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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纪年-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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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朝轩本人倒没有什么不满,每天天亮开始誊写,直至日暮方罢。颜莹每天去惜墨斋洒扫时,都能看到朝轩执笔坐在窗下的书案前,两端案头各堆着厚厚的文稿,把他的背影衬得温雅而清矍。

颜莹的动作很轻,也不爱说话,因此朝轩每次看见她来都只是微笑着唤一声“颜表姐”,然后转回身继续留出一个背影。只有在擦拭到他使用的书案时,颜莹才能看清他的侧影——不论多么疲惫,朝轩的坐姿总是一丝不苟的挺拔,如同他笔下一个个工整清俊的文字。他的眼睑微微下垂,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认真的模样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让颜莹意识到他还多么年轻。

他比自己,应该小了六七岁吧。第一次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颜莹不由自主地走到池塘边。倒影中的女子清秀温婉,可是眉梢眼角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风霜,跟静河那样鲜亮的女孩子不可同日而语。毕竟是二十八岁的女人了,儿时同龄的女伴早已儿女绕膝,哪里像她还是孑然一身。

跺了跺脚驱散这无聊的念头,颜莹伸出冰凉的手,把脸颊的热度捂下去。从当日抛却了家族走进太史阁起,她的心早已如井水般涟漪不起,此番不过是被顽童扔了一块石子,短暂的起伏应该很快就会平息。在众人眼中,她始终是那个对一切都冷冷淡淡的颜表姐,影子般可有可无。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走进惜墨斋,她的目光总会背离她内心冷静的告诫,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个静默的侧影,哪怕她从不会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两个多月过去了,她熟悉他鼻梁的高度,嘴唇的轮廓,每一枚指甲的形状,每一根眉毛的位置,她甚至可以记得,他手指握笔处的茧子是怎样在皮肤上渐渐磨厚。

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他的目光,不让他知道她羞怯的窥视。当朝轩无意中告诉她,太史令为了磨炼他的心性,安排他做足一年的誊抄时,颜莹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的喜悦却几乎破堤而出。她跑回自己的房间,关紧门窗,抱住自己的双肩坐在墙脚微微颤抖。她喜欢上了这个人,她不得不在内心里承认,所以才在第一次听见他叫“颜表姐”时为这苍老的称呼不快,所以才为他至少能在阁中长住一年而欣喜若狂。“朝轩,朝轩……”她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脸上洋溢起少女般的红晕,心口中来回冲撞的,都是欢喜和惆怅。

原来,在冷漠了二十八年之后,她终于遇到了可以让她动心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言行,单一个宁定的侧影,就牵住了她所有的心绪。

可这又是一份多么无望的感情,颜莹冷静地告诉自己。她看得出朝轩望向静河时与众不同的表情,他们两人无论相隔多远,只要目光一碰,就会点燃出璀璨的光芒,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至于颜莹自己,始终不过是和乌桕树、惜墨斋融合在一起的背景,无声地见证着两个年轻的情人花前月下的甜蜜。

颜莹不会去过问静河与他是如何相识相爱,就像朝轩也不会问起颜莹过去的一切。他们依旧只是每天在惜墨斋里微笑问候,然后颜莹用抹布擦去朝轩书案上的灰尘,帮他把散乱的文稿清理整齐。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那些事,颜莹想,这无望的守望不知要何时才会终结。

二  横眉

清点着即将发往书坊刻板发售的文札,颜莹有些心绪不宁。就在几天前,太史令秘密叮嘱她,要留意藏书洞,特别是《天祈卷》存放处的动静。

颜莹是聪明人,太史令短短的一句话已让她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她郑重地点头,有些担忧地发现坐在书案后的太史令须发更加斑白。太史阁阁主主持云荒的修史大事,每一代都聪明绝顶、博闻强识,但或许是由于用脑过度,他们都比常人容易衰老,也常常落下头风的痼疾。

心中惦记着阁主的嘱咐,颜莹越发小心地守护着藏书洞,轻易不放人进出。由于《云荒纪年》一书毫无讳饰,又涉及了太多的朝廷内幕,云荒历任皇帝往往对这本书又恨又怕。为了缓和与朝廷的关系,维持生存,太史阁对各类史料制订了不同的保密期限,不到一定年限不予对外公布,可每到公布之日总会引起上至庙堂下至江湖的密切关注。算一算,不久后便是太史阁保密度最高的三百年限期满,届时前朝天祈初期的档案卷宗将公之于世。

当今苍平朝立国已近三十年,彦照皇帝由天祈朝藩王起事,最终取代了侄儿的皇位,一改前朝的酷厉政策,优容开明,深得民心,按理不会对那些三百年前的旧事有太大顾虑。可是太史令如此吩咐,想必天祈朝初期有什么秘密是当今皇帝所不愿公开的。

想到这里,颜莹眉头微微蹙起。尽管她处处小心,不久前仍然有人动过了书架上原本尘封多年的天祈初年卷宗。

能够避开太史阁的守护结界,破解藏书洞内各项机关,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窥绝密书册,这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到?颜莹有些沮丧,她原本以为再没有人能像自己这样称职地守护藏书洞,可那个人翻动书页的时候,就嘲笑了她的不自量力。

小心地关好石门,颜莹从小路绕到藏书洞后的山林里去,找了处僻静地方坐下,想要整理自己混乱的思路。然而眼角的余光却蓦地捕捉到一缕光影,倏地消失在山石之后,让她一时怔住了。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个风一般掠去的人影,正是朝轩。而他手中横抱着的女子,迎风披散开一头莹蓝色的长发,应该是个鲛人。

鲛人原本生活在大海之中,却被空桑人捕捉到云荒大陆上充当奴隶。鲛人男女都天生一副美丽面容,因此虽然身价不菲,空桑的酒色之徒依然争相豢养。那么此刻朝轩抱了个鲛人女子躲到后山去,究竟是要干什么?

颜莹的心跳得厉害,思前想后,还是横下心沿着朝轩消失的方向走过去。她想她必须弄清朝轩在干什么,这一点是为了太史阁,为了静河,也为了她自己那份静默无声的感情。

颜莹在幽静山谷中发现了朝轩,却只能远远地隐匿自己的行踪。她看见朝轩把那个昏迷不醒的鲛人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分开她的衣领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伸手抚上她如花般娇艳的面庞,然后——一剑砍下了她的头颅!

一蓬血柱喷涌而出,将山石染红了大片,而朝轩的青衫上却没有溅上一滴,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眼看着朝轩双手捧起鲛人的头颅,而那头颅却微微睁开双眼,挣扎着流下两颗泪珠,颜莹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平静,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脚下的枯叶便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响。

一抹凌厉的光乍然在朝轩眸中亮起,尚未等颜莹震惊于这与他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一道迅捷无伦的剑光已经直刺到颜莹的心口,招式狠辣,竟没有留下任何余地!颜莹心中一凉,蓦地翻身后跃,一片素白的光便从她袖中飘出,如同丝网一般将朝轩手中的兵刃缠得荡了开去。

“袖底风?”朝轩一击不中,站在原地,看着颜莹略有些狼狈地站稳身形。他平日里握笔的手上此刻握着一柄三尺长的铁剑,剑身上鲜血淋漓,想是刚才杀了那个鲛人后尚不及擦拭。

颜莹看着他坚毅的眉,锐亮的眼,淡薄的唇,忽然觉得这个人和自己平素在惜墨斋里见到的朝轩并非同一个人。五官虽然还是一样,但那神情却从莹润的春雪变成了凛人的寒冰。于是她拢了拢衣袖,轻轻点了点头:“不错,是袖底风。”这种从远古神庙里流传出来的武功,全靠施者将内息交错成网,只能救人,却无法伤人,所秉持的最高心法便是一个“护”字,守护之心越强,袖底风的威力便越高。

“怪不得静河说颜表姐是不世出的高手。”朝轩掏出一方白绢,仔细地抹去剑上的血迹,仿佛在惜墨斋里研磨一般自然。

颜莹想说你也是,但她说不出口。其实她原本也没有理由来斥责朝轩,鲛人奴隶在空桑人眼中,不过和猫儿狗儿一样低贱,不仅可以自由买卖,主人也可以随意处置。“你有丹书吗?”终于,她找到这个问题,可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有。”朝轩说着,果然从荷包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颜莹,白纸黑字,还有通市司鲜红的印章。

颜莹扫了一眼,清清楚楚地看见上面宣示朝轩花费千金,成为这名鲛奴的主人,生死由之。她把丹书还给朝轩,淡淡道:“不会给太史阁添麻烦就好。”说着转身走开。

心底里其实有太多的疑问,但颜莹不会开口询问。一直走出很远,她才停下来撑住一棵树大口喘息,可是怎样也挥不去鼻端那一股浓烈的血腥。

这件事颜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她想朝轩那天之所以放她走也是因为相信她的缄默。当静河兴高采烈地向她描述朝轩的种种好处时,颜莹只是微笑不语。她和静河,究竟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鹤一般的温柔优雅,还是鹰一般的阴鸷冷酷?

很快,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随着天祈朝前期史料的公布之日越来越近,太史阁和苍梧朝廷的关系越发微妙起来。颜莹虽然只是做着自己分内的事绝不多问,也明显能够感觉到有无形的巨大压力落在太史令的头上,让那睿智的老人也无法释怀,脸上的皱纹一天比一天深下去。

就在阁中的人心开始惴惴不安的时候,冉霖从叶城回来了。

冉霖十四岁入太史阁,不到二十岁便点了承钧星,选作下一任阁主的候选人。虽然在他之后还有锦途、朝轩等人也点了承钧星,但冉霖根基已深,为人又耿介爽直,在阁中隐然有领袖之风,阁主之位当不作他想。此番他一回来,便有许多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指望他能为太史令分忧,应付迫在眉睫的难关。

白日里向太史令禀告了外驻的经历,晚饭后冉霖照例把阁中门人召集到自己住的院子里,交流各自采风治史的心得。颜莹虽不掌文笔,对冉霖等人常驻云荒各地的见闻还是颇有兴趣,便也坐在人群里。目光略略一扫,颜莹便发现朝轩没有来,静河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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