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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不可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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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自己的条件能配得上女孩,凯恩开始用功读书。第二年的高中联招,他不但金榜有名,还是第一志愿建国中学,他开心极了!终于在父母面前扬眉吐气,考前母亲还说:“能成功考上高中,就要放鞭炮了。”也终于有“资格”去追那位文静的女孩了。
光是表白的方式,凯恩就计划了许久。踌躇不前,因为他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对表白的结果也没有丝毫的把握。最后,他决定用录音带表白。他将自己想对女孩说的话录下来,配合可以代表心声的流行歌曲,编辑成一盒录音带,在女孩居住的大楼门口,亲手交给她。“我想跟你做朋友,这是我送你的录音带。”
女孩的表情非常惊讶,对她而言,凯恩不过是一个眼熟的陌生人。她对自己被跟踪的事,不知不觉。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凯恩不再去跟踪女孩,每天等着女孩的回应。“她也许需要多考虑几天吧!”他安慰自己,只是心中的失落难已按捺,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拒绝了。
为情所困的凯恩意志消沉,终于父亲看不下去,拨了电话代儿子转达心声,却只带回一句女孩的口信:“没有开始,又怎么会有结束?”凯恩脆弱的心灵,挨了一记闷棍,坠落到无底黑洞。

忧郁的高中生活(1)
忧郁像一张摇椅,它可以使你有事做,却不能使你前进一步。(德国文学家 席勒)
第一次的失恋,让凯恩的忧郁症状越来越明显,他没有去建中报到,拒绝与人来往,大部分的时间就在房间里,听音乐、抽烟、做运动、睡觉。但他睡不好,常常会被噩梦惊醒,醒过来他便继续做运动,以一种自残的方式,强迫身体感到疲累。
郁郁寡欢的大众情人
凯恩的父母不懂什么是忧郁症,只觉得儿子在台北混不下去,不如到南部读书,于是将凯恩送到嘉义的协同高中就读。
在协同高中师生的眼里,凯恩从台北来,成绩足以上建中,自幼学习钢琴,又会指挥、又有强健的体格,再加上眼神流露出的忧郁气质,没多久就得到全校女生的青睐,这是凯恩懂事以来,第一次尝到受欢迎的滋味。
他两次当选全校大众情人冠军,每天总有女孩抢着陪他聊天、唱歌,每个周末都有约会活动。凯恩宛如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一夜之间美梦成真,这使他反而无法接受。
“是他们还未看清我的真面目,等到他们知道我是一个丑陋、没用、又蠢又笨的人之后,他们就会离开了。”凯恩总是这么告诉自己。
凯恩拒绝当领导者,但他的魅力与说服力,却在不知不觉中流露。有一次,他在上课时听随身听,被老师没收。下课后,他向老师要,老师回答:“等学期末再还给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就要遵守学校的规定。”
“如果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是不是就会马上还我?”
“是的。”
“好,那我现在就去办休学。”
三番两次休学
老师没想到凯恩真的走进教务处要办休学,只能赶紧通知家长前来处理。消息一传出去,引来一群学生聚集训导处,为凯恩声援;包括凯恩的同班同学、隔壁班同学,所有认识梁凯恩的人都来了,事情闹得很大,最后老师不得不妥协,以做1000下俯卧撑当做处罚,答应归还随身听。
国中以后,凯恩就将做俯卧撑当做对自己的训练,曾创下一天5000次俯卧撑的纪录,老师的处罚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但几个月后,他还是办了休学,并且说服了三四个同班同学一起休学,成了同学父母的眼中钉,却也证明了他有过人的说服力。
休息了几个月后,新学期他又到东南工专就读,却只读了一星期,原因是他向母亲要求一辆摩托车代步,母亲不准,他也很干脆地回答:“那就不要读了。”
凯恩第四所考取的学校是淡江高中,但仅完成了注册,因为在这时期,他的忧郁症病情越来越严重,一旦发作,就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出门一次,出门就买1条烟和好几瓶可乐。他成天只是坐在窗台边抽烟、听音乐、写东西,拒绝与外界接触,约莫三十多个小时,凯恩会因体力不支而昏睡,睡眠中总是噩梦连连,醒来发现饿得受不了,便起身“觅食”,到厨房里找东西吃,通常就是一碗泡面。
戴着灰色的墨镜在看世界
教会的刘妈妈看不过去,带凯恩去看心理医生,先是到台大就诊,后来知道马偕医院,对牧师家庭有优惠,而转诊至马偕精神科刘医生。他一个星期去两次,但他拒绝服药。因为在挂号等候时,凯恩看到一起等待就诊的人,都显得有些痴呆,无精打采,反应迟钝。
当时他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服药的关系,他看着“百忧解”、“乐平片”的药名,自己分析:“为什么吃了药就没有忧愁,就会快乐?一定是因为药把烦恼杀死了,烦恼在哪里?在我们的脑里,所以药物作用是杀害脑细胞让人变笨,就会变快乐。”于是凯恩决定宁可聪明地死,也不要笨笨地活,遂将心理医生开的药,一颗一颗放进一个大盒子里。
心理医生能给予凯恩的帮助有限,一来他不愿服药,再者他也不愿意坦诚表白自己的感觉;对凯恩而言,唯一吸引他继续就诊的因素只有一个:心理医生长得漂亮,声音又好听。他想:“能有个美女每个星期陪我说话,有什么不好?”刘医生成为当时没有朋友、又无法和家人沟通、成天只能对着镜子说话的凯恩唯一能表达的对象,因此他每个星期都坐车去看她,听她讲话,听她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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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的高中生活(2)
他的心理医生告诉他:“你是戴着灰色的墨镜在看这个世界,所以你看出去都是灰色的。”
他写过一段诗:人生就是一连串的等待,上班的人,在等下班;上课的学生,在等吃中饭、等放学;有人在等公交车、等年终奖金;父母在等小孩长大,妻子在等有外遇的丈夫回家。人生就是等待、等待、无止无尽地等待,人的一生究竟在等什么?
答案只有两个字:等死
在1990年即将过去的那天深夜里,他忍受着孤独和寂寞。天气很冷,他将窗户开到最大,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手上拿着点燃的香烟,全身颤抖着,看他房间那台5寸的黑白小电视,众星云集的跨年度综艺节目里,大家激动地在倒数着:“10、9、8、7、6、5、4、3、2、1,Happy New Year”
看完电视的凯恩,在日记上写下这样一句话:“虽然我现在很孤单、痛苦,但是我知道全世界一定还有很多角落,有人比我还要孤单、还要痛苦,我绝不是全世界唯一孤单、痛苦的人。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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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生下我(1)
人心最渴望的,乃是被人所认同。
(美国哲学家 威廉·詹姆斯)
得忧郁症的人,通常比一般人聪明,会想到别人不曾想到的事,但总是越想越偏;得忧郁症的人,通常比一般人敏感,能注意别人不曾注意的细节,但总是越想越细;得忧郁症的人,通常比一般人专注,能专心一致,却总是钻牛角尖,而且钻错地方;得忧郁症的人,通常对人生多一番体会,却不知道如何与人分享。凯恩就是落入这个陷阱,无法自拔。
被说得一无是处
病情严重时,凯恩吃、喝、拉、撒、睡都在房间里,不断地用音乐和香烟来麻痹自己。大部分时间,他的大脑无法思考,就像是电视无法收信号时的雪花画面,发出难以忍受的沙沙声,所以必须用音乐来填补。
凯恩用音乐来安慰自己,有时候听到美妙的音乐,他还会想:“如果要死,就要死在这种音乐里。”他也会写歌,但他的写歌灵感主要来自凌晨,写完后他会用钢琴演奏,但总是让父亲气得快崩溃,大叫着:“你在搞什么,现在是凌晨!”
一天晚上,凯恩如往常在房间里听着随身听,父亲突然来敲门,问:“你在干什么?”“我在听音乐。”父亲马上推门进来,怒吼一声:“这么晚了不睡觉,听什么音乐!”
接着,父亲一把拔掉耳机,将凯恩手上的随身听,用力扔到地上,开始数落凯恩,用他一贯严厉的语气,不断贬抑他的特质,将他说得一无是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和父母说话就会有冲突,一有冲突父亲就会找警察来。
这一次,凯恩激动地看着父亲摔掉自己与外界唯一的联系,盘据心里多年的一句话,终于脱口而出:“爸,你那么不喜欢我,当初干吗把我生下来?”
我被生下来做什么
“你这个畜生!”父亲也在气头上,随手拿起一把椅子就要砸向凯恩,幸好他那时运动做得勤,手臂练得很粗壮,他一把接住椅子,反而用力将父亲推出房外。凯恩将房门反锁,颤抖的手点燃香烟,试图要让心情平静。没多久就听到房门底下有嘶嘶的喷剂声,并且闻到一股异味,“是杀蟑螂的DDT!”他赶紧打开窗户,靠在窗口边,难以想象父亲是要把他当蟑螂毒死,还是要将他赶出去!
“你太过分了!”他对着门吼道。
“你这个畜生,我不信你不出来。有种你就给我滚出家去!”
凯恩没有出去,他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断地想着两个问题:
“为什么我的父母,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生下来?”
“我到底被生到这个世界做什么?”
事情过后几日,当他走出房门时,竟然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纸,上头是父亲的笔迹写着“内有恶鬼”4个大字。怵目惊心,凯恩既好气又好笑。他想起每次家族聚会时,亲友们总想为他祈祷、为他驱邪。看见他脸色苍白,感觉他不是吸食了毒品,就是被鬼魂附身,但却无人过问他内心的痛苦!
唯一看好他的人
这张纸将父子二人的距离拉到最远。在长达###年的时间里,父子俩如同陌生人,在家里擦肩而过,谁也不曾开口。父亲偶尔会在凯恩的门上贴“公告”,总是用公文的格式,署名户长,要他付房租、上教会,凯恩则是通过母亲给予回复。
那段日子里,凯恩唯一愿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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