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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的沧桑50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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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一手扶着我一手扶着赵争鸣,一点一点向树上吊着的尸体走去,她想再看看她的女儿。

“干什么?不许乱动,这些反革命分子一会儿就要拉出去烧掉,你们不许碰!”

我妈根本就没听见,仍坚持着往前走,小将大怒,立即叫过来几个帮手,对他们说:“把这个反革命分子给我架到办公室去,别让她破坏革命成果。”

我妈被几个红小将架着就往里走,我和赵争鸣一边哭一边在后面跟着小跑。

到了办公室,一个小将看到我们进来,随手拿起手绢包起来的一个小包,塞到我妈手里,说:“赵解放昨天被我们活捉后,问她有什么遗言没有,她把这个交给我们,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认为可以交给家属,你们拿了东西赶紧滚蛋。”

我们娘仨被革命小将踢出了司令部,一步一蹭地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赵四清仍旧蹲在门口,拿着小树枝笑眯眯地玩蚂蚁。看见我们三个,赵四清连滚带爬骨碌到我们面前,问我妈:“妈,你回来了?我大姐呢?”

我妈此时终于崩溃,一把抱住赵四清大哭起来,把赵四清吓得愣愣的,不知道自己干啥了。

里面我爹听见哭声,连忙出来看,一看是我妈,连忙把她扶到屋里坐下,我妈看着我爹说:“成国,解放死了。”说着把攥在手里的小包交给我爹。

我爹当场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边哆嗦一边打开小包,小包里包着白纸,再打开白纸,白纸里包着两块水果糖,白纸上写着:“给四清。”

四、1968,上山下乡

赵解放死后,我爹赵成国彻底崩溃,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从此不再跟着我妈到处转,也不再满脸媚笑地挨个讨好他的孩子们,他像个傻子一样整天愣愣的,叫吃饭就吃饭,不叫吃饭就站在院子里发愣。也许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赵解放,可是那毕竟是他的长女,而且他认为整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更加感觉罪孽深重。每天吃午饭的时候,他就坐在桌子旁边扭着头向外面看,希望赵解放能够突然出现在门口,即使是领着红小将来批斗他也没关系。

革命小将们并没有因为我爹成了行尸走肉而放过他,毕竟他的破鞋故事实在太精彩了,只要他在批斗会现场,革命群众的反响总是很热烈,现场气氛也很活跃,所以作为每次批斗会的压轴大戏,我爹隔三差五地总要去陪绑,讲述他的破鞋史。唯一的瑕疵就是于小丽已经死了,一个孤零零的破鞋多少有点无聊。但是革命群众并不是很介意,那个时候群众们实在是太需要点娱乐来缓解自己的精神压力了。

因为赵解放的死,赵成国完全丧失了当初演讲破鞋史的使命感,他交代问题的时候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机械,有几次甚至因为想不起具体情节而卡壳,就在台上茫然地看着下面,搞得小将们很不满意,只好动用皮鞋皮带帮助他唤起回忆。所以赵成国总是旧貌未去,又换新颜,脸上身上常常挂着些新鲜的伤口。

赵四清仍旧每天蹲在门口,边玩蚂蚁边等赵解放,她不相信赵解放已经死了,因为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了”。我爹每次挨完批斗回家,都会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赵四清,目光不离左右,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赵四清就会消失不见。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小将们终于对我爹失去了耐心,群众也对他失去了兴趣,同时,全国范围的大武斗持续升温,街上甚至修起了碉堡、路障等各种工事,各个红卫兵派别互相打得不亦乐乎,早已失去了来批斗破鞋的心情。

后来我分析,许多“反革命”分子能够苟活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得到平反,多少要感谢那段全国大武斗的混乱状态。

由于大武斗进行得实在太激烈,小将们基本全忘了批斗“黑七类”的事,我们家的孩子多少有些出门上街的机会了。可我妈看见街上又是枪又是炮的,怕我们出去再出点什么事,总是不准我们出去。但是如果她不准,我们就不去,岂不是太乖了一点?所以我和四姐赵争鸣、五哥赵跃进经常偷偷跑街上去看武斗。

街上打得可热闹了,而且打的并不是我们家的人,这就使我们观看武斗的心态比较轻松,经常在一边评判一下小将们作战是否勇敢,战略战术是否得当之类的。

孩子的天性善于模仿,在外面看了武斗的动人场面,回来免不了要演练一番。我记得我们组织得最成功的一次演练,纠集了这个大院大大小小十八个“黑七类”分子的孩子,分做两派,弄些个扫帚竹棍,像模像样地开始战斗。

由于当时“血统论”占据社会舆论的上风,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根正苗红”的“血统派”应该作为此次武斗演练的正面人物,而代表黑七类分子的“出身派”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反派。我们院里最“强势”的一个叫马三的孩子,作为“血统派”的领袖,亲自挑选了十一个孩子作为“血统派”成员,而剩下七个就成了“出身派”了。之所以造成这种人数上的不平衡,是因为马三认为,既然他的派别属于正面人物,理应在人数上保持优势,以保证“血统派”能够顺利赢得战斗。

很不幸,由于我爹“黑七类”分子加流氓的双重身份,导致我们家的孩子更加低人一等,我和赵争鸣、赵跃进通通被分到了“出身派”一边,但是值得骄傲的是,赵跃进当选了“出身派”的领袖。

战斗很快拉开了序幕,十八个孩子在院子里来回奔跑喊成一片,双方拿着扫帚小棍互相乱打,场面也算是壮观。由于人数上的劣势,我们“出身派”很快陷于被动,有两个小孩被打得跑回家了,剩下的五个小孩被“血统派”团团包围,一步一步退向墙角。

眼看队伍无路可退,就要溃不成军,手上又挨了一下,连小棍都被打飞了,领袖赵跃进不禁火冒三丈,他发起了狠,低下头一头顶向一个“血统派”队员。该队员猝不及防,被赵跃进顶得踉踉跄跄,为了保持平衡,就顺手一抓。这一抓不要紧,正抓住“血统派”领袖马三的裤子,一把就把马三的裤子给扯了下来。马三眼见胜利在望,正打得起劲,忽觉下面一凉,低头一看,裤子不翼而飞,大叫一声“哎哟”就蹲了下去,其他“血统派”队员看见领袖忽然倒下,顿时群龙无首,手里的攻势就这么一慢,“出身派”眼见敌人势缓,此等良机岂容错过?立即一拥而上,扫帚竹棍纷纷往马三头上招呼。我四姐赵争鸣本来就有点害怕,就拿着小棍闭着眼左一下右一下地乱捅,不幸一下正捅在了马三的小鸡鸡上,马三吃疼,立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众人都停了下来。“血统派”眼见“红小将”被“黑七类”打败,领袖马三被击中要害哇哇大哭,感觉十分荒谬。

此时坐在地上的马三止住哭声,跳起来大喊:“谁捅我小鸡鸡?”

赵争鸣没事人一样左看看右看看,手握着肇事的小棍背在身后,体现出超一流的装傻技能。

“革命不带捅小鸡鸡的。”马三带着哭腔说。

“咋不带,革命啥都带的。”领袖赵跃进为了保护四姐赵争鸣,挺身而出道。

“就不带!”马三喊道。

“就带。”赵跃进喊回去。

“不带!”马三提高一个音阶。

“带!”赵跃进再提高一个音阶。

众人见俩人毫无逻辑推理,完全有理就在声高,觉得很是无趣,纷纷散去,连被保护人赵争鸣都把小棍一扔,溜溜达达回了屋,留下俩人鸡生蛋蛋生鸡地无休止讨论去了。

我爹一直坐在门口默默地看着这些孩子,眼里流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那一瞬间,他似乎忘却了所有的屈辱,重新体会了一把自由人的快乐。

没有批斗会参加的赵姨妈更加落寞,做事情经常颠三倒四,我妈让他出去买菜,他拎了瓶酱油回来;让他擦擦桌子,他拿了把扫帚在桌子上一阵划拉;还有一次更离谱,出门以后找不到回家的路,直接走到对面院子一户人家的屋里去了。

人家小夫妻两个刚生完孩子,小媳妇正在屋里奶孩子,赵姨妈径直走过去就看。小媳妇一抬头看见个男人在旁边,吓得哇哇大叫,她丈夫在里屋听见老婆哇哇叫,以为把孩子掉地上了呢,冲出来一看一个男的正看他老婆奶孩子,大叫“耍流氓”冲过来就要揍我爹。

还好这个男的认得我爹,一看是我爹,知道赵姨妈被折腾得脑子有点问题,应该不是有意为之,就没动手,把我爹揪出门给送回来了。我妈一看我爹又闯祸,连忙给人家赔不是,说我家老赵不是故意的,他脑子有毛病,那男的很是宽宏大量,并不计较,连声说不要紧不要紧,以后看紧点别让他乱跑,幸亏是我,要是别人又得挨顿揍。我妈感激不尽,硬是塞了一小包油茶面给人家表示感谢,把我和我四姐赵争鸣心疼得什么似的。那段日子,我爹一个人闯的祸比我们几个孩子加起来还多。

1968年底,毛主席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随即开始了历时十年的上山下乡运动。当时在校的“老三届”学生一片热血,满腔壮志,在“满怀豪情下农村”、“紧跟统帅毛主席,广阔天地炼忠心”的口号声中奔赴云南、新疆、内蒙、陕北、黑龙江等偏远贫困的地区,誓言要“战天斗地”。我的二姐赵援朝和三哥赵卫国,一个去了内蒙,一个去了云南,开始了他们“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知青生活。

家里两个孩子的离开,使我的父母更加悲伤。孩子们满腔雄心壮志,并不知道未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可是他们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未来的悲剧性。

家里一下子又走了两个孩子,就显得有点冷冷清清,尤其是走了大嗓门的赵援朝,家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加上我和赵争鸣本来就只偷东西不说话,赵跃进一天到晚不着家,赵四清大部分时间都在门口等赵解放,而赵红兵除了吃就是睡,过着猪一样的生活,丝毫没有“红兵”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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