足够惊艳。
坐下来后，她看了看在场的媒体，然后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经纪人。经纪人用手示意她可以开始，她才开始念起事先搁在桌面上的稿子——
“关于昨天早上，有媒体拍到有男子在我家，以及从我家离开的照片，本人在此做一些说明。
前天晚上，BLACK J乐队的司晋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到我家进行一些沟通……”
琉里原本正在速记的手，蓦地停了下来。
司晋……
原来要交代的事情，就是指这个……
那天晚上，司晋温暖的身体，缠绵的手指，绵长的呼吸，潮湿的吻，都一同涌到她的脑中。那晚窗外车子驶过，行人经过的声音，还有广告灯箱与大幅LED屏上的光，似乎连同司晋身上淡淡的酒香，渗透入她的记忆中。
琉里摇了摇脑袋，但依旧无法集中精神。
编辑的表情很狰狞。
“因为自己是实习生，所以就可以胡乱应付差事了吗？派你到那里，不是为了让你去看明星的，而是要干活的！”
对方坐在椅子上，声音尖锐而苛刻，几
乎整个杂志社的人都能够听到琉里被挨骂。但是大家只是默契地塞上耳塞，开始用音乐来阻隔。
琉里站在那里，一直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偶尔抬起眼皮，会看到编辑头发稀疏的脑袋，以及骂人时一耸一耸的肩膀。
她叹了口气，目光偷偷移到自己交上去的稿子上——
那篇稿子，根本就没有写什么。
因为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记者招待会将近结束了，连记者提问的时间她也错过了。耳边，只听得到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米纱，你和BLACK J的司晋，是恋人关系吗？”
米纱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看不出来是在微笑，还是难为情。只听她轻声地，“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但也请大家给予我们更多的私人空间。”
前半句撇清关系，但后半句又马上引人遐想。现在的女明星，实在是太懂得怎样跟媒体互动了。
其他记者，手上都拿着相机，录音笔，也有人显然从另一场发布会什么的赶过来，用手机录音。只有毫无经验的琉里，错过了时机。
编辑骂完，觉得累了，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喝水。“你开电视看看娱乐新闻，看到有关发布会的消息，就记下来吧。虽然电视上不会播出全部……”吩咐完后，他不再理会琉里，开始给同行打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讪笑着，“嘿嘿，是啊，我们新来实习的小朋友什么都不懂，只能打给你问问咯。给我共享一点吧……”
杂志社的采编室里空荡荡的，人都走光了。琉里将编辑留下的其他任务完成后，收拾好桌面，拿出抽屉里的钥匙，转身锁门离开。
接下来，还有一项任务。
到那家名叫Heavenly的日本料理餐馆。据说，今天晚上，正在休假中的NBA华人球星Jeremy在这里和歌星女友约会。
但是当琉里提着装有厚重资料的大袋子，来到这家店的时候，她才明白，这是那个不好伺候的编辑故意给她出的难题。
衣着光鲜的人们，在寒风中三三两两站着，等着餐馆前台的人喊他们序号的同时，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贵宾会员鱼贯而入。这里采用会员制。不是会员的人，只能在外面的普通用餐区域消费，而且依然要排队。
琉里走到前面，隔着几个人的肩膀，笑容可掬地对那个穿制服的前台说，“前面还有几个人……”
前台看了她一眼，眼神客气而冷漠，“你几个人用餐？”
“就我一个。”
“那不好意思，我们这里……”
突然有人在琉里头顶上方说，“她跟我一起。”前台那位姑娘抬眼一看，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化，“司晋先生，这边请。”
琉里回
过头，见到戴着墨镜的司晋。后面排队的人群中，似乎也有人认出了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头也不回，拉过琉里的手便往里面走。他的手触到她的一刹，她像触了电般，猛地将手松开。
进入室内，只见暖色调灯光下的长廊两旁，吊着灯笼。各房间下着布质窗帘，各种鱼偏旁的汉字。空气中仿佛有芥末的味道。绕过一面弧形墙，琉里站定脚步，“谢谢你带我进来。我有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司晋打断她。
“找人。”
“谁？”
“Jeremy和他的绯闻女友。”
司晋皱了皱眉，“那个球星？”
“对。你知道他？”
司晋摘下墨镜，看着她。“我今天约的人，就是他们俩。”
、温热（三）
Jeremy两人好奇地打量着司晋带过来的女孩子，司晋则淡定地向他们介绍，这是自己的朋友，当娱乐记者，看能不能采访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