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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科幻选-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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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不该在这会儿的真实世界里看到一个满头金发的姑娘。他苦涩地自语: 
  “我已经剥掉了6层Shell,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七层?也许我得剁掉一个手指头才能证实。” 
  琼吃惊地喊:“你千万不要胡来!我告诉你,你真的已跳出了虚拟世界,真的!” 
  甘又明冷淡地说:“对,按照电脑的逻辑规则,一个堕入情网的女向导是会这样说的。” 
  琼惟有苦笑。她知道两人之间刚刚萌生的爱情之芽已经夭折了。午饭后她很客气地同伯母告别。甘的妈妈极力挽留了很久,但姑娘的去意很坚决,儿子冷着脸,丝毫不作挽留,似乎是一个局外人。她十分纳闷,不知道这一对儿年轻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地翻了脸。 
  两个小时后,琼已经坐上了到北京去的特快列车,并在车站邮局向北京机场预定了第二天早上去旧金山的班机。她还给斯托恩·吴先生打了一个越洋电话,说甘已经赢得了1 元奖金。对甘又明在赢得奖金之后的反复,她未置片语。她听见吴先生简单地说一句:“知道了”,就挂上了电话。 



 拉格朗日坟场




作者:王晋康

  快艇已经开了半个小时,夜色浓重,岸上的灯火渐渐隐没。前边,黑黝黝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几点灯光,灯光逐渐变大,直到变成灯火通明的魔境,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疯狂地闪烁着。 
  正在驾驶快艇的鲁克看见船舱里的人都已经出来站在甲板上,迫不及待地看着这一片梦幻之地。这是“星球动物园”号空天飞机乘员组的全体成员,是鲁克的玩命伙伴。老猢狲拉里,巴基斯坦人,65岁,身材瘦长,脸上皱纹密布,像一只风干的核桃,按说已该退休了。鬣狗班克斯,西班牙加西里亚人,这个饕餮之徒的牙床特别发达,在一次航行事故中,他用牙齿咬断一根缆绳,排除了故障。小兔子布莱克,肯尼亚吉库尤族人,时常哼着节奏跳荡的黑人民歌。还有他自己,老虎鲁克。近十几年航天事业急剧衰落,他的“星球动物园”已是私人空天飞机中硕果仅存的一艘了。 
  那片魔境实际上是几座露出水面的半截孤楼,星星点点散布在广阔的海面上。他们脚下是曾经繁荣的澳门。50年来,在人类对“狼来了”的警告逐渐麻木时,狼真的来了。温室效应来势凶猛,南极38亿立方公里的冰冠全部融化,海平面上升了60米,濒海的几百座国际都市成了龙宫。人们被迫迁往高原地带,但贫瘠的高原是不会一夜之间变成沃土的。全球性洪水又引发了地震大爆发,几年之间毁灭了几十座繁华都市。在地图上,一向安全的地区,也标上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地震标识线。人类的疯狂导致了地球母亲的疯狂。后悔不及的人类尽力挣扎,也只能刹住文明之车使其逐渐下滑而不致突然翻车。 
  好在人类的本性是随遇而安的,这些劫后幸存的半截楼群很快变在了他们的享乐场所。夜空中,霓虹女郎在急骤的摇滚乐曲声里,不厌其烦地搔首弄姿。大门口是几十位真实的小姐,穿着极暴自的比基尼泳装迎候客人。 
  鲁克对已急不可耐的船员们说:“冲锋吧,老规矩,今晚的开销我包了。”“星球动物园”号已经老化了,所以每次航行,船员们都是笑嘻嘻地和死亡亲吻,进死前的这一晚放纵也成了惯例。 
  “这一次的业务很可观,利润十分丰厚。我想跑完这一趟,一定把空天飞机好好检修一番,以后就不必冒险了。”鲁克又说。 
  班克斯和布莱克已经开始在女郎群中寻找自己的相好,怪声喊叫着。船泊好后,拉里问鲁克;“你要同妹妹见面?” 
  “嗯。她一会儿到这儿。” 
  拉里摇摇头:“你不该让她到这种地方来。” 
  鲁克苦笑:“是她坚持要来的。” 
  拉里看着他,不好再说。他知道鲁克对乖戾骄纵的妹妹鲁冰向来是百依百顺的。 
  这时,班克斯和布莱克已跳上岸,拥着相熟的女人,嬉笑着上楼了。老拉里早已没了这种兴致,他在酒吧的角落里要了几杯郎姆酒,安静地喝着。他看见鲁克系好快艇,最后一个上楼,到豪华的中央大厅里去了。 
  同样穿着比基尼泳装的女侍们穿着旱冰鞋在各个桌子间穿行,给客人们送饮料、食品。 
  鲁克坐到他的老位子上。一个身材娇小的侍女很快过来为他摆上五粮液.在世界各地混了这么久,他始终不习惯那些口味怪异的饮料,仍然钟情于家乡的烈性酒。这个叫阿慧的侍女有着南国女子的柔媚,她含情脉脉地问候:“你好,老虎鲁克。”鲁克大笑着把她一下子拉到怀里,狂热地吻着她的樱唇。她佯作推拒。“别这样,老板要生气的。”但她很快就顺从了,开始热烈地回吻。 
  在中央大厅里这是失礼的举止,邻座的一位绅士鄙夷地对身边的女伴说:“知道吗,那个宽肩膀、络腮胡子的中国人是一艘空天飞机的老板兼船长。记得上个世纪70年代,人类的航天之梦刚实现时,那时的宇航员是何等的俊杰!他们都是人类的精英,一言一行都是人类的楷模。现在你看这些渣滓。” 
  他的声音不大,但鲁克还是听见了。鲁克回头横他一眼,懒得理他,仍和阿慧旁若无人地拥抱着。 
  鲁克是夜总会的大主顾,没有人敢干涉他,所以两人一直腻在一块儿。忽然鲁克觉得气氛异常,大厅里反常地安静。他抬起头,一个衣据飘飘的仙子出现在门口,她穿着白丝裙,开领很低,一对乳胸半隐半现。人们显然被她的美色震住了。她就是他的妹妹鲁冰。她站在门口傲然扫视着大厅,她像有篇作一个刹那的亮相,随即她看见了哥哥和他怀里的女人,目光阴沉下来。 
  鲁克没料到妹妹这次来得这么早,感到很尴尬,他近乎粗暴地从怀里推开阿慧.阿慧看了鲁克一眼,便垂下眉眼,默默地滑走了。鲁克起身为妹妹拉开椅子,扶她坐下。 
  一时间似乎无话可说。他知道不该让妹妹到这个肮脏的地方来,他也常常在心里责怪妹妹的打扮太出格,不像一个大学生。但他知道,骄横任性的妹妹不会听他的劝说,他叹口气,亲切地说:“最近可好?上月六日是爸爸的忌日,你去扫墓了吗?” 
  “去了” 
  “还是和姚云其住在一块儿吗?” 
  鲁冰鄙夷地说:“不要提那个可怜虫。” 
  鲁克暗自叹了一声。姚云其是一个性格软弱的青年,鲁克从未喜欢过他,但姚云其对鲁冰的爱倒是才分真诚十分狂热的。只要鲁冰一句话,他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心剜出来。鲁冰同他同居两年多了,一向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呼来唤去的奴隶,这使鲁克对他的鄙夷中夹着怜悯。他换了一个话题:“钱够花吗?今年生意不好,不过我马上就想接到一笔大生意.”鲁冰厌烦地说:“勉强够吧。” 
  鲁克暗自摇头。以他的财力,每月拿出十万元供妹妹花销已是力不从心了,但妹妹从没有满足的时候。这些年来,鲁克一直咬牙紧缩自己的开支,不愿缩减妹妹的花销。他不能辜负父母临死的嘱托,也想以此来弥补自己的愧海。 
  鲁冰斜靠在座位上,神情慵倦地打量着大厅里各色人物。她的鼻梁挺秀,睫毛很长,裸露的颈项和脊背皮肤润泽如玉。鲁克看着她,目光无意中滑到了她半露的胸前,不禁浑身一震,赶忙把目光挪走。这个动作当然没有逃脱鲁冰锋利的眼睛。她早就发现,在哥哥对自己的亲情中,偶尔会冒出一些超出兄妹之情的东西,她因此十分厌恶和鄙夷这个粗野的汉子。自从父母横死后,她患了失忆症,那个凶日之前的事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一切都坠入了一个幽深恐怖的地狱。但她仍能回忆起父母的温情,能模糊感受到那种与生俱来的亲近。可是,为什么独独对于鲁克,她很少有这种朦胧的温馨?为什么在下意识中总把他与一种模糊的恐怖感觉相联? 
  夜深人静。她常常强迫自己回忆过去,可是,每当回忆到父母死亡时,她的意识便恐惧地尖叫着四散逃走,使她坠入一片黑暗。回忆的结果常常使她内心充满绝望的愤怒。 
  她的回忆之河是从母亲去世那天接续上的。她清楚地记得瞎了一只眼的母亲喘息着,拉着她的手放到鲁克手里:“孩子,冰儿托付给你了,你们兄妹好好地活下去,让我和你爸爸能够瞑目。” 
  20岁的鲁克红着眼睛答应了。平心而论,他在此后的16年中确实履行了他的承诺。但鲁冰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把那次托付和一段模模糊糊的恐怖回忆联在一起。妈妈为什么瞎了眼?哥哥为什么对此讳莫如深?她敢断定,在这道记忆的断层后一定成着许多可怕的往事。 
  这会儿,她被浮上来的片断回忆压得喘不过气来,感到那股怒气又慢慢漫过她的胸膛。她故意撒娇地问鲁克:“哥哥,我漂亮吗?” 
  鲁克惶惑地看着她,目光十分痛苦。他移开视线,站起身勉强笑道:“我去洗手间。” 
  鲁冰看着他僵硬的背影,残忍地笑了。她认定那个可惜的男人在努力压制自已的卑鄙欲念。 
  “当然漂亮!你太漂亮了!”身后有一个男人接过话头,鲁冰恶狠狠地横他一眼。这是个白人青年,大约35岁,金发,嘴角挂着微笑。他穿着随便,T恤,牛仔裤,拷花皮鞋,但显然都是名家制作,手上带着几只沉甸甸的戒指。总的说来,这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鲁冰在最后一刻把怒容换成了微笑:“谢谢你的夸奖。” 
  “你确实漂亮!秋水般的双瞳,秀挺的鼻子,湿润的嘴唇,还有丰满的胸部……你的身上,把东方的典雅和西方的性感不可思议地糅合在一块儿,实在美极了!告诉你,对于女人的美貌而言,我是一个世界级的鉴赏家。我很遗憾,《花花公子》杂志的封面探照中竟漏掉了你!” 
  鲁冰仍微笑着:“很高兴听到你的赞扬。” 
  那人笑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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