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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蒙毅兀自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又唤了一声:“大哥我……”蒙恬唔了一声没有再理会蒙毅,沉浸在书卷中,待得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蒙恬抬眼望了下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原来已是傍晚……”心下暗暗忖着这才放下书卷,却被一直静立一侧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的蒙毅一惊,只见蒙恬粗眉紧蹙,语气已是不善:“怎么回事?竟在这儿杵了一下午?”蒙毅觑了眼大哥的脸色,低下头声音越来越轻:“大哥专心军务……毅儿不敢叨扰便只得在此静候,毅儿有话……”
蒙恬瞟了眼蒙毅,将兔毫大笔摔在案上,惊得蒙毅双肩亦是一震,“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吞吞吐吐个甚,不嫌糟蹋了自个儿的时间,还要糟蹋别人的不成?”蒙毅忙摇了头道不敢,退后了两步道:“毅儿……毅儿刚才听任师兄说,他要南下协助王帅南越之战,任师兄去了南越,王大哥又去了辽东,也不知大哥什么时候还要回北疆?”
蒙恬轻哼一声,随手重新捉起案上右手另一卷来,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昨日还道要跟着我,看来吃了一天的苦头就后悔了?哼,你小子尽管放心,虽然匈奴每年冬春猎期已过,但章邯守在那里,将寡兵少,我终是放心不下,不出两个月我自会回程九原,到时候你自是又可以逍遥了!”听得蒙恬这话,蒙毅忍不住嘟囔:“大哥……毅儿不是这个意思,毅儿怎么舍得大哥走?毅儿只盼着能像今日这般一直陪着大哥……”
蒙恬白了眼蒙毅道:“说得倒是从来好听……哼你小子心里若是有为兄,也不必说这些废话来哄为兄,只要你能在宫里规矩当差,在家用心功课,不给家里招祸,我便已是谢天谢地了!”却见蒙毅小脸一红,诺诺地喊了声大哥,低了头说不出话的样子分外可爱,惹得蒙恬摇了摇头,心情却是大好,扬手打发弟弟离开,“好了,你该问的也问了,时辰不早你晚上也不必请安了,回去自己院中用膳吧,我今日没空与你一起咥饭……”顿了顿又补了句,“吕老已去了你嫂嫂药房里拿了玉茯霜,记得在伤处抹上,免得影响明日的练功……”
“哥……”蒙毅唤了声还是不走,往书案前挪近两步,小心翼翼地道:“大哥放心,其实毅儿的意思就是,无论在哪儿,毅儿都会用心练功,不给大哥添乱的,只是……毅儿……毅儿真的舍不得大哥……可是若是一进了宫中……”见蒙恬尚未发怒,蒙毅心下欣喜,用小眼神打量着蒙恬脸色轻声道:“小时候毅儿记得大哥也说过,朝堂寸步危局是非之地,不如厮杀沙场来的自由快活,娘亲不也总是骂不管哪家的朝堂那都是天大的火炕吗?毅儿原本不懂,可自从眼见太师父被楚王那些小人害死,眼见爹爹为了秦廷痛苦了一辈子,毅儿终于有些明白了……所以……所以毅儿也想要和大哥一般选择……选择……”
眼见蒙恬脸色越来越沉,只见蒙毅顿了顿,却是抿了嘴唇继续把话说完:“尉缭大师伯说,今年蓝田大营要为各大军招新兵,之前毅儿曾经考上了铁鹰锐士,几位教习将军都说毅儿若想进九原军新兵大营,可以免考……”啪一卷竹简朝蒙毅掷来,蒙毅偏了头躲开,嘴里却兀自不识相地道:“大哥若是担心王上不答应,毅儿自己去劝王上,王上还是不答应的话,还有尉缭师……”
“伯”字未出口,胳膊上一阵剧痛,不知什么时候蒙恬已闪至面前,拽了他的胳膊,扼住他的手腕,一下便拖拽到了案边,反剪了双手摁在案上,身后呼呼风起,蒙毅下意识闭上双眼,只听啪的一声,下意识随着声响全身紧绷,片刻过去臀上没有挨痛,不对背上也没有,蒙毅微微眯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蒙恬冷笑的表情,和藤条甩在案上留下大拇指指节粗的压痕,饶是吓得蒙毅浑身一凛,思忖着若刚这一下无论落在自己伤痕累累的屁股上还是条条红肿的背上,带来的疼痛光想想已是头皮发麻。
“不知死活的孽障!”蒙恬又是高高地举起藤条,蒙毅缩了脖子闭上眼,倒吸一口凉气似是做好了准备,却听“啪”的一声,藤条被蒙恬甩到了地上,不由有些发愣地回头望着大哥,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见蒙恬松开蒙毅被反剪的双手,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蒙毅配合地随着干嚎了一声,却听蒙恬冷冷喝着“闭嘴”,眼见弟弟已是顺着长案滑落地上爬起来跪好,又是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说劝说王上?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目无君父的玩意儿!”
边说边往蒙毅腰上不轻不重地踹了脚道:“若非看在你刚受过罚,非得把家法藤条打断才算完。给我滚去暗血阁默孝经十遍,默完才准咥饭……”却听蒙毅还是兀自拽着蒙恬的袍摆低头道:“哥……毅儿知错毅儿该罚,可是毅儿……毅儿真的不喜欢做郎官,毅儿什么都不懂,爹爹走了,毅儿只有大哥了,毅儿还要大哥教我,不想这么快就入朝为官,求大哥帮毅儿求求王上,毅儿别无他求,让毅儿去蓝田参加九原新兵大营吧,将来也好在大哥身边侍奉,去北疆杀那邹衍为父报仇……”
只见不知为何,刚刚冷静的蒙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不可遏地揪起蒙毅前襟丢出门外,蒙毅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仰头只见大哥的眼白已是布满血丝:“混账,昨日才罚过你自作主张考铁鹰锐士一事,伤口都没结痂,竟还敢跟我提想违抗王谕去考我九原军的新兵,真是痴心妄想!是谁纵匈奴入华,以致今日之局,还有什么脸面来参加我九原军,有什么脸面来违抗王命、忤逆为兄?我九原军个个是秦人的英雄,秦国的好男儿,哪里容得下你这等目无君父、大逆不道、心术不正的孽畜?蒙毅,不要以为你考得上铁鹰锐士,便有资格参加九原军了,也不要以为如今我肯教你管你就是原谅了你以往的罪过了,为兄记得半年前与你说过你是戴罪之身,需得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地做人,才有为兄真正原谅你的一天……”
听了这番话,只见蒙毅爬上来捉了蒙恬的下摆饶是执拗地哭求道:“大哥,毅儿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罪孽深重,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毅儿要报仇要为自己的过错负责,求大哥……求大哥看在爹爹的情面上,就成全了毅儿的心愿,给毅儿一个机会吧……”蒙恬一把把蒙毅甩开却是冷冷道:“你这孽障竟还有脸和为兄提父亲,父亲是怎么去的,又是谁搞得我们一家不得安宁,落到今天这番……”说到这儿,蒙恬倏地一滞没有再说下去,只见门槛边上,弟弟突然松开了自己的下摆,屈肘撑在地上,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头越埋越低,片刻耳边传来蒙毅忍着啜泣的喘息声,像刀割在蒙恬心头上,引得蒙少帅一声微微的叹息。
半晌,蒙毅突然抹了颊上的泪,跪直了给蒙恬堪堪磕了个头,僵硬的声音里犹带了几分哽咽:“大哥……毅儿答应大哥,毅儿遵从王命进宫,也再不敢忤逆大哥了,毅儿……毅儿这就去暗血阁默书。”一句话引得蒙恬胸口一堵,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只见弟弟揉搓了早已酸麻至极的双膝从地上支撑起来,颤颤巍巍地向暗血阁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林苑故事
“大少爷您……”蒙府的家老吕伯刚刚哄着蒙毅睡下,却在卧房外撞见了正要离去的蒙恬,蒙恬咳嗽了一声示意吕伯噤声,却忍不住走近一步轻问:“睡前药可上过了?”吕伯五旬老儿,在这蒙府作管家多少年,看着蒙恬长大,一眼就看穿蒙恬心底的尴尬,听得蒙恬这话不由故作憨傻地笑道:“回禀大少爷,老头年纪大了,可真是记不得上没上过药了呢!大少爷若是担心,何不自己进去看看?“
说着卜香莲留下的丫鬟,十五岁的环儿却是捧着盛水的铜盆从房里钻了出来,见了蒙恬却是撇了嘴讽道:”少帅哪儿是来担心药上没上过,怕是来查验毅少爷睡前有没有练过功的吧?少帅尽管放心,少爷饿着肚子在暗血阁跪着写完那十卷竹子,累得差点没晕过去,还是吕伯伯抱他回来的……刚刚吃了点东西就吵着要上床练功,说是您定的规矩,这不一个时辰,只多不少,这都过了三更了才睡下,明日又要早起,这下您可是满意了?“蒙恬听了小丫头的挖苦,微微晒道:”环儿,你从小跟着香莲来我府中,倒看不出你竟有这样的口才……“小丫头原本有些得意,但听得卜香莲的名字却是眼圈一红,咬牙忿忿:”哼,少帅凭啥和环儿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若是还在,哪里能让您这样……“说到一半吕伯实在看不下去,喝令环儿道:“住嘴,越说越没边了,少帅给你脸,就敢蹬鼻子了?没规矩的丫头,还不快滚,小心吕伯伯拿你来正我蒙府的家法!”吕伯虽为管家,但对待手下从来和蔼宽厚,何曾这样疾言厉色地和小环说过话,一句话便吓到了环儿,“吕伯伯……”环儿红着眼眶咬了嘴唇一跺脚捧着盆儿就跑远了,留下吕伯向蒙恬行礼道:“这野丫头,大少爷可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却见蒙恬摆手道:“吕老多此一举了,想当初香莲喜欢这丫头,就是喜欢她心地纯善性子直率,我岂会和她随口一两句话计较?再说了,她说的又不无道理,我负香莲良多,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还了……““大少爷……”吕伯还要劝说,却被蒙恬挥掌打断,示意吕伯离开,自己却向蒙毅昏暗的卧房中而去。
昏暗的烛火有规律地闪烁着,和着蒙毅沉稳有节奏的的气息,见蒙毅斜趴在被褥上抱着枕头睡得极深,蒙恬微微摇头,轻轻坐到榻边,伸手去拭弟弟额头的汗水,又小心翼翼地查验了他背上臀上的伤处,眼见玉茯霜早已附在伤口上凝住,应当不会被蒙毅乱动时的衣衫拭去,蒙恬这才放下心来给他盖严实了被褥,站起来离开。“哥哥……哥哥不要走……”被褥里突然窜出一只小手,拽住了自己的青袍长袖,蒙恬虎躯一震,继而瞬间冷了脸,转过头去想要斥责蒙毅装睡,却见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