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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身体还好吧？”我问。
钟山狼的母亲在2004年的时候从老家来江中人民医院看过一次病，我特意买了一些补品去医院探望。那次的探望让钟山狼心中十分感动，为此还特意花费了不少银两请我吃了一顿。
“还行吧。其实，我不瞒你，我有一次回家时，跟我妈聊天，就把我们俩之间的事情跟她说了。”
“哦？”看来，反目成仇一事不仅在我心底激起了波澜，也同样让钟山狼认真反思了自己的行为。
“我妈听后没说什么，只是在我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说你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
“呵呵，老人家的眼睛看得准啊。”我开玩笑说。
钟山狼没理会我的玩笑，继续认真地说：“我从小到大很少听别人的话，连我爸的话我都不听，我只听我妈的话。我妈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看人也很准。她的话让我想了很长时间。”
“兄弟。”我从被窝伸出手在他身上拍了拍。
“唉。”钟山狼又长叹了一声。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躺在床上，除了我们的呼吸，四周寂静。我不知道钟山狼是否睡着了，反下我是睡意全无，脑袋里杂乱无章地想着诸事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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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次让人崩溃的表演（1）
办公室内，刘邦和我相对而坐。
“新房子装修好了吧？”我笑问。
这小子前段时间买了一套二手房准备结婚用，这几天正忙着装修的事情，在公司经常看不到他的身影。
“哪有时间装修啊，工地上的事情太多，只要看不见我，老宋就一个电话打来，搞得我是疲于应付。”
“哦？唉，我还想跟你合作一回呢，这么看来，估计你也没时间蹚这浑水了。”我无比惋惜地道。
“什么项目？”听到有钱赚，这家伙立刻两眼放光，一副急切的样子。
“一个小区的设计，也没多少钱。”
“有就赚呗，我们哪里还有挑肥拣瘦的资格啊。”
“你不是没时间吗？”
“如果是个人的事，我永远都有时间。”刘邦一脸贱笑。
我想了想，严肃地对他说：“跟你合作可以，但你要确保听我调度，时间上要保证我。”
工作是大事，这时候不能再嘻嘻哈哈，否则出了问题的话，只能我一个人来承担责任。
“行，你放心，我保证听你安排。”刘邦拍着胸脯表示。
“你觉得咱们之间怎么分配？”我笑问。
刘邦根本没有思索，脱口而出：“一人一半吧，我跟别人都这么合作的。”
没想到这小子开口这么大，不过，大家都是兄弟嘛，碍于情面，我也没有跟他再讨价还价，就同意了这个比例，只希望他能看在人民币的面子上，改掉毛毛躁躁的习惯，把这个方案做好。我跟关羽是第一次合作，无论如何不可让他觉得我这边的设计师都是水货。
自从关羽跟我说过“锦绣苑”项目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跟谁搭档演出合适，想了很久才最后确定跟刘邦配对。一来我可以通过这次机会考察一下他的设计水平，二来也借此次合作观察观察他的人品是不是安全可靠。韩信虽然也可以合作，但毕竟他一条腿插在市场部，合作时有隐患，他既然能把老佛爷和宋头领二人做私活的事情跟我说，自然也能把我做私活的事说给别人听。当然，韩信的另一条腿插在钟山狼的锅里，这更让我对其敬而远之。这点我和钟山狼倒是很相似，我们都不愿意自己的事情让对方知晓太多，尤其是钟山狼，整日里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我估计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准确知道他在想什么、做什么。
两天后，我从关羽那里拿到了招标文件和图纸。内容跟关羽说的完全一致，没中标有一万五的设计补偿。行，有这一万五压箱底，我也亏不了。
到了方案汇报这一天，关羽开车到公司带上我和刘邦去了甲方办公室。
在路上时，我特意交代了关羽，让他开慢点，不必着急，我们希望能做最后一家述标单位。
还算比较顺利，前面已经有两家单位述标结束了，我们是第三家。
我和关羽、刘邦三人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一边，对面是六七位甲方领导。
刘邦到底不是演技派的，这个阵势让他太紧张，从进门起就一直嘟着个脸，搞得像别人欠他八十块钱似的。
看着刘邦哆哆嗦嗦地接投影仪时，我的心简直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一会儿电脑接线忘记拿出来，一会儿忘记开电脑，一会儿电脑没显示，一会儿电脑又被弄得死机了。一连串的意外让这孩子满脸的汗水，也搞得我几近崩溃。
准备工作终于在一番手忙脚乱中结束了。
刘邦低下头面红耳赤地轻声问我：“怎么说？”
“开始吧，照计划。”我用笔在本子上写下这几个字，接着把本子轻轻推到他的面前。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章 一次让人崩溃的表演（2）
在前一晚，我特意跟刘邦把方案重新过了一遍，为了让他汇报得有条理，我跟他交代了汇报方式：先总体，后局部。也就是说，在汇报的一开始跟对方谈我们对这个项目的理解，比如地理位置、周边环境、交通流向、实用功能以及方案中几个关键景观节点等，让甲方对方案先有一个大体的概念。接着要像一个导游一般引导着游客从小区入口开始，一点点往里走，在每个区域都说出这么设计的依据，使甲方仅仅通过方案就能联想到完工之后的诱人美景。道理浅显易懂，当面包还是一团糊状时，谁也提不起食欲，可一旦这面糊被烤成了香喷喷的面包，估计任何人都会忍不住想把它捧在手里美美地啃上一大口，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让甲方通过我们的描述，能透过面糊看到面包。
“各位领导……非常感谢……给我们公司这次机会，下面……我代表本公司对本小区的方案……做……做汇报，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结结巴巴的开场白之后，刘邦令我胆战心惊的精彩表演正式拉开了序幕。
刘邦像吃了失忆药，把昨晚计划好的步骤彻底遗忘在了某个旮旯里。同时他又像得了多动症一般，手里的鼠标频繁地点来点去，投影在屏幕上的画面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这一页还没表述完立刻又转到另一页。逻辑思维也颇为难得地来了个大范围的跳跃，入口景观刚说完立刻就跳到中心广场，接着又转到苗木配置上去。等于说，在扣动扳机之后，刘邦就控制不住手里的机关枪了，只能随它自己跳跃扫射，打哪指哪。
眼看着领导们的脸色越来越冷，我心想，完了，这孩子怕是已经彻底进入到完全忘我的境界，沉迷于自己绘图时的癫狂状态中去了。
李承鹏曾经这么说过董路，大意是，董路博客的内容没有其他一些足球记者写得华丽，但董路很勤奋，博客日日更新，作品不断，未必丰收但相当丰产，他的写作格言是：“我写不过你，但我能写死你。”
刘邦的绘图风格跟董路的写作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刘邦包揽了公司里几乎所有项目的施工图和竣工图的绘制，只要在公司，他基本上都是埋首于电脑前，手指翻飞，疾如闪电，噼啪声不绝于耳，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变换有如黄山之云，瞬息万变。
套用李承鹏的话说，刘邦的方案画得可能没你好，但他能画死你。
后来，根据刘邦的这个特点，我们哥几个送了他一个雅号：五指琴魔。
无论在事前考虑得多细致，我也预料不到，当此关键时刻，刘邦竟然会采用画图时的节奏来跟甲方进行方案汇报。
除了刘邦仍在自我陶醉，所有的人，包括我和关羽，都是默不作声，愣愣地盯着不断闪烁的大屏幕，有几分钟，我甚至不得不低下头让眼睛休息一下，否则我还真有可能会被刘邦给晃晕了。
惨不忍睹的汇报即将结束，我必须马上思考出对策，否则我们的最终结果很有可能就是拿那一万五的设计补偿费了。
毫无疑问，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圆场，调节一下会场压抑沉闷的气氛，先把刘邦这个凌乱的汇报解了围再说，绝不能让甲方匆匆结束这次汇报会，那样的话我们可能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我的汇报到此结束，谢谢大家。”刘邦好不容易耍完了他那眼花缭乱的迷踪拳，一本正经地跟甲方说了这句话后，就汗流满面地下了舞台。此刻，他的神情跟刚从绞刑架上下来的一般。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章 一次让人崩溃的表演（3）
刘邦话音刚落，不等甲方领导开口表态，我赶紧接过他的话用一副轻松的口气笑道：“各位领导，很抱歉，我们的设计师刘工今天看到各位领导都在场，有些怯场，方案汇报得有些凌乱，请各位领导见谅。为了尽可能把我们对这个方案的理解完整地呈现给各位领导，我想再把我们这个方案的设计意图跟各位领导做个简单的汇报。”说完之后，我把脸转向刘邦，“刘工，麻烦你把电脑给我。”
之所以不跟甲方商量，擅自做主就要汇报，并不是我不知轻重，而是我有前车之鉴。
韩信和刘邦一样，在遇到这种场面时会产生莫名的紧张，导致发挥失常，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意思。有一次，我跟他去汇报一个方案，在韩信同样凌乱的汇报之后，甲方领导就一脸不悦地表态说：“今天的汇报就这样吧，感谢设计师的努力。”结果这次汇报草草地收了场，而我们的方案最后也没能中标。
失败可以，但不能再因同样的错误失败第二次。否则，我们可就是真正的朽木不可雕、愚笨不堪了。我可以接受甲方不认可我们设计方案的结果，毕竟“美”这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如果是因为我们自己没有把我们的东西完整地展现出来，最终导致投标失败，那我会遗憾得伤心欲绝。
刘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把电脑推到我面前。我很能体会到他此刻沮丧、郁闷的心情，不过，我没时间来安慰他，我必须要马上采取措施挽回这个局面。
虽然我先前的表态说得很轻松，但我此刻的心情跟刘邦一样紧张无比，甚至比看他汇报时还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