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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长手册-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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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催促,百姓惶惶;为安抚民心;顾祁特下诏书,让楚颜代表皇族前去净云寺祈福;萧彻率军护送,而秦远山作为御史大夫,随行前去净云寺主持祈福大典。
临行前,顾祁在御书房里千叮咛万嘱咐;就连素来沉稳有余的萧彻都忍不住嘴角抽搐,无可奈何地喊了句:“殿下……”
顾祁止住话端:“怎么了?”
萧彻看了眼一旁的秦远山,于是秦远山看了眼手中用来记录重要吩咐的册子,估算了一下:“殿下一共说了二十一次‘务必保护好太子妃的安全’,十三次‘一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太子妃身旁五丈以内’,七次‘如有突发事件,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太子妃’。”
顾祁黑了脸,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千叮咛万嘱咐,终须一别。
启程那日,顾祁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看着那支浩荡的队伍离开了皇宫。想起楚颜临行前做的事情,他的唇角尚且残留着浅浅的笑意。
方才她在永安宫的门口笑盈盈地拽住他的衣领,表示自己有话要说,而他配合地低下头去,却听她对他咬耳朵:“在我回来以前,殿下不许变心。”
那声音透露着一股张牙舞爪的意味,恶狠狠的,是命令,不是请求。
他忍不住笑起来,十分顺从地点头:“你放心去,莫说回来以前,就算是回来以后,我也不会变心。”
那只队伍笔直前行,穿过宫门,一路走向更远的地方。
此行十五日,他们就要分别整整十五日,可眼下她才刚走,顾祁已经开始叹息了,想一想剩下的十五日,当真是度日如年。
有风吹起他的衣衫,他微微一笑,对着远去的人默默地说了句:“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
恭亲王府里有一处常年掩着门的小院,院落里倒是干干净净,大厅里也是摆设雅致,只是古怪的是所有的桌子木几都是圆形的,就连凳子也不例外。
像门啊窗户啊这些木制品,没法做成圆的,那些尖锐的四角就被一层一层厚重的白布给裹了起来,变成了鼓起的四个大包。
屋内陈设简单,没有任何瓷器,就连桌上的茶杯也是木鱼石杯,而不是磕着碰着便会碎裂的瓷杯。
午后的时候,王府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在午休。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先是比较急促的第一声,接着又断断续续地传来了后续。
惨叫的是个女子,声音里的惨烈程度犹如地狱来的罗刹,凄厉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午休的顾初时倏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起外衫就往外走,不用任何人指引,他已经快步沿着回廊朝小院走来。
王府里陆陆续续有其他人从酣睡中惊醒,可多数人也都只是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嘟囔了句:“怎么又来了?”
顾初时推开院落的门,大步跨入屋内,只见屋内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神情凄厉把头往墙上撞,额头已经被磕得鲜血淋漓。
两个婢女一人拽了只胳膊,努力拦着她,不让她继续自残。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嬷嬷一边抹泪,一边跪在地上求她:“夫人,求求您别这样,老奴给您磕头了,求您清醒一点!”
顾初时面色剧变,倏地冲上前去拉住那女人,不让她再自残,同时痛心又绝望地喊了句:“母亲!”
这女人竟然是已故恭亲王的王妃——顾初时的母亲,杜氏。
眼见着她跟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要挣脱出来,嘴里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我要跟他走,我要跟他走……”
而顾初时紧紧抱住她,挡在她和墙之间,她没法再去撞,就只得又一次凄厉地尖叫起来,没完没了,像是失控的野兽。
“母亲,你清醒点,我是初时,你看着我,我是你的儿子顾初时!”他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沉声道,试图安抚怀里的人。
杜氏只是茫然又疯狂地喊叫着,甚至因为挣脱不开,一口朝着顾初时的手咬了下去,力道之大,显然完全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直咬得他鲜血淋漓,吃痛不已。
可是他不敢松手,因为一旦送手,怀里的人就会再一次往墙上撞。
“叫大夫来!快去叫大夫!”顾初时死死抱住她,回过头去对那两个婢女吼道。
两人慌慌张张地往外跑,不一会儿就带着府里的大夫回来了。那大夫神情不变,显然已经处变不惊、见惯不怪了。
他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根银针,先是放在烛台上烧了一会儿,随即快步走到杜氏身边,朝着她脖子后轻轻扎了进去。
一眨眼的功夫,尚在尖叫的女人慢慢地弱了下来,很快安安静静地倒在了顾初时怀里。
他抱着杜氏,而大夫熟练地拿出纱布和药膏,先是替她清理污血,然后又替她上药,最后包扎好伤口。
“三日不得沾水。”
顾初时的脸色难看得要死,把怀里的人抱到了里屋的床上,然后替她盖好被子,又一次走了出来。
那大夫瞧见他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急忙取出药和纱布:“王爷,先上药吧。”
顾初时坐在桌前,伸出手来,眉头片刻也未曾舒展过。
他问:“夫人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一边替他用棉布处理伤口处的血渍,一边也讶然奇道:“夫人的病是精神崩溃所致,而非药石可以医治的。只要保持平和的心情,理应不会再频频犯病才是。小人平日里给她开的方子也都是调理身子的,身上无伤无痛,夫人又成日待在小院里,小人以为她总能心境平和、平安无事才是。今日恐怕是,恐怕是看见了什么刺激到情绪的场景才是。”
尚在地上抹泪的刘嬷嬷是杜氏的嫁进府里时宫里指派的老人了,伺候杜氏这么多年,从她还是个娇俏少女一直到如今这个患了失心疯的女人。
顾初时见刘嬷嬷一直跪在那儿哭哭啼啼,眉头一皱,问她:“今日夫人为何犯病?”
刘嬷嬷老泪纵横地说:“夫人本来起来时心情很好,一上午都没事,哪里知道方才外面有几只鸟落在院子里的树上,夫人一听,脸色立马就不对了。等她走到门边,掀开帘子去看,发现树上的两只鸟正在互相喂食,就……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顾初时脸色难看地闭上眼,心口堵得慌。
他当然知道杜氏是为何犯病,因为她看到枝头成双成对的鸟儿,又想起了他已故的父亲。
他这个恭亲王之名是继承了父亲的爵位,父亲原是当今天子的长兄,大王爷,也是前窦太后之子。
当初先皇还在时,因宠爱窦氏,把她推上了后位,同时也爱屋及乌,七个儿子里最爱的就是这个长子。
他立了大王爷为太子,一心想要把皇位传给这个儿子,岂料大王爷压根不想当皇帝。
大王爷是个性情温软柔和的人,魄力不足,决断力不强。如果要拿历史上的哪个皇帝来比拟的话,可能李煜比较合适。他喜爱山水虫鱼,极擅丹青,也因此一直都有游遍天下美景的愿望。
这种人生来就不适合当皇帝,甚至连当个政客都不合格,只适合当个文人。
偏偏窦太后对他期望甚高,哪怕知道他整颗心都不在那皇位上,却也野心勃勃地从他小时候就开始替他铺路,特别是在打压别人这一块。
那几年,凡是生有皇子的几个宫妃不是因为犯错被打入冷宫或者赶出宫外,就是得急病去世。更有甚至,当今皇上的生母凌嫔更是不堪先皇变心冷落,抛下当时年且三岁的儿子自尽身亡。
当然,等到现在的皇帝登上皇位之后,事实证明,凌嫔果然是被窦太后害死的,而非自尽离世。
然而先皇年纪大了,早年风流多情,晚来身子骨也不好,本来也就无心再去宠幸美人,因此这些莺莺燕燕的死活也没法牵动他多大的愁绪,只要儿女都好,他也就得过且过。
当时大王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当皇帝,却被窦太后逼着参与政事,他喜爱丹青,窦太后却认为他不务正业,索性命人把他所有的画作都拿去烧了,从此不要他再碰。
大王爷的心血毁于一旦,痛心之至,素来温和的人终于也忍不住爆发了,当下拿起宝剑剁了那个烧他画作的奴才的手,写了封信命人交给三皇子,一路扬长而出,骑马离京。
这一去就去了好几年,再回京时,太子之位已废,三皇子顾渊已然成为储君。恐怕若不是储君换了人,大王爷压根不会回来。
而当初那封给顾渊的信,显而易见就是他交付太子之位的说辞。
窦太后心头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偏生这几年在外风餐露宿的大王爷走街串巷地当画师,日子倒是过得惬意,身子骨却不好。本来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皇子,孤身在外,你还能指望他把自己照顾得多好不成?
窦太后替他娶了杜氏进门,两人虽无感情基础,但杜氏温婉贤淑,大王爷撇去没有治国之才不说,个性却是温和谦恭,颇有艺术气息。他会给杜氏讲述这些年来在外游历的所见所闻,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也会在杏花开满枝头的春日让杜氏站在树下,替她画一幅春日美人杏花即景。
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然而大王爷的身子越来越差,纵有宫里的珍稀药材源源不断地赏赐下来,婚后第七年时,他也终是撒手人寰,抛下年轻的杜氏和五岁的儿子离开人世。
杜氏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日日心绞痛,到最后竟开始发疯,常常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识了。而好不容易清醒点时,她才能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但也只是呆坐着,要么抹眼泪,要么什么话也不说。
于是一天一天走到了今天这地步。
大夫下去替杜氏抓药,屋子里只剩下顾初时和两个婢女,外加一个哭哭啼啼的刘嬷嬷。
顾初时疲倦又无力地闭眼靠在椅子上,刘嬷嬷就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婢女先出去。
“王爷,可否听老奴一言?”她擦干眼泪,还是跪姿。
“起来吧,站着说话。”顾初时对她还是比较温和的,这是当初一直跟在杜氏身边伺候的人,一路照顾着杜氏,哪怕今时今日杜氏已成疯子,她也一直尽心尽力。
“当初若非当今圣上怂恿老王爷,他也不会就这么撂下担子离开了京城,过了那些年的苦日子,更不会拖着副病怏怏的身子回来,英年早逝。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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