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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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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亲自登门,其后也必定别有深意。
这些长公主都知道,不过是不想往深里探究就是了——主动权在手,任对方有万千打算,一个‘不入局’就截断了所有后招。何必再多虑?
天子敛了笑意,轻声慢语。不是商量;是吩咐,是命令:“长公主,宜收纳,莫推诿!”
刘嫖讶色乍现,瞠目结舌:她的长媳梁王主,可是他们姐弟共同的侄女,嫡亲侄女啊!大弟难道对阿武,还是……
“爆得富贵,心有余悸。”天子才不管长公主满脑子浮想联翩,拿起酒爵一饮而尽,气势如虹:“楚王之举,输诚也!”
献纳忠心的方式中,有一种叫‘联姻’!
楚王族这次的做法虽出人意料,在贵族世家中却屡见不鲜,不过是因为女孩有封号才显得特别些罢了:豪门中的闺秀,并不都有当正妻的福分;尤其是庶女和旁支,经常被家族以这样那样的原因送出去于人做妾,以编织关系网。
求好结盟的最佳方式也是‘联姻’!
从此利益相通,守望相顾。楚王族是刘氏宗室,不可能送女儿进宫伺候天子,找异姓美女入宫又难以控制;退而求其次,求托于天子最亲近的馆陶长公主,再自然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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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礼·士昏礼》曰:古者嫁女,必娣姪从之,谓乎‘媵’。上循礼制,下得美眷,阿姊何乐而不为哉?!”天子转着手里的金爵,侧头笑问。
对楚公主的那位胞妹,楚王后恐怕还真有几分疼爱;否则刘戊留下如许多未婚女儿,凭什么只挑了名不见经传的她推荐给长公主?
作为叛逆罪臣之后的空头翁主,除送出去给匈奴和番的,能逃过孤苦终老的几乎没有。也只有亲姐姐刘嫖这样如日中天的皇亲豪门才敢接纳,才能收留!
“一门两王女,恐闺阁失和,家宅不宁矣!”馆陶长公主秀眉深锁,幽幽然吐苦水。儿子们当然该妻妾成群,好为她添上数十孙儿孙女承欢膝下。至于生孙子的女人,良家、平民、商贾、甚至家徒四壁农户人家的美貌女孩有的是,出资购买唾手可得,何必舍近求远招惹这等麻烦?得罪幼弟不说,还后患无穷?
“行善举,兼顾私恩,积厚德以载物。”天子凑近轻拍姐姐的手,半安慰半调侃:“尽力输诚,宁社稷,报万分!长公主当仁不当让。”
言尽于此,天子再不多话,遥遥向侄女招手。他不急——姐姐是聪明人,自己的意思既然出口了,给点时间,皇姐总会想通。
陈娇看见舅舅召唤,跳跳蹦蹦跑回来,一头滚进皇帝怀里抓着燕服的胸口直喊肚子痛,险险把一桌子新菜又踢翻了^_^。
手舞足蹈间,小女孩的袖子里滑出一物,正落在天子手边。
刘启陛下随手捡起,是蜻蜓,一只草编的蜻蜓:“阿娇,此物何来?”这么幼稚的手艺做工,怎么会在堂堂馆陶翁主身边出现?不会是长姐为女儿准备的玩具,更不可能是亲戚的礼物——送不出手的啦。
“咦?”陈娇这才发现物件掉了,赶紧拿回来搁袖子里放好:“阿大,此二母之物。二母今晨遗忘娇处。”
‘皇后?’天子这下更奇怪了:发妻薄皇后温柔贞静,行为举止极重礼仪,唯恐有失皇家体统,怎么会随身带个玩具?而且还是上不了台面的粗陋玩意儿。
“啊!阿大,阿大……看!”陈娇可不管这些,抓住皇帝舅舅的大袖一通猛扯,彪呼呼打断天子的思路。
小手指向:窦绾千辛万苦,总算追到逮住了胖胖兔,那厢死死抱紧再不松手。惨……惨胜啊!长乐宫里,以‘仪表整洁、循规蹈矩’闻名的窦小淑女,现在是发散衣歪满头大汗,形象败坏、狼狈不堪。
陈娇拉了大舅不足,又去拖母亲,却发现自家阿母全然心不在焉,正不知喃喃低吟着什么:“阿大,阿大,阿母言甚?”
天子一乐,把阿娇抱坐膝上,让侄女跟着一句句念:“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
“何谓‘交情’‘交态’?”娇翁主不明所以,满脸问号。
揉揉幼嫩的小脸,天子嘱咐小侄女先背,意思以后自然会懂。陈娇眨眨眼,听话地照做:“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
“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一浮一没,交情乃出。”
“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一浮一没,交情乃出。”
“德义在前,用兵在后……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亡国之臣,不可言智”
“……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亡国之臣,不可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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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甥两一问一答,‘教’‘学’相长,和乐融融。这当口,首席大内官近前禀报:“启奏陛下,皇长子谒见皇太后,正于殿外求见!”
‘阿荣又来向祖母请安了,真是聪明的孩子啊!’一抹赞赏在眼中闪过,天子甚至都没问刘嫖一声,抱起阿娇就向窦太后的内寝宫室走去。
刘启陛下很笃定:凡他所想,最后,都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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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预想完全实现!
黄昏时分,当陈须兄弟入宫向祖母和母亲问安时,馆陶长公主在偏殿将两个儿子留下,对以后的长公主府邸家事做预先叮嘱:“阿须,婚姻虽父母之命,日后显妻贵媵共居,汝宜善处之!”
“媵?贵媵?!”陈须被吓到。不是娶妻吗,怎么又添上一个‘媵’?如今,还有人娶妻随媵的?还是‘贵’媵?真矛盾,既‘贵’,为何不做正妻?
“吾儿有福。贵媵者,楚王主刘戊之女,和亲楚公主女弟也。”长公主淡淡的,出口的信息却是一条比一条劲爆。
这下非但陈须,连胆大包天的陈硕都给吓住了——反王呐,而且是反王中的首恶刘戊啊!干么要他的女儿?
似乎嫌把儿子吓得还不够,长公主火上泼油:“昏礼之后,汝与妻妾,四人当以和为贵,……”
“妾?……四人?!”堂邑侯世子眼睛瞪到滚圆!妾,还有妾??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哈哈,啊,哈哈哈……”陈硕是最先明白过来的,指着大哥很没兄弟爱地狂笑,几乎笑到撑不住打跌。
冷冷看着自以为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的幼子,馆陶长公主凉凉扔出一句:“硕,‘幼姜’之归汝,虽屈居妾位,然不可慢待。”
“啊?呀……咳咳!”陈二公子欢笑化成苦笑,不可思议地望着母亲:怎么这里还有他的事?妾?他连妻都没定呢,就有妾了?幼姜又是哪位?!
长公主没有再理睬两个儿子,别过脸只怔怔盯住手中的玉器,再不发一言。
‘重环扭丝瑗’是从商周传下的古物,悠远的时光和神秘的传说为这枚同心瑷增加无尽内蕴,宝光流转间似能慑人魂魄。
迟疑良久,玉瑷到底没能送出。长公主手执宝玉,神思迷离,喜怒无辨……

1001 荒唐行径

“姑?!姑姑……姑姑?”重复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阿娇努力地仰起头,眯眼打量跟前这位衣着华丽、仪态万方的贵妇。
从来只有自己阿母被表哥表姐们叫‘姑姑’,原来自己也有‘姑姑’,真新鲜呢!嗯,人还蛮好看的,就是闻上去味道重了点——她用的什么香料啊?
贵妇人则是在见到女孩身旁的女子时就立刻怔住,急忙忙俯身跪拜,向薄后行藩妃见皇后的大礼——她没想到,会在长乐宫遇到当朝的皇后。
“城阳王后,免礼。”薄皇后温婉地请她平身。这位王后,是堂邑侯陈氏所出最显贵的女子了——如果不算上馆陶长公主。
‘姑姑到底是指什么的?’馆陶翁主猛然发现,她其实并不了解‘姑’这个称呼的确切含义;回身很困惑地问母亲:“阿母,何谓‘姑’?”
“姑者,通称长妇,以示亲近。”长公主面不改色心不跳,信口开河。
听见这避重就轻、敷衍了事的解释,王后莞尔,心底透亮:看样子,若不是嫁进刘姓宗室,自己恐怕是连长乐宫的门都进不来啊!那个异母弟弟,是把妻子得罪深了。
“阿娇,阿娇,”陈王后俯低身子,拉住侄女的小手不住上下打量,连连赞叹:“果人如其名,娇丽非常!不愧帝室贵胄也。”
陈娇咯咯欢笑,把好话一口吞下。长公主听得心头熨帖,对这位陌生的姻亲立时多了几分好感,被陈家女打扰的不快也消弭无踪。
向身后比个手势,侍女呈上一只描金漆匣。掀开盖子,黑色绒锦上是一对白玉龙镯,两块淡青色的玉璜。还有一条金长链,由数十个金质球形饰组成,每个球饰上各嵌了五颗小块青金石,蓝色中隐隐金光闪烁。
陈王后对初次见面的侄女说:“阿娇,城阳僻远,物产匮乏;今初见,为姑略表心意,莫嫌莫弃!”
陈娇回头望望母亲,见长公主点头了,才行礼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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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大人依宾主落座。城阳王后原本想拉新侄女一起坐,却被陈娇轻轻巧巧地挣开,拉着胖胖兔挤进母亲和舅妈中间。长秋殿现在的情势是:三比一,不算兔子的话。
“城阳王后此番入京,所为何事?”薄皇后徐徐发问。除非朝廷召唤,封王们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的。王室眷属虽没这么严格的规定,但一位王后离开丈夫入京,总有点奇怪。
长公主拉一把薄后的衣袖,扭头向弟妹耳边嘀嘀咕咕一通。皇后听了,先看看自家大姑子,而后又瞧瞧大姑的大姑,一脸异色。
“家门不幸,……”陈王后未语人先笑,口中谦逊,神色却没半点愧疚:“大王庶长女归条侯弟子多年。周氏子私数婢,前月事发,王主尽杀之。”
宫女给两边捧上糕点饮料,长公主取过一只玉杯递给薄后,漫不经心地问陈姐姐:“微末小事,何劳王后亲临?”。
“唯!”薄皇后接过杯子,点点头赞同刘嫖殿下的看法——主母处死妾婢,是多寻常的事啊,值得你以王后之尊亲自跑一趟?
陈王后还是那样子,浅笑盈盈不疾不徐的:“周氏子暴怒,称欲休妻……”
“休妻?!!”
“休妻?!!”
“荒唐!”
皇后和长公主一齐低低惊呼,把小阿娇都吓一跳,抱着胖胖兔两边看看。薄皇后连忙揽过来揉揉侄女的鬓发安慰一番,再拿了只红彤彤的大个儿石榴塞到阿娇手里。
陈王后看在眼里,望向陈娇的目光更见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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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侯战功赫赫!周氏日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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