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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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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一天,真相大白
    白芷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里间,见宛琬已换过衣裳坐于榻上等她,快步上前请安。宛琬挥手硬让白芷坐上榻来。宛琬告诉她都已安排妥当,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在离王府隔着两条巷子的地方驾着马车等候在那,只等天亮府里可开院门,便由半夏拿着牌子领白芷姐妹俩从角门边出去,若遇人盘问的说辞她也已详细告之半夏了。宛琬总有些不放心,又拉着白芷将所有事情重捋了一遍。
    二人正说着,只见半夏走进来,小声道:“格格已快三更天了,只怕巡夜老妈子们见这屋里还灯火通明的不好。”宛琬让她去取过西洋表看,果然针已指到子初二刻了,方从新盥漱,宽衣歇下。
  翌晨,宛琬只因心中记挂有事,一夜没好生得睡,辗转熬到天刚蒙亮便起了身。
    还睡得迷糊的天冬被那半夏一推拉也忙打着哈欠爬了起来,招呼了外间的丫鬟们入内伺候宛琬梳洗更衣。
    半夏见宛琬在榻上不住地向着窗外张望,忙至窗棂前揭起窗屉,从玻璃窗内往外一看,回头禀告宛琬今日应是个晴好天气。
    宛琬等不及梳洗便要半夏赶紧先带了白芷姐妹出去,又叮嘱她对外只说是格格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嫌那衣裳上花色还有不对,硬要她们改了过来,怕赶不及今日穿,故一早打发了她们亲走一趟。 
    昨用晚膳时福晋便说了今日是宛琬生日,特许她不用一早前去请安。等那宛琬盥漱已毕,天冬回说那半夏走时特意嘱咐,格格生日得装扮的喜庆些,再说回头也可搪塞那边何故姗姗来迟,宛琬听着有理,随她坐至梳妆台前。
    天冬取过桌上的宣窑瓷盒揭开,从里拣拈了跟玉簪花棒,示问宛琬用这紫茉莉色可好。
    宛琬随抹了些在掌上,见细白粉香,润泽肌肤,极易抹匀,颔首示好,她顺手又从一排白玉盒子中选了个粉玫瑰色与天冬。那原是用了最上等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另配了花露蒸叠而成的。
    天冬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剩余摊开打了颊腮,铜镜中便见宛琬菱唇娇艳欲滴,甜香满颊。
    一番装扮完毕换上早已备妥的浅紫罗裙,锦缎软绸质地滑腻,珍珠光泽,紫中微微泛了玫瑰娇媚的红,外罩银色三镶领袖滚白狐狸毛短袄,宛琬穿上更显清纯明媚。
    这方收拾停顿,那半夏已回转前来。天冬刚要打发了一旁丫鬟去园子里瞧着,让她有事速来回禀,若福晋催问,便只说格格有不如意,稍等即到,半夏忙上前相拦,只说这丫头迷糊,不知说话,让另换了个机灵懂眉色的前去。待那丫鬟走后,天冬摒退下她人,独留半夏与宛琬于室内。宛琬一一问过半夏后方略放心。
    门外守着的天冬见福晋又打发了人来请,当下无法再拖只得入内回禀了格格,半夏说天虽晴好到底是秋日了,又替宛琬另选了件玫红羽纱面白狐狸里斗篷系上,三人这才一同起身往外头去了。
    出了暖阁,宛琬上了备在院外轿子,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穿过曲折游廊。宛琬闻着一股水草气味,撩帘眺望,只见四面都是芦苇掩覆,一条去径穿芦度苇逶迤过去,她探身示意天冬让人停轿,欲下轿走走。
    今年的秋菊开得分外热闹,姹紫嫣红,繁华似锦,喧闹得似乎要将所有的绚丽在一时间全部绽放开来,热闹的看起来似有些惶恐,繁华中透出些凄凉,缤纷得象是过了这一秋,再无下季似的。
    宛琬瞧得有些出神,皇上告天下臣民,太子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虐众,暴戾淫乱,难出诸口……更可异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似此之人,岂可付以祖宗弘业!太子废后,八阿哥胤禩受皇上指派管理内务府,全权负责审查原掌管内务府的凌普一案,皇上此举使众人皆明胤禩甚得恩宠。现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平头百姓无不在传,皇上诸子中属八王最贤,民间更有传诵素有张半仙之称的张明德认定八阿哥有太子之像。
    她暗想皇上如此宠溺太子,却在这次能痛下决心仓促间废了他大半是因‘帐殿夜警’,可这事竟是由十三阿哥与大阿哥一同回禀了皇上的,宛琬忐忑不安也不知十三阿哥他到底是不是从此将被圈禁了。
    半夏见宛琬眉色越加烦忧,赶紧上前小心提醒,宛琬只得按下心事,复上轿,随她前行。
    又走了刻把工夫,突见层楼高起,崇阁巍峨,耳际隐隐闻得歌管之声。刚至穿堂那边,已有丫鬟们迎上请安,都喜的眉开眼笑,说:“都已坐席了呢,就等着宛格格了。”一旁已有机灵的丫鬟上前替宛琬解了斗篷。
    宛琬步入厅里速扫一圈见爷都不在,先心下松了口气,再定下神来打量四周。
    沿湖大厅早已摆设整齐,最上首左右两张榻,榻上都铺着锦裀蓉簟,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福晋一人端坐与上首。每一榻前有两张雕漆几,上面放着炉瓶,各色攒盒。横头两排插上小炕,也铺了皮褥,年、李福晋分坐在侧。地下两面搁着十几张雕漆椅子,搭着一色灰鼠椅搭,依次坐着耿氏、钮钴碌氏等人。大约是靠湖怕冷,每一张椅下都搁着个大铜脚炉。众人面前各式攒盒不等,另每人面前一把青花开光如意莲纹执壶,一个梅花纹宝石蓝釉金彩杯。
    福晋身旁的宋嬷嬷眼尖瞧见宛琬,忙俯身告诉福晋。福晋招手示意宛琬坐与她身旁。
    福晋让丫鬟们去一旁桌上取了几样宛琬一向爱吃的物什放她近手,随意和她吃着说话儿。
    宛琬心中烦躁,只觉得台上锣鼓喊叫声直冲云霄,更是闹得她坐立不安,福晋见她面颊苍白,唤过半夏询问,方知她夜里着了些凉,便将跟她身前的人一顿训斥,又让宛琬进去里边暖阁歇息。
    宛琬入得暖阁重重舒了口气,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姑姑才好。
    她转身见天冬在门边与人拉扯,唤她进来询问。
    天冬犹豫半日才递上一荷包,说府外有人托了前门的捎进府来。
    宛琬取出一瞧,里面是支蔷薇样玉簪,那是从前她和画薇一起画了样子让玉器行共打了两支,一人一支的。
    宛琬急忙展开另卷小纸,寥寥六个字‘速与来人找我’。这是画薇的字,她总算有讯息了,宛琬心下一喜,废太子后宛琬四处打听不到画薇下落,心怕她要受牵连,这下可好了,当下便要出去。
    宛琬见天冬急得话都说不出了,知她是要相拦,忙唤半夏进来。
    “半夏,我有急事一定要出去趟,你别担心,姑姑刚不是说今日爷有事忙要到晚膳时分才会来这园子,让我先在里面好好歇着的,你就在外边守着,只说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她们自不会进来惊扰。我去去就来,反正放跑了白芷她们也少不了一顿,就合着一块来吧。”宛琬强做笑颜。
    半夏见她去意坚决,也没法子只得赶紧另取出件银紫色白狐毛滚边的斗篷给宛琬系上,让那天冬一定要小心护着格格,她转身出去想法引开守在边门的老妈子们。
    俩人出府找到那传信人,上了他备在一旁的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宛琬撩帘跳下马车,面前连绵的青山,深黛色延绵在天际,近旁只得一个破庙,虽有午后金灿灿的阳光照着,却仍显荒凉,四周的蒿草长得甚高,直能把人都没了去,耳畔风声呼呼而过。
    破庙中走出二人,宛琬刚想招唤画薇,定眼再看在她身边的不是八阿哥吗?他们俩人怎么会在一起?不及她反应,八阿哥已挥手示意赶马车的人将天冬拖走。
    宛琬心下一凉,恍然领悟画薇定是为了八阿哥才诓她来此,她一把拉住天冬,“八阿哥,你们把我带来这荒地,总有要事,可天冬从小进府伺候我,从来忠心不二,还望八阿哥体谅能让她待在我身边。”
    八阿哥双手反剪与背后,轻描淡写的说,“宛琬既然开口,本该依了,只是今日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怪这丫头命该如此,早走也好早超生。”
    “画薇,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不管你们今日要叫我做什么,只求你们不要牵连无辜。”宛琬拉住那天冬不放手,苦苦哀求画薇。
    八阿哥见画薇面露犹豫,斥道:“妇人之仁。”他用力扳开宛琬手臂,让人强行将天冬带入庙里。
    一会里面便传出声凄历惨叫,随即恢复寂静,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找我来做什么?又有什么事非要杀了天冬不可!”宛琬双眼通红,濒临崩溃,“从前你们都是故意的吧,故意演给太子那伙人看的吧?你们怎么能这么可怕。画薇,八阿哥他为了自己的私欲能把你送到太子的床上去,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对你真心,难道你会看不出来吗?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你为什么要给这个男人两次伤害你的机会?如果太子根本就不相信你呢,你不怕白白做了牺牲,只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画薇凝视着宛琬,淡如水的眼眸里,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汹涌,还裹着缕无言的嘲讽:“宛琬你从小锦衣玉食,不经人世,整日烦心的不过是些风花雪月事,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别人值不值得?在你眼中我怕是一个为求富贵不顾廉耻之人吧。是难道你不知道卑贱之人是没有礼仪廉耻的吗?我告诉你,他蒋品玉也是这样的人,我和他都是心甘情愿的!京城风传太子‘女喜画薇,男宠品玉’多好!只要有那万分之一的用处就是值得的,你懂吗?”
    往事汹涌,画薇的身子止不住的战栗,情感如要崩溃般,又极力抑制着,“有户人家祖传三代开了家印书坊,以此为生。康熙二十八年,和往常一样印了一本诗集,哪知道过了一个月,这家里的成年男子全被抓进了衙门,罪名竟是悖逆,原来那本诗集中写有‘任凭清风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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