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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笑意-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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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行殊抱着她的身体僵了一僵,随即抱的更紧,他笑了,胸腔里的震动传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暗哑,“错了,你应该说,只要有你。这样才符合气氛。”
半晌,墨语才道,“自恋!”


于是,两人就在这里住下了,一日之前传来段阳他们的消息,虽然四人都受伤,性命却无大碍,他们被绕在了原地出不来,还只停留在第三层机关那里,等到青衣弟子寻到他们的时候传了云行殊的话,叫他们回去原地等着。
段阳一听云行殊醒了,十分高兴,嚷嚷着要跟上来,可惜那些弟子对于外人简直深恶痛绝,被迫接受那两人也是师父的意思,怎么可能叫段阳上去,雾山也不是谁都可以来的。段阳这小伙子是个老实的侍卫,虽然有几分机灵,但是骨子里还是很正派的。
那些青衣弟子又是最会装神弄鬼的,说是药师说了,若是你们上去了,那你们主子的小命就别要了。于是,段侍卫一脸苦哈哈的看着这些青衣弟子把他们逼下山头。
他们回到了山脚下,那些驻守的流云卫还在原地,他们料定这次过年不能回家,早已盖了房屋,白砖青瓦,小门小户,甚至一帮子还准备了年货,看样子,几乎打算长住这里了。看见段阳回来,以为主子终于好了,惊喜的迎出来,却发现只回来四个侍卫而已。
青墨看见段阳完好无损的回来,一直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他被一大堆流云卫围着,只在他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微笑。两人相视而笑,一切过程都不必多言。
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流云卫心里爽快,主子找到了药师,不日便可以痊愈回到业城,只有两人不太高兴,一个是那华府的华锦小姐,一个是那夷海的小太子赵宁,自从墨语他们走,这小子一直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似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样子。

山下飞雪飘飘,已经下了三场大雪,这一年的除夕就要这么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离除夕只剩下不到十天了,这几日,云行殊日日都与药师关在屋子中,两人不知是密谋什么,只是云行殊的身体一天天弱下去,也越来越嗜睡。墨语和云行殊住的屋子只隔了一面墙板,半夜有事屈起指节敲敲木板,便可以听见对方的召唤。本来两人被独立安排了两个院子,若是想见一面还必须穿越大半个往生宫,宁王爷大手一挥,直接叫人把墨语安排在了他的隔壁,用云行殊的话来说,若不是墨语死活不同意,那一间屋子也是可以省了的,又是冬日,两人挤一挤,简直有益身心健康啊!
近日以来,墨语就看云行殊的脸色有些发青,可是这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似的,满不在乎的样子。半夜里担心的睡不着摸到那人屋子里,就看到,平日里那么硬朗的一个男人,受了多大的伤都不会表现在脸上的男人正捂着心口,额头上冷汗下雨似的直冒。察觉到她进来,赶紧把捂着心口的手放下,努力平复着神色,用平稳的语气缓缓道,“把你吵醒了?”
墨语默默地站立,不说话,半晌才哭了出来,她本也不是特别坚强的性子,在外无非是顾忌她自己的面子罢了,可是这个时候,她两眼就如同那喷泉,水花不要钱似的直往出涌。云行殊这辈子都没有学会怎么去哄女人,说出来的话多半也是带着强迫性的,看她流泪的那一刻真的是慌了手脚,连心口那锥心之痛都忘记了,只记得他胸口那地方涌出的怜惜和慌乱,他大约是没有见过她哭,这么多年来,看见她的时候她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即使偶尔示弱,也只是给他看那两只哭红的眼圈罢了。
那一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一遍一遍的哄着,“乖丫头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心中却有无数的苦涩倒不出来,他的经脉在萎缩,当时沧扶大战,那致命的一刀本已砍到了心脏,能救回一条命已是万幸,这辈子只能形同废人。可是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那个样子?
用尽了办法保住了一身功力,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但是,他不会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那人的哭泣渐渐小了,久到他以为她是睡着了,他怀里抱着一团温香软玉,难得的不起遐思,只看着窗外那东移的桂影,暗暗叹了口气,他一生金尊玉贵,何曾这么无措过。
这声长叹还未叹完,岂料怀里的墨语猛地一下子蹦了起来,她的脑袋几乎磕到了他的下巴,她怒气冲冲的就朝着外头走,发狠似的道,“那死老怪物,都把人请上来了,还不肯施以援手,别怪本姑娘我不客气!”
云行殊一个没拉住,就被她给溜了。
药师那娃娃脸老头大半夜里不睡觉,这个时辰,一般都在小黑屋里练功,这个墨语也知道。但她几乎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顶着一头怒火啥也没想一脚就把小黑屋的破门给踹了开,然后就看见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就像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总是好人多,一个人的言行有时候虽然出格,但骨子里的那份正气总还在。她在药师身上看不到什么正气之类的东西,却知道他也不是坏人,至少没有把她和云行殊杀死在雾山。
她天真的以为,一个不杀她的人,必定不会是坏人。
这时候,她知道,她错了。
千人千面,一人尚可以有多面,药师之所以肯对云行殊施以援手,没想到还是为了利益,云行殊带给雾山的好处,远不是一点一滴。
可惜,她一直不知道。
昏暗的屋中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烛火,火苗弱弱得在桌上摇曳。自打开门的那一刻起,浓重的中药味夹着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眼眼前的房间如同一个蒸腾的浴室,几乎看得见那红色的雾气在小屋中游走,这股恶心劲儿她并不陌生,但,这不是最令她惊骇的。屋子的角落里散乱着几副人的骨架,中央有个大浴桶,底下架着篝火,浴桶里头似乎有个人在里头扑腾,发出凄惨难过的声音,那老头盘腿坐在旁边添柴,瘦小的身影半掩在昏暗中,满脸的褶子越发显得深刻,就在墨语踹开门的那一刻,老头儿半掀了眼皮,就那样一动不动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这,也不是令她恐惧的的原因。
原因在于那木桶的背后。
那是一间不大的屋子,相当于这间房子的里间。入目便是那小儿臂膀粗细的铁栅栏,寒气森森的泛着青光,正有无数骨瘦如柴,没穿衣服,缺胳膊少腿儿的少年少女正手持着铁棍“砰砰砰!”地敲。
个个眼珠子血红,几乎裂出了眼眶,有人少了鼻子,有人少了耳朵,有人断了胳膊……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人。或许,有称得上完整的,可是朝着下体看去,已经称不上完整的人了。他们似乎是兴奋,个个眼睛发亮的看着铁栅栏外的木桶,叽里呱啦的响成一片。
外屋墙上挂着许多副干枯的人骨,映衬着中央那张布满皱纹的娃娃脸。
而那位娃娃脸药师如同老僧入定般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睨着门口的墨语。
墨语早已怔在了原地,脚下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开,木偶似的掐住了自己的喉咙,里头“呕”了一声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吐出来,她的全身都在发抖。
再血腥的画面她也不是没见过,战场上比这个恶心的场景多了去了,她并不感到十分害怕,习惯了就好。
可是,有时候,一个人害怕只是因为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头的抗拒。
待云行殊急匆匆白着脸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墨语那惨白的不似人色的脸和隐藏在袖中发抖的身体,他心里一惊,立刻上前把墨语打横抱起就走,丝毫没有注意药师的目光,脚下的步子迈得极快,好像身后跟了什么吃人的东西。
这一夜,一直到天亮,墨语都窝在云行殊怀里一动不动,睁着一双黑亮无神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无论云行殊说什么她都像是没听见,只是紧紧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几乎要扯裂了似的。
云行殊便只好紧紧地搂住她,陪她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天还没有大亮,门外有青衣弟子敲门。
云行殊点了墨语的睡穴,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离开。
离开这个院子,云行殊直接去了药师的房间院子。
那张娃娃脸仿佛算到他要来似的,抠着脚底板团坐在一个蒲团上头,斜着眼睛看着云行殊进来。宁王爷一夜没睡精神倒是很足,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换,很是普通的样式,却彰显着无比尊贵的气度,他迈着大步身姿威仪的进来,带进来一身帝王之气,惹得那蓬头垢面的老头儿眼睛一眯。
云行殊推门而进,负着双手眯眼道,“药师父看来是反悔了。”
没有一丝的疑问,出口第一句话便把那老头气的跳脚。
老头儿放下脚丫子跳起来便破口大骂,“谁知道那丫头半夜不睡跑过来!简直晦气!看起来挺精明的,哪里知道一点儿也不经吓,就这样还是上过战场的?简直狗屁不如!”
“先前还看她讨人喜,原来是老夫瞎了眼。”
“就那别扭的小模样,老夫看着就心烦!”
药师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地出口脏话,云行殊倒像是没有听见,房间里就算只剩下老头儿愤愤不平的声音,大约是骂累了,老头儿偷偷看了看云行殊的脸色,这才住了口。
云行殊没有一点儿晚辈的样子,闲闲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一盏茶,末了才挑眉道,“说完了?”
他笑了一声缓缓道,“江湖上千奇百怪的巅峰妙人屈指可数,无论是天赋异禀还是后天磨练而成,只要有一技傍身便可扬名天下,药师父您医术高明,无论是用药治病还是施药杀人,皆超出天下第一狂医百倍,这辈子却为何寂寂无声?”
老头儿浑浊的瞳仁一闪,狂妄道,“天下之人皆见识短浅,老夫之妙手岂是人人都可醒得?百里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小子除了会装神弄鬼还会啥?”
云行殊不理他,感叹道,“药师父,看来您活了大半辈子还是没有活得明白……”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头儿狂躁的打断,“臭小子还敢教训老子?糊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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