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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往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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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将死之人,我要钱财作甚!你也同样,西格蒙德!”
对方狰狞地瞪着她,掐住细嫩脖子的手渐渐收紧,又再度松开。
这时刻,一阵军犬的吠叫自剧场四处窗外响起。她听见众多军靴匆忙的脚步声,面色一喜。
身上的绳索猛然被他快速解开。
她要大叫,立即被他一只手死死捂住。
“如果我死,你得为我殉情。”
她剧烈地反抗,却只是徒劳。
她听见无温度的笑。“我们要么死在一块,要么一起活。相信我,这次不会丢下你。”
子弹不断从耳旁倏忽飞过时,她想,终究该来的还是会来,难以逃脱的命运也许仅有一瞬的锐利,尔后穿透,释放,便是解脱了。
特蕾津集中营城。
男人之间的对话往往伴随烟雾缭绕,尤其是严肃而激烈的时刻。
“把她交给我们。”汉嘉按捺不住地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直直瞪着米哈伊尔。
“为什么?”
“不经审判而直接投进集中营是违反我们的法律的。”
米哈伊尔哼了一声,摁灭手里的烟。“法律?你第一次找我救她时为什么不谈法律?如果她不是有你这样一位不顾一切的保护者,我会把她交给你们公正处理的。但是现在,你以为我会让你继续包庇她么?”
“她于你们无碍。放了她。”
一堆照片被愤而甩在桌上。钉在木桩上的惨死者仿佛通过像纸穿越了时空,在弥漫的烟雾中哀嚎不止。
“西格蒙德·霍夫曼,不仅是战俘,而且是罪大恶极的战犯。一九四一年,列宁格勒占领区第八党卫队在上校艾瑞克·瓦瑞克的指挥下,以及上尉西格蒙德·霍夫曼的协助下,做出不法行为,他们联手屠杀苏联人民,男女老幼都不放过。汉嘉,签订战后协议时你去过莫斯科,但我想你还不太了解我们的民族个性。任何对我们犯下罪行的人,都必须血债血偿。谁包庇窝藏他们,谁就是对我们苏联人犯罪!我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对我的国家人民犯罪的人逃脱罪责。你休想替她开脱。”
汉嘉绷着脸,沉闷半晌,一字一字地吐出:“那么我也将不惜一切代价,迫使你们交出全部未经审判投入集中营的无辜者。”
“很好。所以你不准备继续取得我们的支持驱逐日耳曼人了么?汉嘉,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乌斯季市事件是谁操纵的。你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你是默许了的。牺牲平民这种事,大家都不过是半斤八两。德国波茨坦会议刚刚结束,你很清楚英美的态度是拖死你们。这种时候曝光,你们永远也别想解决那个民族炸药包。”
汉嘉铁青着脸说不出话。
终于,他放缓口气:“她只是个孩子,不要为难她。”
“在你眼里,她只是个孩子么!你不要不承认,她是个女人!”
“她妈妈救过我的命。”
“这个理由用过了!你没有别的理由了么?”
“好吧。她妈妈极大可能是为你们共产国际牺牲的烈士!她的真名是艾莲娜·别特罗维茨卡娅。如果你有兴趣,可以通过你们的途径查到。不要为难琳达,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们犯不着对她用刑。她没有任何价值。如果你提供的信息属实,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但是,该她赎的罪,她必须承受。”
“米哈伊尔,你是我的朋友。看在共患难的友情的份上——”
“你还要我怎么做?我已经使她免于叛徒的罪名!这对我来说,是违规的。你不知道我也受制于严格的纪律吗?如果有人告发我,我就得立刻回国接受审查。而你的小姑娘可能被人拖上绞架。”
“她是无辜的。”
“谁能证明她的无辜?死人不能开口说话。这在任何地方都是毫无办法的事。哼,除了刻意纵容某些战犯的某些国家。而且我得说,她是个女骗子。”
汉嘉烦躁地背着手踱步。最后站定,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终究,集中营会回到我们手中的。这段时间,你必须保证她毫发无损。米哈伊尔,我要求你。”
米哈伊尔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你真是个疯子,为了女人不顾一切。我怎会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疯了。”
军用吉普车离去之前,汉嘉打开了车窗,于是米哈伊尔走过来低下头。
“你没有说实话,米哈伊尔。你为什么一定要惩罚她?”
米哈伊尔狠拍了一下车顶。“走吧!我的朋友。”
绝尘而去的烟雾自他身后翻滚着。他仰头望了望天边正燃烧的金红色的云朵。
“因为,你是个危险的女骗子。”

第十五章

一九四五年八月。
琳达实现了两个月前对未来生活的预期,去了一座火葬场工作。在特蕾津集中营城,作为劳改犯。
盛夏里绿茵之上矗立的红色砖墙整齐而肃穆,以锋利大卫星的形状将过往与现实的苦难圈禁其中。烈日的温度蔓延到铁网之内仿佛仅剩烟囱底部的冷烬,掩埋着不充分焚烧的骸骨。
她一直咳嗽,该死的咳嗽自来时起就从未断过。嗓子早就难以说话。夏季焚尸炉前的干渴越发厉害,而饮水只能排在遥遥无尽的人群背后。若不是烧过太多疟疾和瘟疫死者,她也许忍不住要随许多人一起到臭水沟里喝水。
偷偷藏起的瓦罐昨天被两个士兵踢翻了。存积下来发臭的雨水如甘露一般奢侈地全部喂养了比人活得娇艳自由的野草。
沉闷刺耳的噪音从外面传来,像是车轮磨过水泥地,她转动眼珠望向走廊,昏沉发黑的视力只能看见异常惨白的灯光中一辆手推车的轮廓慢慢移了过去。
战俘布朗特费劲地把煤炭全部卸下,尚未发育壮实的十几岁青少年面貌使他看起来不那么可憎。他下意识朝那个房间打了声招呼:“日安”。下一刻,竟然意外地听见嘶哑至极的回应。
他以为焚尸房这个女巫样的红头发捷克人永远不屑于同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出于好奇,他疲累不堪走过去,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个女人在向自己乞讨!她已经受不了缺水的折磨,像个冒气的尸体一般瘫坐在椅子上,铅灰色的干瘦脸颊上一张毫无颜色的枯裂嘴唇低哑吐出:“……请给我水。”
那张无望的脸上仿佛仅剩巨大而空洞无神的眼睛。
他想了想,三刻钟后终于给她找来一杯水。这是从相对轻松的宣传队战俘那里讨来的。那个队简直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干的活是画斯大林的巨幅马赛克像,再分格子涂好颜色。俄国人也不全是混蛋,至少有些人还能被挑出来干轻松的活儿。
他有时想,无论战时还是战后,男人恐怕比女人还是强些。他既忧心妈妈和姐姐在遥远的家乡生死未卜,又担心她们作为战败国的女人遭受凌/辱。看着集中营那些同源的日耳曼妇女的遭遇,他便难以抑制对家乡的联想。
喝了水,琳达终于恢复一些精神。干渴缓解后,饥饿感便接踵而至。隔壁停尸间里堆放的那些躯体要么骨瘦如柴,要么浑身肿得不成样子。
“谢谢。”她用德语说。然后勉强站起来背过身去用胶手套费劲地拧开阀门,打开早已冷却的焚尸炉。
布朗特很想同这个异族人说说话。但时间已经耽搁太久,完成不了工作挨几下揍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一定没有食物。
隔天,再送煤时他依旧说了:“日安。”
琳达也冷冷回应一声“日安”,便不再言语。对德国人的恨意永不会消除,归根到底她觉得还是这些人的罪孽造成了大家共同的悲剧。
连续数日之后,十六岁的少年战俘布朗特终于鼓起勇气攀谈。他掏出一张烧焦了四分之一的照片。
“这些是我的家人。我妈妈喜欢编织和植物,院子里那些柿子树都是她结婚那年种下的。我爸爸只愿意穿她编织的毛衣,被困在东部战场时妈妈给他寄了足有两公斤重的新羊毛衣,只是到最后也不知收到没有。左边这个漂亮女孩是我亲爱的姐姐,她非常骄傲,爱用拉丁文写诗,对所有读不懂她的诗的青年都不屑一顾。同时她也很健壮,小时候我没少挨她揍。我上战场前,她搂得我简直快要断气,结果坐在我对面的中尉爱上了她。我告诉他只有拉丁文的诗才能征服她,他果然在营地里写了不少,可惜后来我们失散了,也不知他是否还活着。那个不笑的男孩,毫无疑问就是我。我父亲对我很严格,他板着脸的样子时常使我发怵。照这张照片的那一年,我十岁,由于沉迷踢球那个学期德文没有及格,被他痛打了一顿,于是我半年都不敢笑。”
琳达一言不发地听他滔滔不绝,仅用冷漠的目光瞅了两眼照片,然后自顾干自己的活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您就不由自主想起我的姐姐,她叫伊丽莎白,我能否知道您的名字?”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忍耐不住嘶哑着喉咙语气极重地道:“你们这些幸福的德国人,有这样的完整的家,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去破坏别人的家!”
看见少年苦闷离去的背影,她生出一丝不忍心和后悔,但终究没有说话。
饥饿与劳累是劳改生活的全部。琳达与几十个“人民的敌人”同宿于一间格子营房里。最孱弱不堪的是一名五十来岁的寡妇,她拥有一家旅馆和不少田产,是个不折不扣的“百万富翁”,不知什么原因来了这里;最喋喋不休的是一个看起来已经神经出了毛病的女人,因为她整日说自己是盟军的地下联络员,一会儿念念叨叨美国人会同苏军交涉给自己洗冤,一会儿又大骂苏军故意抓捕他们这类人。
不几日,这两个女人都消失了。前者冰冷地躺在琳达工作的焚尸房里,身体溃烂已经无药可救,死于自杀。琳达从别人那里借来工具为她化了妆,才将她推进炉膛。玻璃视窗内热烈燃烧的焰在琳达无波澜的瞳孔中跃动,形成一个妆后和蔼满足的面容,它终究化为一缕白烟,去了天堂或者地狱。 而第二个女人,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随着德国波茨坦会议的尘埃落定,极速野蛮驱逐日耳曼人的阶段逐渐过去,特蕾津集中营这时人满为患,大量日耳曼难民被关押在这里留待逐步转移出捷克斯洛伐克。作为重要交通枢纽,这座城终日闷罐车往来不断,苏联人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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