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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作何叹气?”苻清流不知何时已和我并肩而行。
我没有好气地说道:“都成了俎上鱼肉,我连叹气都不可以了吗?”
“好像就会拿我出气。”苻清流的语气有些宠腻,“我会想办法的。”
被苻清流这般一说,我心中难免一惊,原来我是会撒娇的,只是这些都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苻清流,这个曾经的月华深爱过的男子,被我认为玩弄感情贪恋权贵的男子,不知从何时起却成了我可以轻松面对,袒露心声的男子。
在我百转愁肠之时,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原来我们已走到了都城城墙处的大路上。
“甄先生,我有些累了。可否找个茶楼歇息一下?”我如今也只能先用上缓兵之计。
甄霄仁对身旁的岱钦队长使了一个眼色,那岱钦不紧不慢地往我们走来,有力的双手从背后箍住了苻清流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苻清流的背心。
“梁夫人,我们马上就要出城了,如果想喝茶,寒舍有的是;但是如果你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恐怕苻大人的背上就要多个大窟窿了。”甄霄仁轻描淡显地说道。
我抱歉地看了一眼苻清流,知道现在已无他法,一切只能听任他们摆布,“甄先生,那么快些走吧。”随即那个岱钦队长便松开了箍着苻清流的手,只是那碍眼的匕首正被岱钦藏在袖中的手握着,依旧没有离开苻清流的要害之处。
因为是较为冷落的街道,宽敞的大道上店铺人烟较为稀少,此刻又近正午,寻常百姓都在家吃着午饭,空荡荡的路上,几乎只有我们这十几三人。转过下个街口,就是出城的大道,可我依旧不明白甄霄仁的用意。
“驾……”一条小巷中传来赶马的催促声,一些烟尘也随之升起。转眼间,一辆马车往我们人群中撞来,把众人都冲散开来。
有些慌乱的我这才看清楚,驾车之人正是苻清流的老仆——徐叔。
第四十八章 罗网(二)
“都看住那个女的。”甄霄仁见形势不对,立即大声命令那些羌族男子。只是这时哪里还来得及,那马车正停在我和那些羌族人之间,我不敢犹豫,动作十分难看地爬上马车。
可是,苻清流怎么办?我和老徐同时在人群中搜罗着他的踪影。原来,乘着刚才马车闯入的慌乱时刻,与那岱钦扭打了起来。可是苻清流毕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和那驰骋沙场的岱钦相比,眼看就要再次被擒,我一时着急脱口而出:“还不把马车赶过去?”只能借着马车把他们二人冲散开来,那才是唯一可以逃脱之法。
老徐冷冽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我的语气,但依旧赶起马车往那边冲去。此刻已有五六人追赶着我们的马车。
老徐毫不含糊地赶着马车往岱钦的身上撞去,那岱钦身手十分了得一跃而开,还顺势拉住了苻清流的手,眼看我们的马车要撞到苻清流的身上,老徐拉紧了缰绳,我一时没有稳住,往后跌去。
“砰……”马车还是撞到了苻清流的身上。
老徐沙哑地说道:“大人,把手给老奴。”我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见马车内有一木棍,便往随后而来的羌族人身上一阵乱挥。马车又动了起来,失去重心的我再次跌坐下来。
“嗯……”身后传来苻清流的呻吟。我慌忙的转身,只看见脸色苍白的苻清流紧闭着双眼,额头渗出冷汗。
“我撞到你了吗?”我焦急的询问道,眼睛也搜寻着苻清流身上不妥之处。
苻清流摇了摇头,睁开眼睛,勉强地笑着说道:“没有,你快坐下。”
此刻的我才看见,苻清流的左手臂上有一条刀痕,不停的渗出鲜红的血水。
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痛,狠狠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抱歉地说道:“都是因为我……”
“好好的,别说这些。我们能够逃脱了就好。”苻清流勉强抬起受伤的手,安慰地拍拍我的手背,一滴血洒落在我的手上。
我这才想起要赶快止血才是,连忙掏出怀中的丝绢,与替苻清流暂时包扎一下。
“砰……”正在我包扎的时候,随着一记响声,马车也晃动了一下。原来,我们的马车没有前进多少,就被那岱钦从后赶上,跳到了车顶,来不及抵抗,那岱钦便从车顶翻身而下,落在了我们的身旁。
老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勒住缰绳,慢慢让马车停了下来。
“梁夫人,我不伤害女人,也不伤害文弱的书生,但是你们不能再逃了。”那岱钦用着不是十分熟练的汉语说道。
我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苻清流,他闭着眼没有出声,我这才发现因为刚才的震动,我的丝绢完全包扎错了地方,而那道伤口却依旧流着血。我欲轻轻地重新包扎,那岱钦把手一伸挡在了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看,原来递了一个圆形的瓷盒子给我。
“这是治刀伤的药。”岱钦解释道:“我也不希望他受伤,这刀伤并不严重,可能刚才被马车一撞,有些懵了。”
我不及道谢,刚想往苻清流的伤口上涂药,老徐转头就说:“不知这药里有些什么,不要再伤了我家大人。”
岱钦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盒子,气愤地一下子在我们对面坐下。
“徐叔,我们已经在他们手上了,我出了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苻清流睁开眼睛,轻声地说道:“月华,我不过是刚才与马车冲撞,一下子有些懵了,手臂上的刀伤不碍事。”
我看向岱钦,开口说道:“队长既然有心相助,何必因为一句话就收回?”
岱钦别过脸去,把那盒子往我怀中一扔。
我偷偷地笑了笑,这个羌族的军人虽然强硬但是却十分率直,不由得想到了赵勇将军,也就不得不担心甄霄仁此次的用意绝对离不开梁家。
“梁夫人如果怕血,那么就让老仆来。”老徐不耐烦地说道。
我脑中念头一转,觉得自己识才的举动已经不合礼数,听到老徐这般说道,便把药盒子递给了他。
“如果当初两位不逃的话,恐怕就不会有如今的损伤了。”甄霄仁笃悠地走到马车前,讥讽地说道。
“原来这就是甄先生的待客之道。”我不愿对敌人示弱,便还口道。
甄霄仁也不动怒,反倒有意和我斗嘴似的说道:“想不到梁夫人是一个伶牙俐齿之人?只是我希望稍后过城门的时候,梁夫人可以安安静静的待在马车之中,鱼死网破的情形,梁夫人如此善良之人,是不会愿意看到的。”
“虽然我不愿意看到小人得志的模样,但是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说完便侧过脸去,不愿多与他纠缠。
马车向着城门行驶而去,苻清流依旧靠在车上,只是原先惨白的脸色已好转了不少,而岱钦坐在最外面的门帘处,既可以注意老徐的举动,也可以知道我们在车内的状况。
马车行驶得十分缓慢,我的思绪也渐渐沉淀了下来,轻声问道:“苻大人可有好些?”
“不碍事。只是仔细想来,一个当朝的尚书令和一个元帅夫人,就这般轻易地让人带出了城,不免好笑。”苻清流坐直了身子,调侃的说道。我想到过去明妃所说过的话,苻清流与人相处熟悉后,便不似人前那般拘谨。
我也随之一笑地说道:“苻大人平时公事繁忙,没有空闲出来游玩,这次正是一次好机会;而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有机会出来看看,何必苦着脸?”
我们又是相视而笑,很难想象在几天前的我们还是争吵不断。
马车停了下来,“两位可否移驾?”甄霄仁在车帘外说道。岱钦掀开帘子便跳下马车,让我和苻清流下马车。
“梁夫人,在下有幸扶您下车。”甄霄仁伸出手臂欲搀扶我下马车。我一时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苻清流却挡在我的身前,扶在甄霄仁的手上,小心下了马车,还不忘说上一句:“谢过甄兄好意。梁夫人,下来吧。”
我好笑的扶着苻清流的手,跳下马车。这才发现我们落脚之处是都城外一片颇为荒芜的田地,而甄霄仁的落脚之处,也真是名副其实的寒舍,那破旧不堪的屋子应该是别人早已废弃的,那屋顶上还可以清晰地看见破损的漏洞。
“希望两位不要介意这里的简陋,如果梁日旭元帅在乎夫人的话,那么两位很快就可以回到富丽堂皇的府中了。”甄霄仁随口说道:“按之前商量好的,岱钦队长带上所有的人在屋外伺候苻大人和梁夫人,当然这位仆人也会和你们一起。在下会亲自跑一趟送信给梁日旭元帅,夫人会暂时在我们这里作客。”
“你拿我要挟将军什么?”我警惕地问道,不愿意自己成为梁家和日旭的负担,对他们有所亏欠。
甄霄仁一边离开一边说道:“夫人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在梁日旭元帅心中,是您重要还是一张图纸重要?哈哈……”
破屋中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老徐抢在我们之前整理了一个较为干净的地方让我们落座。
“还是第一次席地而坐吧?”苻清流随口问道。
我点了点头,但并不介意地说道:“如今的情形我们还计较什么呢?”
“你真的变了好多。”苻清流感慨地说道:“以前虽然与你不过几面之缘,但给我的印象不过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
我有意避开苻清流的话说道:“我有些倦了,闭目养神片刻。”只是这些天来倒真的是容易疲累,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地听见耳边传来争执声,便睁眼看去。
一旁的小隔间中,传来老徐的痛斥声:“清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个躺在外面的女人,是你报仇的绊脚石。她现在是你大仇人的妻子。”
第四十九章 斩断(一)
我不停对自己说这是在做梦,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大仇人?梁家是一门忠烈?莫非是战场上的杀戮过多惹下的血债?久久没有声音传来,但依稀可以听见小屋中粗重的呼吸声。我寻思着其中的利害。
“徐叔,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血海深仇?我也知道当初自己能活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