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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知。”另一人将遮面的纱拉得更高些,挡住眼睛,假装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你看看我的眼睛!”暴怒的美女仍然是美女,只是手指已经紧紧捏成一团,如同牛婆最得意的
那道卤鸡爪子。
“……我看不到。”掩耳盗铃就是要掩到底啊,否则还有什么价值。
“……”
怎么不出声了?伏杜正起疑,面纱却被人一把拽了下来:“你看你看我的眼睛都肿成红桃子啦!”
“……呃,其实我觉得葡萄更合适些,对吧?西域来的上好红葡萄,你的眼看起来就和那个一样……”
话没说完,伏杜头上便挨了一个暴栗子:“还上好红葡萄?你信不信我让妈妈把你剥了皮和葡萄一道酿酒?!”
“……你这个泼妇。”
前一刻还在狡辩的人,突然停下了嬉笑,换上一脸冰霜颜色,从春锦手中夺回面纱戴好,反身就要出去。
春锦一愣,心头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冻成了冰般,冷森森的疼。
看着那个细细的青色身影转过内室的门,她竟然忘了该说什么,久久才返身坐回桌边,连眼泪也忘了再流了。
桌上那个带着封条的盒子,里头装着什么呢?她虽全无食欲,仍然伸出手,拽开了封条,揭开了盒盖。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刚走了没多远的伏杜立刻反身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春锦一张俏脸——除了眼周全无血色,一只柔荑半掩素口,另一只白玉雕刻般的手颤抖不已指着那个被打开的点心盒子。
“怎么啦?”伏杜抢回房中,却看到那盒子中赫然摆着一颗血淋淋的心。
连伏杜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脱口问出才觉不妥,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去问问牛婆!”
“别!”却是春锦出声阻止:“这事情……该不是有人故意恐吓,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伏杜本已折身欲出,但听她这么说,身影却硬生生顿住了。
待缓缓回头,伏杜脸上已全无半分人色:“怎么会……这怎么会……那怎么办?”
回应伏杜的,只有春锦的呆若木鸡。隐藏着危险和恐惧的沉默与博山炉中逸出的白烟一起,熏遍了屋内所有精致美丽的摆设。
此时,自走廊上传来了纷杂脚步声,却是听到春锦惨叫声的归心夫人率众位护法——铁塔一般的龟公们赶到。
“快合上……”伏杜话音未落,归心夫人便闯了进来。
虽然春锦在她冲到近前之前抢先一步扣住了盒盖,但老狐狸的鼻子可不是白长的,归心夫人尖叫:“怎么这么浓的血腥味?”
众人的视线,缓缓落到了那只精雕细琢着春舟晚唱图的朱漆点心盒子上——浓郁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归心夫人出手之快如闪电惊风,左手揭开了盒盖,右手便将那盒中物抓了出来。
顿时除她、伏杜和春锦三人外,屋中响起了一片众龟公的惨叫。
“叫什么?”归心夫人不愧威望过人,一句出口,万龟噤声。
“这什么玩意儿?”喝止了众龟公,归心夫人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上抓着的那团血糊糊的东西上。
于是,另一声喝破长空的惨叫将后楼厨房的牛婆李嫂等人也招了上来。
比至这些女子闯进春锦香闺之时,房内场景已然混乱不堪,有扶着昏过去的归心夫人的,有张罗着要报官的,还有趁机欲行不轨想偷走些什么摆设出去变卖的——春锦这屋里的东西可都是值钱的好货哇!
在一片混乱中,唯有一人注意到了那打开的盒盖露出的一张浸满血渍的纸。
那人就是伏杜。
趁人不备将那纸条抓进手中,又装作作呕避开人群,伏杜将那纸条展开,原本带着极深恐惧的严肃神情却一瞬崩塌了。
春锦啊春锦,你都招来些什么玩意啊!
当那张纸条传阅大家之后,牛婆开开心心地将那颗归心夫人紧抓不放的心脏带走了,打算炒了给受惊吓的夫人补补。
“以后再也不准赵公子进门!”千呼万唤始醒来的归心夫人脸色青绿,向疑似打手的龟公下令:“他的心和猪心果然没两样!”
“斯日一别,小生心内甚念卿卿。无奈卿卿似是恼了小生,不与相见,小生内心之伤痛怎可言表?今日将一豚心赠与卿卿,以表倾心相恋之情。赵四六拜上。”
——这就是那张纸条的全部内容。
——赵家的老四十六,一个考了十年秀才都考不上的傻瓜,曾经被春锦用瑶琴弦做成的拂尘砸出门去的落魄男。
那首诗怎么说的?
“美人赠我破瑶琴,何以报之生猪心”吗?
——果然是“不着四六”的赵四六干得出的事情啊!
第3章 禁恋的力量(小修)
虽然那个猪心被炒过之后成为了归心夫人的下酒菜,而这惊险的一幕也成为了龟公们的闲来笑谈,但当事者——被赠送了猪心的美人儿春锦,则面无人色了整整一天,她的丫鬟伏杜,也以“幽幽飘来飘去”的形象在宿月楼的各个角落出没了一遍,吓着了不少正偷偷调情的姑娘和恩客。
于是,为了保证工作效率,也为了保住宿月楼的名声,归心夫人特赦魂不守舍的花魁娘子今夜不用接客。
于是,在整个宿月楼陷入一片笑谑嬉闹声中时,惊魂未定的春锦和面色阴沉的伏杜,点了一根并不太粗的烛,把门死死的闩住了,一看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所以,当归心夫人路过春锦的房间时,还真起了要偷听一下的恶趣味。可惜就可惜在,这宿月楼的修葺实在太好了,里面说什么外头根本听不到。她在门口趴了半个时辰,除了差点趴着睡着之外毫无所获。
这也就算了,她正觉得了无趣味打算离开,门却在她背后静静地开了。
一回头,是皮笑肉不笑的伏杜:“妈妈在这儿做什么?”
“路过,嘿嘿,路过。”归心夫人讪笑着摆了摆手,一溜烟跑了。
直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归心夫人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可是这儿的老鸨啊,伏杜是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她凭什么被伏杜看得落荒而逃?难不成是伏杜的长相太有震撼力了?
想到这儿,归心夫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伏杜的真容了——就在刚才,伏杜的脸上也依然戴着那条青色的面巾,只留下眼眉露在外头。
可就在伏杜一眯眼一蹙眉之间,她识人无数的归心妈妈竟架不住地跑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归心夫人郁闷地丢了一块桂花糕到嘴里去,嚼着嚼着,心里便生出了点儿异样的感觉——伏杜这小蹄子还真是越长越出众了,但是,怎么……怎么不像个女孩儿了呢?
胸,是平的!声音,也不嗲!都十四岁了,还没有见红!这都是红果果的证据啊!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如果伏杜真的不是个女孩儿——可这怎么可能呢?春锦和这孩子,可
都是验过身子的呀!
于是归心夫人又坐回了圈椅上,益发郁闷地捏捏自己的脸。虽然当妓院老鸨不是什么光荣的职业,但混到自己这份上怎么也算个女强人了,为什么烦恼还这么多呢?别的不说,就连怎么收拾
一个小妞儿都想不出招数来,这可是她职业生涯的奇耻大辱啊。
而在这个时候,和她的房间隔着十几间屋子的花魁香闺,也同样有人在郁闷着。
“伏杜……”春锦抬起头:“我现在还是害怕!”
她的声音软软甜甜,竟像是撒娇一般。听起来倒不怎么有害怕的意思。
伏杜抿紧了唇:“怕有什么用?你还是好好想想有没有露马脚吧!”
“……应该……没有?”
明明是肯定的口气,却在结尾处拐了一个弯,声音很玄妙地带了几分不确信。
“什么叫应该没有?”伏杜摘下面巾狠狠摔在桌上:“你知道如果让归心妈妈发现你有不合情理的慌张会带来什么结果吗?她说不定会说出去的!”
“我知道,”年纪虽大却全然没有风范可言的春锦怯怯答:“但是,归心妈妈那时候应该也被吓傻了啊,她那一声叫得像是有人要放火烧了宿月楼一样……”
“那只老狐狸,真的会被吓傻了么?我总是觉得她在伪装什么……”伏杜眉微蹙,垂下一点儿的眼皮挡住了眸中的亮光,那双眼瞬间就沉如深潭,测不到底,寻不到缘。
“至少她……她当时就盯着那个生猪心看,没有注意我。”春锦站起来,走到靠着门框的伏杜身边,伸出手去携伏杜的手:“伏杜,你就不怕?看到那个心脏,我险些就疯了……”
“怕。”伏杜的睫毛微微颤动:“想到了那么多事情,爹,娘,那么一大家子人……怎么可能不怕。但是若显露出惧意,那畏惧的东西反倒会来得更快,只好撑着啦。”
“若是那样,”春锦原本绵软的声音突然加了几分百炼钢般的坚定:“若真的找上门来,你一定得逃过去。”
“什么?”伏杜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什么逃过去?”
“我留下来,但你一定要逃走。”春锦重复,眼睛里却慢慢渗出泪水:“虽然我很害怕,可是这么多年了,付出隐忍了这么久,总该有个回报。只要能为老爷和夫人,还有我爹爹妈妈复仇,我死也是情愿的。”
伏杜像是不认识她一样,望住她眼中的神情变幻,叫人好难捉摸,隔了好一会,才勉强笑道:“说这么严重做什么?且莫说归心妈妈很可能没有发现蹊跷,便是发现了也很可能不与旁人言说,便是说了也可能传不到宋家耳朵里去——便是一万个不好,宋家知道了,难道这天地之大,我们不可以再次逃走么?”
“……逃?上次他们只找一个女孩儿带着个小男孩的,把你作女儿装扮才逃了一劫去,可现在呢?”
“我着女装,不像女人吗?”伏杜冲她宽慰地笑笑:“‘奴家’今春才十四呢——哪儿不像女人了?”
“你已经十四了,”春锦正色道:“今后你会越发不像女子的。”
“那我们就都扮男孩儿逃。”伏杜笑得轻松,心中却沉甸甸的,春锦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