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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照疏影风临雪-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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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人,她得罪了什么人?是什么人要害她?用这样的手段,用这样的方式,不仅要毁掉她的名节,更要完完全全的毁掉她整个人,这是变向的要将她置于死地,是什么人,竟然恨她如斯。

大哥沉声道:“银子没到手之前,暂时还不能动她。”

矮个男颦眉:“大哥,这到手的鸭子,难道只能看不能碰。”

尽管不清楚指使者的身份,但他们也是冒着风险,才敢动手惹上岑家的人,虽说这位二小姐只是庶出,不太受宠,但到了眼下这一步,银子没拿到手前,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大哥道:“亏你还一直跟着我,这么点事都忍不住,等银子到手,随便你怎么做。”

矮个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瞥了过雪一眼。

过雪仿佛受了刺激,直至他们离开,仍然瞪着眼睛,朝着某个方向呆呆出神,脸上泪痕交错,被窗外的光缕映照,闪闪莹亮,她好似被丢弃在废墟中的婴儿,已经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凭借着最后一分余力,眼巴巴地望着这个世界,为何会这般无情?为何会残忍的抛弃她?

过去好一阵,过雪才灵魂归位一样动弹了下,慢慢拾起地上摔成两段的白玉镯,用帕子裹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蜷缩在角落里。她又记起在綵州的日子,岑倚风带着她逛街、吃馄饨、背着她下山,每日如影相随……也曾遇到过坏人,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与对方大打出手,那个时候她虽然紧张,但后来却一点也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岑倚风会保护她,有他在身边,似乎连山崩地裂也不畏惧了,他轻轻地拥着她,温柔地吻着她,对她说着,别怕了,有哥哥在呢……

叮……叮……

一滴、两滴、三滴……

眼泪簌簌滚落,落在绢帕上,落在玉镯上,在昏暗的小屋里,响起最单调的节奏。

“哥哥、哥哥……”她把帕子捂在胸口瑟瑟发抖,小小声地抽泣,现在,只剩下她孤伶伶的一个人了,她不知道明天,甚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真的怕极了,惊惶又绝望,她只是一遍遍地唤着,像小孩子迷信着某种魔咒,只要一念,哥哥就会出现,哥哥就会在身边保护她了。

两天里,过雪一直被关在柴房,每天仅有两碗稀粥,干粮比石头还要硬,可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冷,特别到了深夜,窗口便冒来阵阵冷风,她躲在草垛里,总觉得四肢都仿佛麻木了,也就不再感到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转醒,她老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切皆是场噩梦,其实她与娘还有婴婴,依旧住在旧巷的小草屋里,她还没有遇到6庭珩、她还没有认识岑倚风,她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诡异离奇的梦……

天色熹微时,过雪又冷得睡不着了,恍惚间听到门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像是来了许多人,接着门被打开,过雪迷腾腾的睁开眼,入目是一团团明晃晃的火把,当前一人环顾四周,随即目光凝向她所在的位置,迅速上前拨开草垛,过雪躲在干燥的草垛深处,全身微微发抖,像只破壳不久的毛绒小鸡,模样可怜至极。那人看清楚是她,不禁出声唤道:“二小姐……”

是江轲,过雪几乎不敢置信,那时火光映着她的脸,苍白似雪,无半点血色,只衬着一对乌黑的眼睛,又大又圆,宛如墨笔点漆。

江轲旋即扶她起身,从侍仆手中取过一件黑缎披风罩在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过雪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的,仿佛有点喘不上气,又仿佛在低低的啜泣,发丝间还夹杂着几根干草,那份狼狈凄楚,令人看了简直心碎。

“二小姐受委屈了。”江轲轻轻叹口气。

过雪听到这句,眼泪不知怎么就迸了出来,声音有些飘虚地问:“哥哥呢?”

江轲表情意外,连忙回答:“是少主命属下来找二小姐的。”

过雪目光往他背后的人影扫了一下,或许都觉得陌生,垂首默不作声。

这时众人让开,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叟从中步出,年逾六旬,骨瘦身短,但目露精芒,精神抖擞,周围手下对他的态度皆毕恭毕敬。

老叟瞅了一眼过雪,沉声道:“岑小姐平安无恙就好,我们碧海帮大都人等虽出身绿林,但本帮的规矩,从不对弱女妇孺出手,这等卑鄙低劣的行径,老朽绝不坐视不理,他们二人违背帮规,必受严惩。”

江轲道:“劳烦帮主这厢亲自出马,我们少主的意思,倘若二小姐少了一根头发,哪怕插手江湖之事,也定要叫这二人十倍奉还。”

帮主手抚银髯,哈哈大笑两声:“少主胆量过人,老朽岂会让这区区二人坏了咱们黑白两道的关系,少主只要说一声,老朽必会叫人把他们五花大绑送到府上去。”

江轲也笑了下:“少主留了话,改日一定请帮主喝茶。”

帮主客套道:“好说、好说。”

江轲不再多作耽搁,转身朝过雪讲:“二小姐,咱们走吧。”

过雪点点头,紧紧跟随在他身后,走出木屋,路边停驻着一辆围着黑幔的马车,过雪登入车厢后,马车便开始疾速飞驰。

她坐在厢内,始终闷闷不语,江轲温言安抚:“二小姐此番受惊了。”

过雪抿了抿嘴,迟疑下,忍不住问:“到底是谁……”

江轲却打断她:“二小姐还请放心,一切交由我们处理就好,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情,二小姐也就当做从未发生过。”

过雪一愣,抬头怔怔看着他,江轲道:“二小姐先闭眼歇会儿吧,比及回府,我再叫醒您。”

车厢里很温暖,让人久别重逢,连日来的惊吓恐惧,终于在这一刻舒缓下来,过雪觉得疲倦万分,仿佛有十年不曾合过眼睛,明明身体越来越暖,但内心总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她不禁阖上双目,很快就意识朦胧了……

回府后,潘姨娘他们闻讯赶到前堂,潘姨娘几乎泣不成声,上前就抱住过雪:“谢天谢地,总算回来了……”岑邵良也眼圈红红的,岑湘侑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大家都很担心她,满屋回荡着潘姨娘的哭声,过雪只是呆呆的,任由对方抱着她又哭又诉,过去一会儿,过雪终于开口:“姨娘……您别担心,我没事的。”

潘姨娘方用帕子抹抹泪珠子,也不敢多问,嘴里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过雪环顾四周,转而又注视她,双眸透着一点雨意迷蒙:“哥哥呢?”

潘姨娘表情不自觉尴尬:“你大哥……他说去别府住几天……不过过雪,你别乱想,你失踪的这几天,你大哥一直都很担心你,费心费力地派人找你,这次多亏了你大哥才……”

过雪低下头,后面的话没再听进去。

40相思难回避1

 她神情奄奄;似听非听,潘姨娘当她是受惊过度;毕竟遭遇到这样的事,换做自己,只怕早吓得哭天喊地了;便又安慰几句;让丫鬟赶紧搀扶着她回房休息。

过雪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热水澡;全身浸在玫红花瓣里,热气蒸腾,幽芳沁肌,渗透五脏六腑;甚至呼吸都透出花的香气来,就像江轲说的;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她要把自己从头到脚洗涤干净,忘记应该忘记的事,忘记不该想的人。

过去将近一个多时辰,她泡在香汤里没有半点动静,冬袖真怕她会昏睡过去,不时隔着屏风呼唤几声,最后过雪终于叫她进来更衣。

坐在镜台前,冬袖替她搓着一头湿漉漉的乌云长发,过雪突如其来地问出一句:“哥哥是去绯鲽姑娘那里了吗?”

镜中的她脸色霜白,表情呆滞,就像刚刚雕刻好的木头娃娃,端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冬袖迟疑下,回答道:“是。”

过雪没说话。

等到冬袖离开,过雪将断裂的白玉镯平放在绢帕上,然后一点一点包裹好,放进抽屉的最里层,她知道,她再也不会打开看了。

晚上潘姨娘特意叫过雪到东仪堂用晚膳,膳肴十分丰盛,琳琅满目,其实大多都不太合过雪的胃口,但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出事,潘姨娘在想方设法安慰自己,不免心存感激,也主动有说有笑。

“湘侑,湘侑。”

岑湘侑举着玉箸,好似被人点中穴道一样,一直对着饭桌发呆,直至潘姨娘连唤三声,才扭过头来。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潘姨娘总觉得她今晚有点精神恍惚。

岑湘侑闻言摸了摸脸,方反应过来她问什么,有点结巴着回答:“没、没事。”见潘姨娘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审视,不禁把筷子往桌上一撂,起身道,“我吃饱了。”

潘姨娘惊诧:“我瞧你都没动几口,怎么就饱了?”

岑湘侑也不理会她,面冲过雪他们讲:“二姐,三哥,你们慢用,我先回去了。”领着贴身丫鬟离去。

潘姨娘脸色不好看,潘绍良赶紧从旁替她夹菜,过雪劝慰道:“四妹一直都是这个脾气,姨娘别放在心上。”

潘姨娘尴尬地朝她笑了笑:“这孩子是打小被我给惯坏了,其实这些天她一直为你的事提心吊胆,如今看到你平安无恙,她这脾气就又泛上来了。”

过雪笑得善解人意:“我知道的。”

日子平静如常地过着,转眼就是两三天,平静到过雪都以为那件事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她并没有遭人劫质,并没有人要害她,就像偶尔清晨醒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但实际上没有,一切不过是场梦。

事情被隐瞒的很好,婴婴那边并不知情,过雪松口气,其实她最怕婴婴替自己担心,也不敢去看对方,她害怕一想到自己险些见不着婴婴时,就会忍不住哭出来。每天她在府里所做的事不过是散散步,或是在窗下绣花逗鸟,那时天色入幕,一灯如豆,窗纸上映出她孤寂的影子,过雪穿针引线,想着今天、明天、一年、两年、甚至十年……或许她这一辈子,便如同现在一样,住在深苑闺阁,永远过着这般孤独又平淡无波的日子。

因此过雪万万没有料到,江轲会到花笺居来找自己。

她打开门后有点错愕,因为打从江轲上次送她回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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