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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往事-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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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要出门?”琳达担忧道。
“恩。一位朋友出了事。我要过去看看。”
“什么事?”
犹豫片刻,他走到床沿轻柔地吻她。
“等有机会的时候我再详细说。相信我,好吗? ”
无端地,她感到不安。但仍是信赖地点了头。
汉嘉没有立刻出发,而是站在窗前抽了几支烟。
“你在等什么?”
“出租车。”
车灯的光芒自窗外倏地划过玻璃,照着他的眼睛幽深无比。
在他临出发前,她不知为何突然想撒娇。
“抱抱我,亲爱的。”
他毫不犹豫地走过来紧紧搂着她,深吻了一遍又一遍。
她抓着他的大衣,突然心慌不已。
听着匆匆的脚步声自走廊里快速远离,琳达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倚在窗边,看爱人走入迷蒙的夜色。终究,随着出租车消失于重重雾霭之中。
再也没有回来。
“究竟怎么回事?”汉嘉上车便问。
司机转过头来,就着街灯的光芒,露出微胖而熟悉的脸。
“暂时不清楚。马萨里克从切尔宁宫外交部大楼坠亡了。乍看起来像意外,但还不能确定。没有报安全局。我们有时间抓住第一现场。”
“那么,有劳法医了。”
“幸亏你没辞职。用你的身份掩护我溜进去。”
“好。”
一九四八年三月,琳达从幸福的顶点跌落绝望的深渊。
汉嘉没有回来。
来的是国家安全部门的秘密警察。
继而是日夜不间断的刑讯。
寒冷黑暗的地下牢房没有带给琳达多少恐惧。她的恐惧只来自于汉嘉的消失。
琳达死死守着沉默,内心不断绞痛。她无法想象汉嘉究竟遭遇了什么,而心不停地抽痛。闭上眼全是恐怖的幻觉,仿佛看见汉嘉倒在血泊中。
就连刑讯人员也无法理解这个柔弱女人的顽固。
“女士,我再说一遍。你的未婚夫是英国间谍,叛逃去了西方!他抛弃了你!所以你务必仔细交代他所有的关系!这对我们破获间谍案很重要!如果你继续这样顽抗,我们只好把你也当做同谋定罪!”
她始终顽强地一言不发,一如两个月来的每一天。她清楚这是绝不可能的。汉嘉就要和自己结婚了,他绝不可能叛逃西方!这一定是阴谋!
“如果你们不让我见到他,我就没什么可说的。”
两个刑讯员气呼呼地再次离开。站在走廊里一面抽烟一面谩骂。
“这种顽固不化的女人真该死!再这么搞下去定不了案我们都得降职!头儿还不让对女人用重刑!真不知这时候讲什么性别礼遇!”
“组长,现在怎么办?切尔宁宫的人该抓的抓了,自杀的也好几个了。一个个都顽固得要死!还是不知道谁传递的消息。这事儿如果真的传到西方被爆出来,大家都得做替罪羊。”
“算了、算了!往死人头上推!整理一份可疑名单出来,让那个女人抄写口供,签字。”
“头儿一定不信。”
“那就让他自己来逼供!我真不想干了!大家都不过是替别人擦屁股!升职的好处却只有他一个人捞!”……
于是琳达用一份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假口供换来了释放,并且在牢房养了几天伤。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人从最初的惊惶失措到冷静漠然。
家里早已被抄检得乱七八糟。所有房门洞开,书籍掉落满地,窗帘、沙发布、桌布、地毯全部破碎不堪地散乱着,就连天花板也落下好几块。而蒙尘的味道表明这一切早已过去。
大致收拾了几个小时,琳达终于在客厅的灰暗角落里找到那两只幸福而卑微的提线木偶。
“他”和“她”依旧微笑,被汉嘉修过的精致面庞光彩照人,只是丝线互相搅在一处再也分不开,于是成为紧紧相依的姿势,甜蜜得羡煞旁人。
琳达用尽全部力气紧紧闭眼,不肯滚下一滴泪。
我一定要找到你。她想。
街上的人流喧闹不已,琳达心无旁骛地走着。许久才注意到两旁灰黑的建筑物上挂满了国旗和苏联旗帜。兴高采烈的游行队伍绵延望不到头,声声口号震耳欲聋:祖国万岁!苏联万岁!
她不由得讶异。这显然不是过去带有政治斗争性质的游行。
阳光自飘忽的旗帜间穿梭下来,照着她未打理的波浪披肩发渐渐生了股暖意。
不经意路旁有栗子花的香味飘散。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漠然看着一张张陌生的笑脸,突然明白过来。
今天是五月五号。布拉格的起义日。
原来已过去如此之久,三年前自己在德国人的囚禁中。两年前,自己在集中营里焚烧尸体。一年前依旧。
如今她自由地走着,失去了爱人,像一具空荡的木偶穿过这些与自己莫不相干的欢乐。
却又那样不自由。
照着爱德华医生家的地址慢慢寻找,琳达第一次来到这位朋友夫妇的家。她在紧闭而自外面落了铜锁的门扉前伫立良久,不知想着什么,终究叹了口气。
孤立无援……
短暂失望过后只是习惯的麻木。
琳达平静地度过了几天。说平静,是因为面色灰白,整个人没有一句话。出门买菜时偶尔碰见熟人怪异的探究目光也只是撇开脸。
然而她又极度不平静。
米哈伊尔没有守诺。这是汉嘉失踪后琳达的第一反应。
不仅如此,与他分手前的话像咒语一般反复回荡她的脑海。
“如果……如果她欺骗了我。我情愿毁掉她的爱人,让他们永远不能再见。就像我此刻也不得不决心再也不见她一般。被俄国人爱就是天堂,被他们恨就是地狱。这是她曾经对他在信里写下的句子。她的每一个字,我都仔细读过。我永远把她囚禁在我的心里,我亲爱的姑娘。”
此时除了去找他和求他,她不知还能怎么办。
然而想见苏联人谈何容易。
米哈伊尔居住的那栋半山腰公寓属于国家安全局,平日里保卫严密。这一次琳达没有任何通行凭信,守门人很是警惕地打发她。
她知道是他不肯见自己,心中的疑怨更甚。
五月九号是全欧洲的解放日。由于接连节日的关系,琳达没有在预计的地方等到预计的人。国家安全局的大门她自然是进不去。
五月十二号,开始了战后一年一度的音乐节——“布拉格之春”,纪念捷克音乐家斯美塔那的逝世。
今年参加音乐节最著名的人物当数俄罗斯当代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
赭黄墙壁上贴着镰刀斧头的红色墙报,除了绘有斯大林的巨大侧面肖像,还有下面关于音乐家的小幅面海报。
琳达身体麻木地盯了它一整天。这位戴圆边眼镜的音乐家看起来文弱而痛苦,深深皱眉的表情仿佛与什么抗争般。她想不出,这样被国家极度宠爱的优秀作曲家为何如此不快乐。
眼睛疲惫地半垂下时,忽然自门哨森严的大院中驶出一道光。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单掌遮在眼前仔细张望。自里面出来的每一个人和每一辆车都不能放过。
仅仅瞬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形,她想也不想地迎了上去。
车前杠几乎撞到她身上,刹车声刺耳之极。
她看着玻璃后面的男人惊愕继而发怒的表情。
但是只一瞬那张俊美的脸又恢复冰冷。
车笛声催促这个疯子般的女人离开。
她只是紧紧咬唇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表情倔强而坚定。院门处的站岗士兵不由得张望过来。
对方迫不得已打开车门,半探出身体,冷漠而不耐烦地道:“女士,您搞什么?”
“这个城市里发生了反社/会/主/义民主的阴谋,而你们并没有给予帮助。”
“帮助谁?”
她昂着头道:“我!”
他再也忍不住哧笑,慢慢下了车反身走去。
他径直来到门哨前,劈头盖脸地训斥:“你们捷克人就是这样允许随便什么疯子拦在安全部门的大门前吗?!”
毫无疑问士兵迅速跑过来强行驱赶和拉走了琳达。
突然间一阵腹痛难忍。
呆缓过劲时那辆车已经毫不留情地远离于灯火中。
她弯腰撑在一棵大树旁呆呆地望着石砌路面上泛光的轮胎碾痕,心痛至极。
毫无疑问,是米哈伊尔干的!她想。他甚至不敢见自己。
这一刻极度愤恨大于心死。
为什么他能如此肆无忌惮地一再狠狠重伤自己!而他却说他爱她!
为什么伤害自己的人总是他!而她从来忘不了他!
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蠢的女人,为什么曾经爱过这样一个混蛋!
俄国人都是大混蛋!!!
这时刻,有皮鞋的脚步声音缓步靠近。她蓦地抬头。
顺着那一身标准的安全部灰蓝色制服往上,是一张英挺而略显成熟的面庞,架着细边框眼镜。
透过镜片她清晰看见自己的狼狈无力,映在那双深棕色的眼瞳中。如此熟悉。
“琳达。”
她微笑了一下。
清晨。音乐节开幕狂欢过后的街道安静而凌乱。晨雾中奔跑的脚步哒哒地踏过满地凋零的鲜花和酒瓶玻璃。
清洁工人回头望了一眼,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差点跌倒,然后捂着腹部半靠在砖墙旁,看上去十分痛苦。
“姑娘,需要帮忙吗?”
她慢慢抬头,脸色惨白。忽然干呕起来。
“唔,昨晚喝醉的人太多了,你看街对面还有几个躺着的……”清洁工唠叨着,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位身上没有散发酒味,立即改口:“你是病了吧?”
她吐出酸水。一边用手帕擦一边哑声:“对不起。”
“要不去清洁推车那儿坐坐?”
“……谢谢。”
她一直抱着自己,身体剧烈发抖。散乱无比的红发在雾霭中像蒙灰之玫瑰。
“还有力气吗?要不要上诊所?”
她咬着唇不回答。只把头深深埋进膝盖之间。
三刻钟后,清洁工再回到推车这里,发现模样可怜的女人已经走了。

第二十五章

聂鲁达大街四十四号的这栋老公寓一大早就传出喧嚣。新住进的第一户人家正忙碌地搬进搬出。
显然三楼原房主的东西还没有被捡走,混乱至极的样子虽不愉快但极有价值。夫妇打量着那些风格古典的家具,眼神充满欢喜,一件一件地仔细挑拣,两个儿童则跑到钢琴处乱砸琴键,惹得大人烦躁不已。
谁也没有注意到门边走进一个幽灵般的女人。
直到一个孩子突然大哭。家长立刻看过去,只见苍白而面无表情的女人抱臂站在钢琴前面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们,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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