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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外面进来一个小贩打扮的青年，“九表哥，看这月圆可解了你的相思情？”
惊鸿叹了口气，敛下所有情绪，温文尔雅地转过身，笑看来人：“你怎么来了？”
来人撇撇嘴，“我能不来吗？再不来我那伟大的九表哥就被相思折磨死了。”
惊鸿轻斥一句：“人小鬼大”，转过头不再看他。
来人立刻换上笑脸：“九表哥，九表哥，为啥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不出去见人？”
“我没什么人可见。”
“没有嘛？那你为什么拼命往这无河镇赶，还累死了我好几匹宝马？”
“你有事吗？十四弟。”惊鸿轻问。
“没什么事啊，就是刚刚卖东西的时候碰到了一对夫妻，男的冷峻，女的妖媚，不知九表哥可有兴趣听一听？”他一双滑溜溜的大眼紧盯着惊鸿，看他的反应。
可是惊鸿却依旧温文如玉，似乎他说的与他无关。待在照影身边这么久，连这都学不会他还有脸面活着世上？
少年看了半天，无趣摆摆手，“算了，算了，九表哥，我没你道行深，不试探你了。不过我告诉你啊，在这镇上，不止咱们，还有另外一群人。”
惊鸿点头，“这没有什么意外的，他一向如此，兵分两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少年顿时唉声叹气，“九表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记得。”
“我也不知道，”惊鸿低下头去，“明明已经忘记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偏要记得。”
“你就这性子，爱钻牛角尖，认准一样就是一样，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想想你为这吃了多少苦。”少年看着惊鸿平淡的脸，不由得心疼。
“呵呵，”惊鸿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小孩子懂什么。”
少年张嘴反驳，却发不出声音，停了停又问：“九表哥，你是真心要回来吗？”
惊鸿摇头，“我从未想过要回去，我的人在她那，心也在她那，这次成功了，我就带着她远走高飞，失败了，我就跟她一起死。”
“哎……以前我总听人说，你被女人迷了心窍，背弃上位人，舍弃养育你的父母和家族，也不顾一起长大的弟弟，就在远山之上与一个女人一起厮守，都说你是真正的忘恩负义之人，可让我羡慕了好长时间啊，表哥，你可知道这好人好当，而忘恩负义能做成你这么彻底可太少见了，但是现在看来，这忘恩负义难是难，更难的两头都不讨好，山下的族人追杀你，山上的教主也容不下你，你可真是腹背受敌，怎么挺过来的？”
惊鸿淡淡一笑，也分不清这人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如果你以后遇到个真心爱的人，你就知道为了她这点事情算不上什么。”
少年立刻摇头摆手，跳得老远：“我可不要，如果真的遇到个女的要我背离家族，我宁愿放弃那个女人，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怎么可能逃脱的了？”
“呵呵，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怎么忘了呢？”惊鸿的脸上泛起一丝的苦涩。
少年见了，又是不忍心，不该提起他的伤心事的，过去拍拍惊鸿的肩：“不过，表哥，你放心啦，如果这次成功了，上位人或许会网开一面也说不定，再说，等弟弟我长大了，坐上了当家者，会保你一片清净地的。”
惊鸿摇头苦笑，“我已不求他的原谅，这次答应帮忙只为了报恩，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之后两不相欠。”
少年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惊鸿：“九表哥，你就真的这么绝情？”
惊鸿淡笑：“如果成功了，她的牢笼就没了，我为何还要给她再加一个？”
“为了她，你当真无怨无悔？”少年不死心再问。
惊鸿淡笑，别过头，背手站在窗边仰头看向远处明月，不知不觉竟有些狂傲的气势：“背亲弃誓如何？负尽天下人如何？亡命天涯又如何？我此生不求其他，只要她自由自在地活着。足矣！”
“哈哈，好一个自由自在地活着！”突然一个黑衣蒙面人推门走了进来。
初见 143
少年忙跳到惊鸿身前，两脚错开，双手一高一低摆开架势，点了点头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惊鸿听了不禁脚下一个踉跄，恼怒地推了推看不清形势的少年：“你当你在演戏吗？”
少年撇撇嘴，有些委屈：“我在京城听那戏子都是这么做的啊，可有气势了！”
惊鸿有些头昏，抬眼看向来人，平静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一直在打量着他，半响才道：“你跟她倒有几分相似。”
惊鸿知他说的定是照影，神色渐冷：“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摇头，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惊鸿，更像是衡量着一个商品的价值：“啧啧，一句话就开始暴露情绪，不行不行，你道行还不及她一半呢。”
惊鸿更是着急，“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摆在桌上。
细看去，纸上仅仅四个字：墨，莫，走，保！
“这不是她的字迹！”惊鸿越看越是心惊，虽不是她的字却将一切料得精准不是她又会有谁？
黑衣人摇头，“她怎会蠢得将字迹落入别人手中，倒是你，这是她留给你的，知道什么意思吗？”
惊鸿上前温柔地抚摸着几个字，浅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墨家人，莫反抗，走他处，保性命！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少年按捺不住好奇追问惊鸿。
惊鸿笑着摇头，拿起纸放到蜡烛旁，又收了回来：罢了，虽不是她的字迹倒也是她留给我的，还是留着吧！想着想着，小心翼翼叠起，揣在怀中。
黑衣人看他这样不住地摇头，“改变主意了吗？”
惊鸿也跟着摇头，再看去眼里已平静无波，像极了照影的神色。
黑衣人继续摇头，“你还不死心？”晚上即使是月圆之时，仍看不清他的神色，倒是他的语气透露出他的担忧。
惊鸿浅笑，走到桌边坐了下去，少年立刻过来倒了杯茶，站在他的身后。惊鸿看了眼黑衣人，“可有情趣一起赏月？”
黑衣人眼里浮现兴味，走过来，坐了下来，一同看向窗外的明月。
“她啊，一直以为自己无事一身轻，了无牵挂，其实她的顾虑是最多的，”惊鸿看着圆月，看着看着想的却是那人，轻轻抿了口茶，似在跟他们说，又似在自言自语，而他那温和的声音却在这个月圆之夜里，显得格外的萧瑟：“小的时候，强迫自己没有感觉，没有喜好，永远适时而动，以此保命，大了呢，又要委屈自己，空有一身绝世才华却安心做个废人，付出一切去爱又必须断了那段痴情，到头来都是自己折磨自己，我在旁边看得心疼，又无济于事，就想着拼命的变强，纵使不帮她撑起一片天，也要在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却没想到到后来，我却成了她唯一的累赘，也不知那人究竟拿我的命威胁她几次，但她每次都受着，不告诉我，也不让我知道。所以，后来我就想，既然他不仁，也别我不义了。他要将她困在牢笼之中，我偏要打碎它。”
“你知道你斗不过他的。”不是没听出惊鸿的无奈，黑衣人只能就事论事。话一出口就惹来对面少年的怒视。
惊鸿呵呵一笑，毫不在意：“我又怎能不知？”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以身试险？”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要做。”惊鸿淡淡的笑，眼里闪着坚定，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黑衣人静静打量了他一会，最终无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想干什么就去做吧，不过我曾答应过她，保你一命，只要你不是一心求死，我就会保你不死。”
惊鸿一愣，呆呆地看着黑衣人，半响才问出：“她……还好吗？”
“装疯卖傻，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说她好不好？那人已为她疯狂。”
惊鸿一听，扑哧笑了出来：“她就是这么傻，明明做着好事，却可以轻易让所有人恨她！”
“她可曾做过好事？”黑衣人明显的不信。
“她是最善良的。”惊鸿眼里泛着温柔，似乎又见到了她一样，穿着薄衣，站在窗边，回过头，一脸的漫不经心，淡淡地看着他，嘴角明明没像往样翘起，眼里却溢满浅笑，叫着他的名字：“惊鸿……”
看他一脸回忆的样子，黑衣人重重叹了口气，起身，留了句“必要时我会跟你们联系！”便从窗子飞了出去。
“他是墨冥！”少年看着黑衣人的背影，突然大喊。
惊鸿回神，点了点头。这人亦正亦邪，虽然现在仍是家族之人，可谁知他最后会站在哪边？伸手拿出怀中揣着的纸条，影儿，影儿，你为何偏偏看得这么透彻，仿佛这世上没什么事可以逃过你的眼睛一样，又为何非要将自己困于牢笼之中？他不值得啊……
初见 144
那边，瑾瑜呆坐在床边，看着照影无忧的睡脸，看得痴迷。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会在半夜醒来，然后盯着她的脸看，一直看到天亮。
现在的她就连睡觉都戴着面具，心机早已深得可怕，却在睡的时候装得像个孩子一样纯真无忧。瑾啊，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没有事，或许曾经真的伤害到她，但是以她的意志，怎么可能说迷了心窍就这么轻易地丧失心智呢。她只是不想面对他而已，他知道，也不强迫着她变回来，就这样由着她吧，只要待在他的身边，是个傻子又有什么关系，她是瑾啊，是个傻子，哪怕丑陋无比又有什么关系，只因为她是瑾啊，他可以接受她痴傻，却怎么也接受不了她离他而去。
早上，照影早早醒了过来，瑾瑜仍睡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探了探鼻息，仍有丝急促，她悄悄起身，越过瑾瑜，穿起衣服就朝屋外走去。
她一下床，瑾瑜就醒了，待她走了出去，才慢慢起身，走到门旁，见她朝西屋的厨房走去，才缓了口气，放了心，躺回床上，继续睡着。失功的时候，体内真气乱串，他有如废人。抬手看着近乎透明的肤色，每次失功要五天之久，身体也随着每况愈下，直到第五天才能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