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师父何逢多年官居宰相，梅疏影才得以知晓这些，语遥未有所闻，亦是平常。
“我，身中此毒？”
“嗯……”
“为何，我还活着？”
“你所练武功有强健筋骨增益内力之效，加上清儿曾对你使过灵力，若非如此，你定然活不过十岁……你比一般人已是万幸。”
“既然先生已诊出此毒，而灵力可医百毒，只要先生出手，便也无妨了吧。”
“太晚了，若中毒几年之内，灵力倒是可解……可据我所断，此毒在你体内至少已十五年。你经历一次换血，此毒犹存，说明它早已透过血脉深入骨髓，远非常法可解了。陆凌逍，你究竟是谁？会有谁以如此阴狠的手段害你？”
“呵……我是谁，重要么？若我说，我也不知为何人所害，先生可相信？”
“……”
“烦先生告知，凌逍还有几年可活？或者……总不会只有几日了吧？”
“不好说……但，一两年已是长久。”
凌逍闭上双眼，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与最小的皇子同年所生，先皇对幼子最是喜爱，为保皇子周全，多次宫宴都是由他顶替。母亲每每为此担忧落泪，父亲虽则心痛，总慰言道：“百义忠为首。”
究竟如何中招，他怎会知道？某位妃嫔的妒火，谁家大臣的阴谋，或是哪个封国参宴的使者……将他当做陈国下一代王者，一心想早早剪除。
而他，替人中毒，却连仇家是谁都无从可知。凌逍笑笑，从未料到的悲哀与荒谬。
倘若梅疏影早来几日，他便万万不会向语遥坦诚。可惜，没有倘若。他放下一切顾虑执起语遥的手，却不知道，自己可能再无法护她一生。
“你莫要绝望，我此番回去仔细查探，竭尽所能寻找解救之法。也许，天无绝人之路。”
“先生不计较我是谁了？”
“如今我只知道，你是清儿最重要的人。我会告诉她，你……无恙。”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凌逍右拳握紧，又微微松开。既然如今只有寄望于梅疏影的许诺，再悲、再怒，都是没有用的。
上天就是如此，你可以怒骂，可以恸哭，他统统受着，可该不公，一样不公，该无情，一样无情。
人生在世种种作为，说到底不过为了掌握自己的命，最终却会发现，命是掌握不了的，人所能掌控的，只有自己的心。它折磨你，你假装不见，它戏弄你，你自顾地笑笑，也许有一日它觉得此人无趣，便可任你自生自灭了吧。
凌逍不是没中过毒，不是没经过生死，可此次，他是刚与语遥在一起，所以也唯独这一次，他真正了悟何为变数——那是你筹谋再好也无法预料的。
你以为你思虑周全步步为营，便可以掌控全局，却一朝知晓自己早在十多年前懵懂无觉时便中了致死的剧毒。你以为翌日便可达成心愿，却有可能在下一刻就失去一切。
也许人只有到了此时，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有多爱那个人，有多么留恋人世，只为她的存在。
凌逍起身，心中竟是一片平静。只当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吧。
若梅疏影寻得解法，自然欢喜。
若果真……他也须稳住心神，安排好一切，暗影、伏兵、陈国，还有……语遥。
半日后，心中已有了计较，条分缕析一片清明，仿佛他所要布置的，不是自己的后事。
梅疏影回到清殿，只停留片刻，便带上包袱离开。他与师父径直回了允国使馆，明日便启程返允。
语遥不知道他们议事说了什么，却明白，对于凌逍把持祝国，允国已采取默认。
语遥没有出宫送别，却在心中整日祷念，愿那个如春风旭日一般的男子，从此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意去活，潇洒恣意。
睡梦中，语遥仿佛听到殿外有人慌乱奔走的声音。
出谷近年，语遥仍未养成早起的习惯。却不知为何宫人们早早都忙上了。
祝国王公向来骄矜，以致祝宫宫人众多。自凌逍主事以来，在宫婢中择出半数有家可归的，给些银两放了回家，又遣散半数内侍，不但给之银两，还在宫外安排了谋生的活计。对于妃嫔则任其去留，想要自由的便放出宫，不愿离开的便一同养在处优宫，派人好生侍候着。
凌逍心细，放人出宫前必细细盘查，详加记录，以免遗祸他日。同时，凌逍下令祝宫缩减开支，仪仗、宫服、三餐、寝殿，一切从简，严禁铺张。
语遥记得，那些日子可忙坏了凌逍和袁戈尹逸，五影也参与其中。可凌逍说，眼下他刚掌权，还不可放心将大小事务交与祝国官员，待到日后更加稳固再逐渐试探，选贤举能，任人唯才。
虽是一番辛苦，成效却是不小。祝宫的日常开支足足减了六成，百姓闻之，皆称贤能。朝堂上，一些酒肉官员自然强烈反对，而他们也正成了凌逍接下来铲除的目标；至于清官贤人，自然对此举加以褒扬，对凌逍也生出几分另眼相看。
而此次，唯一不曾缩减开支的，便是华伊的琅华宫。语遥明白，凌逍负了华伊之情，自然要尽力实现许她的容华。
隐约间，语遥仿佛听到“公主”的称呼，似乎还有“大王”。
翻身觉醒。
“海柔姐。”语遥轻唤。疏影走后，海柔便住进了逍遥殿，贴身服侍语遥。
“语遥，你醒了。”海柔走入内殿，嘴角带笑，神色中却有几分忧虑。
“出了何事？外面好像有人走动。”语遥坐起，理了理散乱的长发。
海柔面上显出一丝犹豫：“是……内侍来传消息，我见你未醒，便打发走了。”
“是何消息？”语遥隐隐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海柔有些关切地看着她：“昨夜……祝王崩了……今早……公主割腕自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凌逍与先皇幼子同岁，并常替代参宴的事，在第5章说过~~这大概是凌逍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华伊割腕自尽情况如何？晚上八点来更~~~
、命理难说（二）
“什么？”语遥浑身一抖，抓住海柔，将话打断。
“你先别急，叫宫人救下了。方才内侍又来报说，公主已然脱险。”
语遥微松口气，却不由地开口问道：“凌逍……呢？”
海柔面色更晦：“他……一早便进了琅华宫，还……还未出来。”
见语遥竟没什么反应，海柔又问：“语遥，你……不去看看吗？你真的相信，她是真心求死？”
“这倒未必，只是，至少一刻的绝望轻生，定是有的。”语遥叹了口气，“华伊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子，走到这一步，确是不易。她付出自己的尊严，只为换得一次见面，我若去了，不是太对不住她的心意？”
海柔摇摇头：“你真是傻，明知她会耍手段，却无动于衷，由得凌逍去……”
“我相信他。”语遥绽颜一笑，“海柔姐，我相信凌逍。”
刀光剑影中，男子一跃而近，将她护在身后。
“易公子，后会有期。”他身手好，笑容更是无敌。
她以为他是来求娶公主，明殿之上殷切环视，却不见他的身影，她难掩失望。
“暗月摘星为伊人。”男子稳稳落于殿中，一步一步向她走近，摊开掌心。她看到雕刻了她的容颜的白玉玉佩。
一袭玄青色长袍，已然走入她的心房。
“华伊，我对你并无出自肺腑、刻骨铭心的爱意。”仅在下一刻，他便亲手打碎了她的全部渴望。
“公主”，“公主，“公主”……对于她，他从来温润有礼，恭谨有加，只有在看向他那位姐姐的时候，他眼中才会闪现不经意流露的真心关怀。
她从未做过女红，一对同心结，她做了整整五日。满心甜蜜地送给他，却想不到他会在第二天亲手还回，“华伊，是时候了，取消婚约吧。”琅华宫里，他没有多留一刻。
一等便是十多日，他终于派人来传话，“御花园见”。终于有机会表明心意——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你身边，努力让你爱上我。
她带着同心结，到了御花园。可是眼前……他与女子忘情拥吻，甚至不曾察觉她的到来。而那个女子，竟是他的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这些年来我们佯作姐弟，却早已互生情意，两情相悦。”她的所有憧憬，终究全部幻灭……
过往的一幕幕在华伊脑海中重现，神智忽的清醒，却不愿睁眼。因为她知道，凌逍就在身边。她想，若她一直不醒，凌逍会不会就这样，永远静静地陪着她。
“华伊，你醒了。”他的声音永远这般沉稳无波。可为何那时他会吼出“你们知不知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何……
无奈睁开眼睛：“凌逍……”
“放心吧，太医说你无事了。只需好好调养些日子。”
“父王他……走了。”华伊流下泪水。
“是，请节哀。”
华伊扑入凌逍怀中，抓住他的衣襟：“父王走了，我不再有依靠。凌逍，若没有你，此刻被软禁的，便不是三位王兄，而是我……他们从来容不下我。”
“是，我会成为你的依靠。”凌逍将华伊自怀中扶起，站起身，“祝王驾崩，留下遗诏，命三个弑父谋逆的不肖子殉葬，华伊忠孝，赐号‘孝靖长公主’，领兵符。”
“我明白，从今往后，祝国便是你我二人的天下。逍……”
“华伊，我该走了，今日事多，都等着我处理。”
华伊蓦地站起，攫住凌逍袍袖：“国务繁忙，为何你日日都往逍遥殿去？梅清浅究竟有何特别？她的确美若天仙，可我自问不差一分；她有灵力，我也能助你巩固祝国实权。她甚至跟梅疏影有私情，而我，全心全意都是你的。我的全部，都可以给你。逍……”
凌逍听闻私情之说，心中已有不悦，面色却愈发淡然：“华伊，你想多了。我爱语遥，不为别的什么，只因她是她。”
“她是她……”华伊喃喃道，“那么我呢？你敢说，你对我毫无绮念，你一点不想要我？逍，你是帝王之料，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如今我不求独霸你，我可以与她平起平坐……我尚且可以委屈，她便那般悍妒吗？”
“我倒真的希望，她是这世间最为悍妒的女子……”凌逍温雅一笑，“我想给她的，一定都会给。正如我许诺公主的，绝不会食言。”
“语遥，来喝枣粥。”海柔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