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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只到梨花薄-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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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他问得冷淡。
“您把阿梨怎样了?”
“这丫头,天天惹是生非,她甚至把七夫人烫了。暂时关起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杨靖业缓缓回答,又缓缓翻动手中的书。
“她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她。”
杨靖业再次抬眼,用陌生的眼光扫了杨劼一眼,断然拒绝了他,“回去功课。丫头的事不许插手。”
“我跟她一起十多年,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因为心中有怒火,杨劼的眼中满是少年的任性和倔强,他紧握拳头,用一种近乎毫无礼数的语气去顶撞。
啪,杨靖业将手中的书重重地摔在书案上,站起身,指着杨劼斥骂道:“不成器的畜生!终日与那丫头卿卿我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看看你这副德性,大概已经被她灌了迷魂药。等罚了那丫头,回头再罚你!”
“我不会像娘一样,到死还怕着你。你想罚我,就把我也关起来吧!”杨劼咬紧牙关,眼里闪过一道难以捕捉的戾气。
杨靖业烈焰灌顶,挥手一巴掌打在杨劼的脸上。他颤抖着手指,喝令管家,“遂他的愿!关在他的屋子里,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两名男仆奉命拽着大少爷往外走。杨劼临走前,愤恨地瞪了杨靖业一眼,这让杨靖业凛凛地打了个寒颤。
他兀自站在院门口喘着粗气,望着杨劼不情不愿地被押着走,满脸阴霾。
无论如何,宣平被弑,大欹国的天下是属于统正的。当初收下杨劼,他是顾念邰家旧情。如今十八年过去,邰宸尸骨已寒,他杨靖业已是南州太守,官运亨通,妻妾成群,子女满堂。
此去经年世态轮回,他早已有了悔意。
杨劼的存在,对他杨靖业来说,殊不知祸兮?福兮?
“唉,棘手啊……”杨靖业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声。
“老爷是觉得阿梨的事棘手?”管家趋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梨的事倒好办,先磨掉她的锐气再说。”
管家已经猜透老爷的心思,安慰道:“大少爷毕竟是在杨家养大的,就是条狗,也知道效忠主人,何况他已经十八岁了。老爷别动气,您能治理得出一个南州城,区区一个文弱书生不在话下。若是以后修成正果,也是杨家大福不是?”
杨靖业吐出一口气,缓缓地点点头。有些话,也只能给身边的亲信说:“我不是担心这毛头小子的事,我忌惮的是裴元皓大人。他此次南下,究竟在干什么?”
“裴大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不,他南下几个城后,又折回来了。”
情趣
天色蒙蒙的寅时三刻,太守府厚重的中门隆隆大开。仆役婢女洒扫庭院一片忙碌,连大门前的长街与车马场也打扫得干净利落。杨靖业见府里府外一派光鲜景致,不觉甚为满意。
厨房一大早开始准备佳肴脍鲜,到午时满当当精致的一桌客宴。谁知等了三个时辰,裴元皓竟是毫无消息。杨靖业坐立不安,派几名精干执事出城探听裴大人车马行止,自己索性赶到城门守候。
直到暮色已近,裴元皓的人马才披着霞光进城。杨靖业匆匆前去迎接,裴元皓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马蹄声狂风骤雨般卷进了南州城。
刚在中堂大厅坐定,侍女献上滚热酽茶。裴元皓也不说话,接过手下人送来的卷宗公文认真批阅,堂内寂静肃穆,杨靖业站立一边不敢吭声。
朝中人人皆知,这个少年即被封为晟阳王的裴大人,虽才二十来岁,从小秉承其父雷厉风行之风,整肃大欹国涉军政务果断坚决。每有书简必看,每看时必定一丝不苟,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就连皇上也大为感慨,朝廷繁琐缛重的事务,一经裴元皓之手,便会变成生机勃勃的活棋。
而裴元皓的生活作风,杨靖业早有耳闻。他恭立在那里,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让裴元皓念及他的好处,回去向皇上美言几句呢?
夜悄然而至,裴元皓终于抬头搁笔。
“大人,晚宴已经准备妥当,请您入席。”杨靖业拱着手道。
裴元皓颔首,起身大踏步朝外面走。杨靖业紧跟后面,裴元皓挺拔飘逸的身姿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油然产生一种敬畏,竟是愈发地谨慎起来。
门厅廊下,堂前宴后,布置与上次相同的有条不紊。四方烛台亮着根根红烛,烛光把周围的景致映得俨如霞色,笙歌艳舞开始了。裴元皓轻抿一口酒,突然说道:“七月二十九是藏胜会。听说烧香看会在南州最享有盛名,就是都城的名门望族也会长途跋涉赶来附兴,可有此事?”
杨靖业连忙应道:“那是那是。南州看会素有‘水灯万盏,七八里如银龙’之说,各家门户都会插香摆灯,祈求地藏菩萨好人好善,保佑国泰民安、大欹国皇帝万寿无疆。”
裴元皓轻笑,“老百姓哪里会想那么多?保佑自家平安无事吧。”略一沉吟,接着道,“上次听皇上提起过。”
轻飘飘的几个字,仿佛只是不经意的想起。杨靖业忐忑之心顿时被惊喜所代替,他急忙趋前深深一礼,“皇上若是亲驾南州,此乃南州百姓万世的荣耀。”
裴元皓并未作任何表示,只是缓缓抿酒,偶尔询问一些南州的民俗风情。每落一筷子,就像无声中给出的答案,让杨靖业想问又不敢继续问。
夜色开始走向深处,笙歌俚曲还在继续。裴元皓似乎有了歇意,起身就往宴厅外面走。杨靖业亲自在前面引路,一众人如众星捧月簇拥着裴元皓,往客房而去。
等杨靖业告退出来,正看见管家领着一名家妓无声地往这边走。那家妓金丝的锦缎荡漾着,像春日里盛开的艳丽的花,举止仍是杨府**的仪态,风情到了妩媚的地步。
他想象着裴元皓看到此女满意的淡笑。突然想起七夫人累累红斑的脸,心内一阵烦闷。
阿梨,这个劣行不改的死丫头,待严加调训,到那时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院子里的裴元皓抬眼观赏夜景,暮春的风夹着浓郁的佳楠香,划过渐浓的夜。院门有轻微的动静,转头看去,管家领着一名彩衣女子进来。
女子款款施了礼,锦缎内衬单薄的罗衫,绿缎子的绣鞋,熠熠含情的一双眼眸射将过来。
“奴婢伺候大人。”
裴元皓唇际微扬,淡漠的脸上毫无表情。管家大骇——裴大人对眼前的女子十有八九不中意。
果然,裴元皓淡淡问道:“这就是太守府最好的?”
管家连连称是,后颈已是密密的一层汗,脸上却笑道:“奴才去把所有的家妓唤来,供大人挑选。”
“不用,你们都退下吧。”裴元皓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整个身姿在夜色仿佛是道剪影。
管家张口欲言,两边肃立的侍卫无声地注视着他们,身上的盔甲在夜色里隐隐闪着寒光,张开的嘴巴赶紧闭上了。裴元皓兀自往屋里走,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贵府是不是有个叫阿梨的?”
“有,有……请大人吩咐。“管家惊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把她叫来。”
裴元皓悠然说着,视若无睹地径直进屋去了。
管家慌忙领着家妓出了院子,一路促促地疾走。杨靖业还站在原地,一见这般慌乱的光景,也愕然道:“裴大人难道不满意?”
“老爷,这个裴大人,奴才可是吃不透。咱们好端端的女人送过去,他偏不要,倒提起了一个人。”
“谁呀?”
“阿梨。”
这回杨靖业的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半晌说不出话来。管家在旁边嘀咕道,“奴才也纳闷呢,他是怎么知道阿梨的?”
“原来裴大人喜欢带刺儿的雏……”杨靖业自言自语,接着恍悟似地嘿嘿一笑,“到底是晟阳王,口味、情趣就跟别人不一样。”
“老爷,您说咋办?”
“裴大人要天上的月亮,咱们也得想法子送去,何况一个小小的阿梨。快去把阿梨拾掇拾掇,快去!”
暗探
更鼓声才过两下,阿梨就醒过来了。潮湿霉烂的气息扑鼻,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一颗心沉沉下坠,直坠入深不见底的恐惧之中。
这里是太守府最阴暗最幽秘的地方,形同囚牢。周围森森一片,没有光明,没有生命。外面还有提刀的家丁把守,就是身手敏捷的伍子,恐怕也没办法进入了。
她不由绝望地叹了口气。
屋门忽然被哐啷打开,管家带了两名**进来。牛皮灯笼晃过,正照在阿梨微微泛白的脸上,带着被蚊虫咬过的红点。她微眯起眼,低垂的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
管家嘿嘿一笑,挖苦道:“阿梨,这回老实了吧?老爷还是网开一面的,看在你从小可怜的份儿上,给你指条明路。今晚裴大人来了,他可是都城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你好好去伺候。等明日一早,老爷要是高兴,你以后就不会再受这份罪了。”
见阿梨不吱声,管家也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挥手示意后面的**,“把她带出去,洗得干净了,宰鸡还要褪毛呢。”
待阿梨梳洗完毕,外面已过二更半了。两边**的双手死死地**住她,生怕一松手,这个烦人的丫鬟就要逃跑了。阿梨动弹不得,甚至不能有一丝的反抗。她抬头望着深沉的黑夜,眼里漾起一层泪水,却倔强地忍住。
那些艳丽的影子从脑海一闪而过。她清楚地明白,这一去,她的身份转变了。
飨过客的女子,被客人召之即来挥之则去,到最后都成一堆残花败柳,几经风吹雨打,就这样慢慢散了。
她怎能甘心?
她想起了杨劼,他一定在寂寞的地方等待着她。而她的清白之身是留给他的,谁都不可冒犯。那一刻,她悲壮地昂起头,脸上呈现凄烈的表情。
屋内有烛火燃得正旺,屏风启处,四围是遮天的纱纹锦幔,光晕漫漫中只见楠木天然壁橱,一切布置得奢华绮丽又别具匠心。两名**快步将她按在榻**,大声训斥她,“你可是自愿卖身进府的,自然是奴才的命。乖乖等着,别搅了老爷的大事!”
说完,互相递了个眼色,在外面将房门关上了。
房内死寂下来,
周围不闻人声,半烛残香徐徐袅袅,那片绯红掺着靡香,映在阿梨紧张的眸子里。
屋外响起沙沙的步履声,片刻屋门大开,锦幔被夜风吹得荡了起来。阿梨抬眼,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地落在地砖上。
那人似乎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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