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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故人（三）
杜佳咬唇不语。
“不愿说么？”凌逍以手指叩了叩桌子，“将小二押到隔壁房里，每过半柱香削掉一根手指，十根都削光后再轮到杜姑娘。”
“不要，不要啊！”小二拼命挣扎，却敌不过傲川的力气，傲川将他揪起，拖了出去。
“属下去看看。”茉莉跟了出去。
“凌逍……”语遥开口。
“你不必觉得残忍，若非我窥出蹊跷，此刻任人宰割的，便是你我二人了。”凌逍面上没有一点波动，“杜姑娘，你说呢？”
“我、我……”
“啊——”隔壁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杜佳打了个颤。
茉莉走回来道：“金老大做起这样的事真是得心应手，刀一闪，手指便飞出好远，若是在这里，恐怕遥主的新衣裳都要给弄脏了。”
“杜姑娘不必担心，”流松笑了笑道，“待会轮到你时，流松可将外袍借与你披着，便不用怕血溅脏了衣物，这绿裙上若添了红色血污，可是最难看的。”
“逍哥哥！”杜佳突然哭喊道，“你真忍心如此待我，一点不顾昨夜的情谊吗？你那样温柔亲近，难道没有半分真意？”
看到语遥面色一僵别过头去，凌逍心中暗暗叹气，却仍是面不改色道：“酒确是好酒，若洒在伤口上，是否可惜了些？”
“啊——”又一声惨叫传来，杜佳已吓得浑身哆嗦。
傲川拎着把带血的短刀走进屋道：“主上，此人不经疼，已昏死过去。这样下去，恐怕不及削尽手指，他人已没命了。”
流松摇了摇头道：“所谓十指连心，能撑到两根也是不错。”
“继续。”凌逍沉声道。
杜佳的目光没有离开傲川手中的刀，她双目失神，颤着声道：“我说，我说……”
“杜姑娘早如此，你那同党也少受些苦啊。”茉莉叹了口气，“可若姑娘编谎……”
“逍哥哥，我不会骗你的！”杜佳慌忙道，“我一定不会骗你的。”
凌逍皱了皱眉：“说吧，真假我自会判断。”
“我……我只知道对方似乎是望国大客商，我本是这家客栈上酒的丫头，前两日几人到此，重金盘下客栈，将原来的伙计全部撵走，只留下我。他们说，逍哥……皇上会路经此处，叫我想法勾引。我本觉自己高攀不上，他们却说，皇上后宫空缺，一直思念着一位早逝的红颜知己，要我务必穿绿衣，再唤皇上逍公子，便可得手了。
我问这对他们有何好处，他们说，我若进宫为妃，便是他们扶持的，日后有皇妃做靠山，不愁生意做不大。他们还说，皇上身边跟着个女子，是我的障碍，叫我将皇上拉开，他们便有法将那女子除去。客栈里除了我，都是他们派的人，院里那些被这位公子制服的打手，还有那小二，我原本都不认得。”
“说完了？”凌逍神色淡淡。
“完了，完了，字字属实啊！”
凌逍微微挑眉：“他们没给你什么药来对付我么？”
杜佳一愣，忸怩着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给、给了包媚药，叫我下给你，确保万无一失。”
“啊……”语遥吸了口气，“你……”
“我、我没用、没用的！”杜佳慌忙道，又低下头，“我见皇上待我亲近，便想着不用媚药便可成事才是最好……”
凌逍从杜佳手中拿过药包，递给语遥：“你看看，这是什么？”
语遥狐疑着打开，仔细闻了闻，惊道：“毒药！而且……掺了麻蛊。”这是望国制毒的习惯。
凌逍轻笑一声：“果然如此。”
“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毒药啊！”杜佳满面惊恐。
流松开口问道：“主上，这些人如何处置？”
“客栈小二，及傲川跟炳匆抓到的人，一并处死。”
“那……这位呢？”
杜佳抢道：“我只有一问，过后无论皇上如何处置，我都甘愿承受。”
凌逍看了眼语遥，道：“问吧。”
杜佳面色一喜，一双眼睛却是泪水盈盈含情脉脉，她哽咽道：“皇上是从何时觉察蹊跷的？初见时皇上看我那一眼，是真将我融化了。我只想知道，昨夜皇上待我的，从哪之前是真？”
语遥已掩饰神色，凌逍仍看得出她亦有此疑问。
凌逍抿唇一笑，道：“初时我的确怔住了，你体态、嗓音、衣着，都与我已故的妹妹甚为相似，可我之所以起疑，也是因为太像了。出谷历练时我的确遇过很多人，记不清也是有的，可我却不会不记得，唤过我逍哥哥的人，只阿沁一人。”
看杜佳仍满面□不敢放弃，凌逍摇了摇头道：“你算是被他利用，罪不至死，但也该有所惩处。只是，我总不愿亲手打女人。”
杜佳见凌逍心软，又柔声道：“杜佳虽瞒过皇上，但心意却真，只愿跟随皇上，哪怕皇上将我当做妹妹的替身也好。”
凌逍却没有理她，只道了声：“茉莉。”
水茉莉了然，上前一步，“啪——”地一声，给了杜佳一巴掌。
“你、你凭什么打我！”杜佳怒道。
凌逍面色严肃：“第一下，打你利用阿沁，饶她安宁。”
茉莉扬手又是一掌，杜佳面颊生疼却避之不及。
“第二下，打你觊觎后宫，欺我妻子。”
“妻子？”杜佳顾不上捂脸，惊道。
茉莉指着语遥道：“这位是主上夫人，未来的皇后。”言毕，又是一掌。
“第三下，打你勾结望敌，图谋不轨。”凌逍转向语遥，“从前你处理误入谷中的外人时，所用那种一嗅便会失去短期记忆的药，还有吗？”
语遥点点头，取出一个药瓶。
“给她嗅了这药，命人将她带到远处的村子放了吧。”
“是，主上。”茉莉接过药瓶，凑到杜佳鼻前，确认她嗅了药。
“来人。”茉莉高唤一声，一个暗影走入，扛起晕过去的杜佳出了门。
正此时，土蒙继探头进来，低声问：“结了么？”
流松噗哧一笑：“结了结了。”
土蒙继哈哈笑道：“看来我演的还真像。啊呀啊的，这次可是我最轻松了。”
语遥登时明白过来，所谓削指酷刑，原来只是蒙继假装惨叫，那小二应是被拉下去堵住嘴罢了。
流松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脑子转的慢，看不懂情况，没法给你安排别的任务。”
语遥奇道：“原来你们，一早便都有察觉，还共同设了计……”
凌逍这才恢复往日的神色，笑道：“这便是五使的默契，一个眼神加三言两语，便可知晓我的意思。”
流松答道：“属下之所以起疑，是见主上对那女子过分亲切，金使火使也是同样。这世上有不专情的男人，也有专情的。”说罢，看了眼茉莉。
“难怪我怎么没觉得不对，”蒙继挠了挠头道，“这情情爱爱的，我本就不懂。”
茉莉低头，道了声：“主上，遥主，属下先退下了。”
流松、蒙继也跟着退出房门，房中只剩语遥凌逍二人。
语遥环视一周，抬脚向门外走。
“语遥？”凌逍起身将她拉住，“怎么，还生气么？”
语遥别过头去：“你们一夜亲近的屋子，我不愿多呆一刻。”
“一夜亲近？”凌逍叹了口气，“只是饮了些酒，我暗中给她下了迷药，她趴在桌上昏睡一夜。为免被监视的人怀疑，我佯装醉倒，也趴了一夜，弄得这腰都疼了。”
“趴着腰疼，躺到床上去不是舒坦？”
凌逍无奈道：“本来什么也没有的事，叫那杜佳三言两语一说，倒真跟那什么似的。”
“什么也没有？”语遥翻了眼道，“她口口声声温柔亲近，我也并非想像不出你那是什么样子。哄人高兴，挑逗调戏，你向来都是很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预告：继续向允国云山进发~~经过这一事后，又会发生什么？
、石洞诉情（一）
“呃……”凌逍硬着头皮道，“若非如此，只怕她已对我下了药。况且门外一直有人监视，我只有如此，才可叫他们放松警惕。”
“陈凌逍！”语遥怒道，“你这是默认了！我就知道，你这人怜香惜玉，否则也不会好生替她打算，将她安全送走。”
凌逍连忙道：“那要不，我再传令下去将她杀了，或者划花了脸扔到山里喂狼，或者卖进青楼？你说说，那个好？”
“你！”语遥气结，不再理他。
凌逍将语遥圈住：“此次实在逼不得已，我又怎会愿意与别的女人言语相戏？方才你要再不来，我是真演不下去了。我答应你，以后无论怎样，我再不用如此计策，可好？”
语遥在凌逍腰上掐了一把：“这可是你说的，再也不许用美男计了。”
“咳……”凌逍一呛。
语遥继续抱怨道：“你不是打不过她，也不是没有手下帮着，非要将计就计被人勾引，是不是你真喜欢那样娇滴滴的女人？”
“若是语遥，娇滴滴也好，凶巴巴也好，我都喜欢。可若是别的女人，无论怎样我都懒得多看一眼。”
见凌逍神色认真，语遥心中一暖，不再计较。
“语遥，我原觉得，看你吃醋是件幸福的事，可这两日我却难受得紧，时时怕你当真伤心。”凌逍手臂更紧，“昨晚你说，这样的醋你一升也吃不了。我很开心，又很自责。我想，我再也舍不得叫你吃醋了。”
语遥鼻子一酸，温言道：“这次是我太冲动急躁，不知怎么，我明知你为人，却总是没法静下来分析。我虽下意识走到流松所说的衣料铺，却丝毫没想到你们的计划，若差上一点，便坏了整个部署。”
凌逍拍了拍语遥：“往常每每我所思所想，你都想得到。此次所谓关心则乱，何须自责？你看茉莉一向聪明，也因为深陷情中，受炳匆提点才明白过来。”
“你是叫炳匆将计划传达给茉莉的？不怕被他们觉察？”
“他们严密监视我，对五使却没这么留意。”凌逍道，“他们一直藏在门外，害我想对你解释也无法出口。”
“我当真是傻了，什么都没发现。”
“你不是傻，”凌逍笑道，“是你的心思都用来想别的事了。”
语遥抬头问：“什么？”
“哎呀，凌逍是否在调戏杜佳呢？他们喝酒聊天，不会逾矩吧？要不去看看？还是算了吧……”
“陈凌逍！”语遥几乎全被说中，捶了把凌逍胸膛，“才说两句又不正经了。”
“咳咳……”凌逍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