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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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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总算是交了差,他打定主意,回到府邸便闭门不闻窗外事,好好闲上一阵子。
哪知脚刚跨进门,杜泉就急匆匆地扑了上来。
“公子,大事不好,邢先生被葛校尉扣住了。”
即墨无白抽了一下嘴角:“那厮如何与葛贲牵扯到一起去了?”
“还不是因为他曾经在墨城招摇撞骗的事,当初您私自放了他,现在葛校尉又撞见他了,能不抓吗?他那道海捕文书还没撤掉呢。”
即墨无白想了想,好歹师雨和自己对邢越的看法也算一致,应当不会把他怎么样。
“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公子我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他拍拍杜泉的肩膀,伸了个懒腰就往后院走。
杜泉愣了一下:“不行吧公子,邢先生被抓走的时候鬼哭狼嚎地叫我转话给您,一定要救他,否则他做鬼也不放过您,临死也要将您和师城主的丑事宣扬的天下皆……”
即墨无白连忙竖手阻断他说下去。
杜泉讪讪:“这是邢先生原话,可不是我说的。”
即墨无白揉了揉额角:“算了,我去一趟吧。”
师雨也刚回到下榻处不久,听说葛贲将邢越捉了回来,只是一笑置之,随便找了个理由让葛贲撤了手,而后将邢越提到了跟前。
二人久未见面,竟如故友重逢一般。师雨问了他的近况,邢越便倾囊相告,说到经历中的趣事更是眉飞色舞,将师雨逗得笑声连连。
“邢先生,我有个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闲话了半天,师雨亲手给他沏了杯茶:“你以后跟着我如何?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邢越顿时有点犹豫,倒不是舍不得即墨无白,而是即墨无白能放纵他行骗,师雨可不一定。
正当此时,即墨无白人到了。
他也干脆,径自走进屋中,一把提起邢越就走。
师雨坐着没动,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脚步直到门口:“少卿大人这是做什么?”
即墨无白松开邢越,朝她拱了拱手:“代城主见谅,在下是来拘捕此人的,一时情急失态罢了,万望莫怪。”
“拘捕?”师雨眼中盛满笑意:“却不知邢先生所犯何事?”
即墨无白道:“代城主有所不知,这厮扬言要散播你我之间的丑事,如此造谣中伤,岂能饶了他?”
师雨笑意敛去,扯了一下嘴角,轻柔地“嗯”了一声:“那就交给少卿大人处理了。”
即墨无白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将邢越拽出门去。
“不是吧,你这是要动真格的?”邢越到底吃软怕硬,小声示软。
即墨无白冷幽幽地拖着他出了官署大门:“我细细想了一下,你这种败类,还是拎回来亲手弄死比较妥当。”
邢越叹息:“其实你这是为了灭口吧?”
“……”

、第三十七章
阿瞻起得很早;第一件事是喝药;第二件事是念叨:“代城主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身边的下人没有一个能回答他的。
他叹口气,拢紧衣裳,对娟惠道:“扶我去高处看一看;兴许他们已经入城了呢。”
娟惠扶他出门:“那便去吹雪阁,不是说那是老城主建给城主夫人遥望长安用的,可高了。”
阿瞻皱着眉甩开她的搀扶:“那算了;我不想去那个女人住的地方。”
娟惠没想到他对城主夫人有意见;错愕地闭了嘴。
阿瞻始终有牵挂;到了晚上又开始念叨这事,还叫娟惠去几个城门口去打听打听;毕竟又不是多远;怎么一去就是一个多月也没消息呢?
娟惠依言而去,返回后却只站在门边,踟蹰着不敢接近。
阿瞻一直等着她的消息,见她这模样以为师雨出了什么事,一时情急,咳了好一会儿。娟惠这才动了,扶着他坐下,端茶送水,生怕他出事受责怪。
“到底怎么了?快说!”阿瞻捂住胸口瞪着她。
娟惠跪在他跟前,小声道:“奴婢听说代城主不是去巡视周边,而是去长安了。”
阿瞻一怔:“不可能,她不会骗我。”
娟惠伏在地上:“一定是奴婢听错了,那些往来商旅都不值得信,公子千万不要动气。”
阿瞻撑着桌子站起身,走到门口,望望头顶圆了大半的月亮,对娟惠道:“你去将刺史传来,让他派人去找代城主回来。”
娟惠跟在他身后,脸上赔着小心:“可是……可是代城主吩咐过,所有命令都得由她发,刺史只怕不会来见公子。”
阿瞻气得脸色发白:“我是城主,他竟敢不来!”
娟惠又吓得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
阿瞻咬了咬唇,虽然脸上不承认,心里却透亮,自己这个城主不过只有一个名号,所有大权都在师雨手里。他被这一副病体禁锢在了这方寸天地,别说手里有一座城,就是有整个天下又如何,连她的踪迹都寻不到。
“罢了,”他像是一下卸去了所有脾气,摆摆手:“你去请霍老将军,我要见他总不需要命令吧?”
娟惠轻声称是,快步出门,还不忘叮嘱门外的婢女好生照应着,万一他再倒下,师雨回来谁也活不了。
近来正是年节之时,霍擎因二子回城,今天没去军营,在府上共享天伦。
娟惠来时正是晚饭时间,他以为阿瞻出了事,随手拿了披风就出门,丢下一大家子面面相觑。
阿瞻倚在榻上,身上披着的虎皮还是当初霍擎亲手猎来的。见他安然无恙,霍擎进屋的脚步不觉放轻了一些:“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又病了。”
阿瞻睁开眼,见他已经到了,连忙坐好,抬手请他就座:“霍叔叔,我请您来,是想问问您,当初您给即墨无白的那一半兵马究竟作何安排了?”
霍擎很欣慰他关心正事,笑道:“那不过是假兵符,兵马自然还是由老夫和代城主掌管,不过为了做给世人看,一直没动用过他们,免得被若羌看出破绽。”
“原来如此……”阿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道:“我在想……若是这支兵马暂时不动用,那是不是可以……给我?”
霍擎被他问得一愣:“你要兵权做什么?”
阿瞻抿唇:“好歹我也是城主,却有名无实,什么事都让您和师雨扛着。”
霍擎了然地笑了,抚了抚胡须道:“这有什么,待你身子好了,早晚也是要让你接手的。”
“待我身子好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这是个好理由,可以用一辈子。”
“……”霍擎总算听出了点深意,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长安春意已至,风吹在脸上多了些柔和,早晨春阳里也多了丝暖意。道旁开始绽放迎春花,黄蕊鲜嫩,夹杂在大片灰白的颜色里冲撞进视野,叫人心神为之一振。
师雨衣着整肃,朝宫门方向走,心里回味着方才在御书房向嘉熙帝述职的场景,只庆幸还好来的不是阿瞻。
皇帝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代城主!”
她转头,乔月龄快步朝她走来,大约是不常穿飘逸的襦裙,脚步一快竟险些摔倒,闹了个大红脸。
师雨笑着迎上去,扶住她胳膊:“你这是从何而来?”
乔月龄赧然地笑了笑:“皇后陛下忽然召见,刚刚觐见完。”
“原来如此。”后妃经常替皇帝召见高官家眷亲属,师雨并不觉得意外。
二人并肩走出宫门,本该各自告辞,却见对面缓缓停下一辆马车,下来的人是一身官袍的即墨无白。
师雨脸色如常,乔月龄却陡然躲去了她身后。
她扭头看了一眼,心中会意:“乔姑娘还为当初的婚事介怀?为何连少卿大人的面也不愿见?”
“不是……”乔月龄摇摇头,抬眼朝即墨无白瞄一眼,声音低得像是蚊子在哼:“实不相瞒,今日皇后陛下提及了一句,说要替我和他做媒,只怕现在就是请他入宫去谈此事的,如今就这么撞见,实在太……”
师雨抬眼看向即墨无白,他已快走到跟前。她挤出个笑来,对乔月龄道:“这是好事,也算遂了你的愿啊。”
“可他对我……”乔月龄脸色冰冷,止住了话,僵着身子站在一边,眼见着即墨无白已经到了跟前。
“乔姑娘,代城主,有礼。”他含笑见礼,并不停留,径自经过。
师雨转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朝乔月龄笑笑:“但愿你们能有个好结果,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直到即墨无白入了宫门,乔月龄才浑身一松,转头追上师雨步伐:“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师雨转头,温柔如旧。
“……算了,没什么。”
乔月龄实在不好意思,她在哥哥书房里见过即墨无白作的那幅画,画上的师雨神韵逼真,所需的不只是画功技巧。其实她一直怀疑即墨无白对师雨存着心思,但师雨对她态度大方,倒不像中意即墨无白的样子,也许是她多心了。
师雨坐上马车,回到住处,吩咐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墨城。
葛贲这些天闲得快发霉了,一听说能回去,连忙准备,比谁都积极。
第二日一早师雨入宫向陛下辞行,出宫后谁也没知会,径自出城。日头未露脸,天边挂着几缕红霞,绸带一样缠绕着云,整个长安瓦墙都被染了一层薄薄的红光。
师雨的马车驶出城外,后面还跟着一串早起的百姓。
大家得知墨城城主到了长安,但直到此时才看到车马当街而过,争相一睹真容,却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代城主师雨。
百姓们一直跟随到城门外方止,以至于葛贲误以为师雨在长安做了什么大好事,惹得百姓如此爱戴,回城还送出来这么远,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刚出城不久,身后有快马追来,师雨听到动静吩咐停车,探身出来,却见来的是乔月龄。
“代城主怎么忽然就走了?我还想和您结伴回去呢。”
师雨朝她身后望了一眼,护城河静默,城门空寂。
“墨城还有事务要处理,我不能久留。”师雨冲她笑了笑:“不用送了,就此告辞。”
乔月龄摇头道:“那可不行,这可不是我一个人送你,原本太常少卿也是要来的,但他事务繁忙来不了了,特地叫我代他送你一程,说这是礼节。”
师雨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再送了,就此别过吧。”话未说完,车帘已经放下。
乔月龄以为她是急着赶回去,只好作罢。
百草初发,涧水潺潺,鸟啼半空,春光融融。
车辙声声碾过红尘,一路往西,此后半生,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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