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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惊鸿颤巍巍地举起双手,慢慢放到她的头上,哽咽着说:“傻孩子,瑾……瑾儿,怎么会死呢?她……她是不会死的……”
“惊鸿!”大妞忙止住眼泪,紧紧抓住惊鸿的手,叫道:“对,对,姐姐不会死的,惊鸿,你快点好起来,然后咱们一起去找她,咱们一定能找到她的,惊鸿,不要难过,不要死,不要离开我,惊鸿,我好怕……”说到最后,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惊鸿叹了口气,温柔地给她擦去眼泪,只说:“瑾儿,瑾儿,怎么可能死呢?”那么惊世绝俗的人怎么会死?那么愚痴的人怎么会死?他那么爱着的人,怎么会死?她不会死的。
她答应过他又怎么会失信?再次陷入黑暗之前,惊鸿脑里只有这句话。
初见 92
“还没醒来吗?”君瑜坐在北楼里,旁边站着璇玑、擎蓝和擎苍。
璇玑回道:“教主虽先让小姐服牵机抵去至毒的致命毒性,但那仍是剧毒,得多调理……”
君瑜的脸色越来越铁青,璇玑不敢说下去。
“不管是什么毒,让她醒过来,否则本尊杀光所有人。”君瑜淡淡丢下一句,璇玑和擎蓝面露难色。
“你想说什么,苍。”君瑜看向旁边一直欲言又止的擎苍。
“属下在想是不是把惊鸿找回来好一些。”擎苍低头说道。
“惊鸿?”君瑜冷哼。
“惊鸿也懂药理,并且小姐的身体一直都是惊鸿照料,恐怕没人能比惊鸿更了解小姐的身体状况了。”擎苍冷静分析。
君瑜低头沉思,的确,虽然冒险将瑾留了下来,但他不能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交给别人又不放心,惊鸿是唯一的选择,只是又要看到他们双宿双飞?不过想想也罢,再最后凝视一眼床上苍白的人儿,君瑜眼里的不舍猛地退去,之后这个女人不再与他有任何关联了啊:“擎蓝,将惊鸿接回来。”又道:“璇玑,尽快让她醒过来!”说完便走了出去。
屋里,擎蓝冷着眼问擎苍,“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盼着惊鸿离开这漩涡,怎么又将他扯回来?
擎苍淡淡的看他一眼:“我只想多一个筹码而已!”
惊鸿回来的话,瑾小姐若想翻天也会考虑一下惊鸿的安全,就像这次她先送走惊鸿一样,有了惊鸿在,她会收敛,也会给他们一丝的喘息机会。
擎蓝立刻明白,“但是惊鸿毕竟跟咱们一起长大,怎么……”
“蓝,我的眼里只有教主!”擎苍一本正经地答。
擎蓝叹了口气,多说无益,这个死脑筋,又转头问璇玑:“瑾小姐的毒真的难解?”
璇玑沉下脸,苦恼地摇摇头,“毒并不难解,难的是别的。”
“是什么?”
“内伤!”璇玑长长地吁了口气,“毒已解了大半,但是小姐身上的内伤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她什么时候有了内伤了?”擎蓝大叫,又猛地呆住,一脸震惊地看向擎苍,擎苍亦是处于震惊之中,他们想到一块了,“难道是少爷那次?”
璇玑又叹了口气,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不敢告诉少爷,只能推说至毒未解!”
其余二人一同叫道:“的确不能告诉少爷!打死也不能告诉少爷!”要是真的让少爷知道了,岂不会闹到天上去?擎蓝暗自抹了把冷汗,又忽地想到:“也就是说她一直都有内伤,却没人知道,她在刻意隐瞒!”
二人点头。接着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难道咱们错怪她了?她一直都是为少爷着想的!”半响,璇玑才回神,缓缓说道。
擎蓝不由得点头,擎苍却眼下一凛,不容置疑地说道:“不管她怎样,仍改变不了她是妖人的事实,现在少爷好不容易放开了,咱们怎能再把少爷往火坑里推,”二人听了皆是点头:少爷为了瑾小姐受的折磨,他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打心里觉得少爷离她越远越好。
擎苍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况且,她太过目空一切又太过深沉,随时都是个变数,这样的人,恐怕只有惊鸿才能稳住,少爷用情太深,到头来只有受伤的份,咱们不能让少爷重蹈覆辙!”
初见 93
也不知过了多久,瑾儿慢慢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浑身像灌了铅一样的沉,动弹不得,挣扎着睁开双眼,又忽地闭上,阳光刺眼,缓了一会,她终于可以适应了,才看清一切,这是她的房间?而且旁边的人却极像惊鸿,难道她在做梦?
“惊鸿?”她声音沙哑得可怕,眯着眼看着那个惊喜的男人,“你是惊鸿吗?难道我到了仙府?”
惊鸿一脸憔悴,满眼顿时就蓄满了泪水,他捧着她瘦弱的手放在脸旁:“瑾儿,瑾儿,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天啊,你终于醒了……”
瑾儿头脑慢慢清醒,一切忽地一下又回到脑海之中,原来她没死啊?!心里暗叹一声,惊鸿的热气不断传来,她却觉得恍如隔世一般,“惊鸿,过去多久了?”
“两个月了,瑾儿,你足足昏迷了两个月,你要是再不醒,我……我就……”惊鸿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
瑾儿笨拙地擦去他的泪:“惊鸿,你是个男人,怎么这么爱哭?”
惊鸿瞪她一眼,回身拿过一个碗,“瑾儿,来,把药喝了。你现在瘦的可怕,跟骷髅似的。”
瑾儿抿嘴一笑,任惊鸿将她扶起来,还是忍不住逗他:“惊鸿,我才刚醒你就忍不住的讽刺我,你可有点同情心?”
“小心烫了,”惊鸿轻轻吹起,送到她的嘴巴,“这半个月来,我不断发誓,如果老天真的让你醒来,我便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不过现在看来,还不如被狗吃了……”
瑾儿哼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老天,为何你的刻薄不减,反而更胜一筹呢?”
“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喂她吃了最后一口,惊鸿轻轻扶她躺下,起身就要往外走。
瑾儿拽住他,“惊鸿,别怨我!”
惊鸿顿住了,深吸了几口气,摇头苦笑:“瑾儿,你让我怎么不怨你?”
瑾儿听了,忽地收回手:“是啊,惊鸿,如果是我,怎么也不会再回来的。惊鸿,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瑾儿,你可知道你的对不起在什么地方?”惊鸿依旧背对着瑾儿,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泄露着他的情绪。
瑾儿叹了口气,“惊鸿,不管怎样,我终是不悔的,这个世上我已经放弃了很多,惟独不想放开他。”
“是啊!这下好了,瑾儿,你赌赢了,他为了你,不惜欺骗世人,不惜违背毒誓,甚至不惜杀死一个分堂主,将这远山之上的所有奴仆杀掉,瑾儿,你可是他最爱的女人,以前你什么都不是都不会放弃,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只需再过一阵子,他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们便可以双宿双飞了,还要放弃什么?有什么好放弃的?”惊鸿惨笑,声音越来越尖,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瑾儿眼里顿时蓄满泪水,不是因为他的这番话,也不是因为君瑜的苦心,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心痛得要死还要伪装坚强,“惊鸿,你受不了吧,受不了为什么不说,你若说了,我不会不理。”
惊鸿突然转过身,手里的碗被摔到地上,喊道:“我受不了?你几时在乎过我受不了?连问都不问就送我离开,明明曾经答应过我要珍惜性命,到头来却将一切交付给他,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瑾儿气息有些紊乱,又咳了几声,“惊鸿,如果没有我,你会过的更好,你本就不应该在这里的。”
惊鸿冷哼一声。
瑾儿无奈地闭上眼,“惊鸿,我累了。”
惊鸿猛地惊醒,看着瑾儿明显发白的脸色,顿时懊恼自己怎么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语气立刻软了下来:“你先睡会,我再去弄点吃的。”
瑾儿点点头,不再想其他,没一会又昏睡过去。
初见 94
两个月后,小院被瑾瑜赐给了邪台公主当成行宫,起名为公主院,平时由公主的侍卫惊鸿和一个侍女在里面打理,公主偶尔过来小坐半刻,却从不过夜。
在这后山之中,周围到处是高楼,惟独这个院子低矮简陋,没人知道邪台公主为何挑中了这个院子,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院子倒多了几分神秘,但是从没有人进去过,不只因为是公主的行宫,还因为教主曾下令“勿近!”
没有生人也没有闲人的定语,只有两个字,谁都不能进去!这更让本就荒芜的院子变得有些诡异,下人之间,有的传说这里闹鬼,曾经陪葬的百来口人就在其中;有的说这里是教主练功的密地,也有的说这里是公主将安置心上人的地方,因为有人看到公主跟那个侍卫甚是亲密;总之,众说纷纭,不过也可以理解,这远山的后山之中守卫森严,就连天殷教的分堂主都不能随便进来,这里就像个封闭的世界一样,能随便出入的仅有几人而已,下人们大多一生都未出去过,能有个供他们消遣的话题,算是极大的趣事了,没人在乎真假,在乎的是它能带给他们什么乐趣。
初见 95
今天,邪台公主又来了。
旁人留在外面,大妞轻轻推门进去,就见惊鸿一人在院中坐着。轻轻叫了声:“惊鸿!”
惊鸿抬头,见到大妞,笑道:“妞,怎么来了?”
大妞走过去,像往常一样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这几日父王没在国内,我抽空过来的。”
惊鸿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啊,老往外跑,孩子心性。”
大妞傻笑,顺势靠在惊鸿的肩上,“我本来就是孩子啊,惊鸿。”
惊鸿笑笑,仍像以前那样轻轻环住她,不再说话。
两个人明明做着情侣之间才有的动作,却纯洁的让人黯然。
瑾儿轻轻推开门,惊鸿抬头,松开大妞,忙走过来,担心她的身体:“怎么这么快醒了?不多睡会。”
瑾儿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边大妞看着惊鸿的背影,又感觉到瑾儿的眼神,低下头,稍微掩去眼角的泪痕,也跟了过来:“姐姐,我来看你。”
瑾儿轻笑,逗她:“让惊鸿跟你回去算了,省着你老往这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