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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王座-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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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自己来争夺公主?
“别担心哥哥,”普利尼露出恶作剧的表情,“公主一定是你的,我保证。”
“怎么?”苏萨尔一愣。
“你忘记了么?西泽尔有病啊,谁会选有病的那个?”
“你是说他的癫痫症?”苏萨尔明白了,“可你总不能在父亲在的时候直接跟晋都国的使者说西泽尔有癫痫症,这是父亲要求大家都保密的事。”
“可他如果当场病发呢?”普林尼悄悄竖起手指给苏萨尔看,他的手指上一片淋漓的红色,像是刚流出来的尚未凝结的鲜血。
“西泽尔是恐血症,见血就会犯癫痫。”普利尼得意洋洋,“我的厨师从他的厨师那里听说的,所以他从来不吃不够熟的牛肉。”
“见鬼,你怎么满手是血?”苏萨尔吃了一惊。
“是番茄酱,看起来像不像血?”普林尼眯起一只眼睛,“哥哥你猜我刚才为什么要去检查金钱和竹筒?”
金钱在竹筒中巨震;仿佛躁劫不安的精灵。叶素萌也深深吸气;这是非常罕见的卦象;任何一个卜者都以能解开这样的卦象为一种荣耀。
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金钱从竹筒口跳出之前;鲜红的血跳了出来。那只竹筒里竟似慢慢地盛着鲜血;血溅在雪白的桌布上;美丽而狰狞。
再一次西泽尔看见了那地狱般的场面;剑刺入白裙女人的胸口;鲜血泉水那样涌出来;仿佛温热的、红色的、妩媚的蛇。
这些红色的蛇噬咬他的身体;钻进他的心里去。
叶素盟愣住了;西泽尔嘴里吐出白沫;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脸上浮现异常狰狞的神色。普通人的颤抖和神色都绝不会像他那样;似乎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失去了控制;活蛇一样自己拼命的抽动着。那是癫痫发作的症状;这种病症在教皇国被看作神对罪人的诅咒;这个男孩居然有这种隐疾。
“叫大夫!叫大夫!”叶素萌大声说。
教皇抓起桌上的小铃使劲摇晃;谁也没有注意到藏在角落里的苏萨尔和普林尼兄弟脸上冷冷的笑容。
镜厅的大门被猛地撞开;几个粗壮的嬷嬷冲了进来;急促有力的脚步踩得地面咚咚作响。他们围住了西泽尔;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试图把餐巾塞进他的嘴里去;癫痫发作的时候人会失去控制;往往不小心就会咬掉自己的舌头。显然西泽尔下是第一次发病了;嬷嬷们都已经很习惯了。西泽尔剧烈地抽动着;喘息着;翻着白眼;咬住了餐巾;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没有倒下。
他死死地盯着叶素萌;仍旧紧握着竹筒。金钱在竹筒里啪啪作响。
这个时候他居然仍然用尽最后的力量在摇晃那个竹筒;好像任何事都不能阻挡他完成这次占卜。
嬷嬷们眼里露出了惊恐不安的神色;有人手脚微微颤抖着抓住胸前的十字架祈祷。她们并不知道这次占卜得到了教皇的特许;一个十四岁的男孩;魔鬼附身般颤抖;还抓着邪恶的东方占卜用具不肯放手;这简直是异端的作法。
西泽尔猛地翻过竹筒;金钱落在餐桌上。
又是两枚老阴!而第三枚金钱滚下了桌面;叶素萌一愣之后急忙低头在桌肚里寻找那枚金钱。
掷出最后一爻后;西泽尔终于失去控制地倒下;蜷缩得像个虾米一样瑟瑟发抖。叶素萌从桌下钻出来;一眼就看见白色的小小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她闯进叶素萌视线;像是烛光点燃了叶素萌的眼睛。那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孩;一身白色蕾丝花边的丝绸裙子;白色的靴子;头发和苏萨尔公爵一样金子般的耀眼;头发里编织着紫色的丝绸发带;梳成漂亮的辫子。他的肤色也很白;却不像西泽尔那样失血般的白;皮肤下透着胭脂般的红;像是浅浅饮酒之后;五官精致得如名匠刀下的雕塑;没有一丝瑕疵。
她扑向了地下抽搐的西泽尔;把他抱在怀里;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前;任凭西泽尔吐出的白沫涂在她的衣襟上。
“哥哥!哥哥!”少女急得就要哭出来了;像是牧羊的少女搂着垂死的羊羔。
“教皇的女儿阿黛尔·博尔吉亚?”叶素萌心里明白了。
这是教皇所有子女中最神秘的一个,极少有外人得以见到她,但即使这样她的美貌已经传诵到了东方。
嬷嬷们没有用武之地了,只能围绕着发病的西泽尔站着,眼睛里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嫌弃。这个场面太过尴尬,叶素萌不由得想上去帮阿黛尔什么忙。
阿黛儿忽然抬起头。看见她的眼睛,叶素萌吃了一惊。那双带着泪水的眼睛清澈透亮,带着悲戚美得会让年轻人有些悲伤。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见这双眼睛的瞬间,叶素萌以为自己是在面对镜子。他有种错觉,觉得会在女孩的眼睛里看见他自己的影子。
“你们走吧,都走吧,哥哥只是生病了,他现在不能动,”女孩对所有人说,近乎哀求,“你们走吧!走吧!”
男孩在她怀里似乎摇着头,可他的摇头和抽搐混在一起,分不开来。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使节们,像是怒视他们。女孩的眼泪缓缓流了下来,打在男孩的脸上。这个时候她有种让人迷惘的美丽,不是因为她精致的五官和漂亮的肤色,而是因为她的身体里似乎有一种光在放射出来,和晨光一样的不可逼视。翡冷翠里面有很多美丽的女人,而此时这个还未成长的女孩让人觉得格外的珍贵和脆弱。她的美丽是不能触碰的,靠近了,就会崩溃。
叶素萌看着这对兄妹,镜子发射水晶吊灯的光在阿黛尔身后,她的身影被光芒围绕,西泽尔还未从痉挛中恢复过来,筋疲力尽地瘫在地上,头枕在妹妹的胸前,木然的看着前方,瞪大眼睛,没有表情。
叶素萌忽的愣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教皇在用餐前指引他看的那幅画,画上神子的眼睛。第一次看这幅画的时候,画面上一切的光似乎都围聚在圣母的身边,她是悲哀的母亲和伟大的拯救者,而神子全无神采,只是个空空的躯壳。可再次回想,叶素盟发现画家笔下的神子并非面无表情,他的沉默木然中有种极其复杂而凌厉的表情,配合他纠结的肌肉和扭曲的关节,蕴含着巨大的力量,皆在说明他虽然饮下毒酒却依然是神子。他的眼睛是漆黑的,可是深深的看进去会觉得那里面有灼人的火焰,似乎是颜料反光引起的错觉,又似乎是他正在瞪视着看画的人。
一瞬间叶素盟觉得他看明白了这个名为西泽尔的男孩的眼神,就是这样的,空洞、漆黑、凌厉。
那个孩子,那双不可思议的黑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仇恨和孤独,俯瞰世间。
忽然间危险的感觉像是蛇那样从他的心头游过,留下阴冷的痕迹。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未来!
被餐桌遮挡,最后一枚金钱嵌入了地砖的缝隙中,垂直,非阴非阳。这场占卜没有结果。叶素盟却在心底深处得到了这一场占卜的最终结果,那枚如刀锋般插入地面的金钱,无可辨析的未来,命运之外的异数,冷漠眼神背后咆哮的野兽。
“这孩子将会。。。。。。毁灭这国!”他在心里说。
初春,出使教皇国的使团翻越过终年积雪的阿尔卑斯山回到了晋都国。
为了欢迎劳苦功高的使者叶素盟,国君原诚把接风的酒宴设置在了城外的山脚下。正是万物生发的季节,山溪潺潺,野地里青草茸茸一丛一丛紫色或白色的小花盛开到天边。
“什么?把我女儿嫁给一个癫痫病人?你这个疯老头!信不信我真砍掉你的头?”原诚在叶素盟汇报到第三句的时候已经抛下一切风度蹦了起来,杀气腾腾地上前,抬起脚好像要把对面那个瘦小的老头子踢飞到山溪里去。
周围弹琴鼓瑟的乐姬和奉酒的仆人们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好似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
“没你们的事,弹琴的继续弹琴,再给我筛一盏酒来,待我壮壮胆说服君上。”叶素盟神色自若地吩咐那一地的人。
“叶素盟!”原诚脸上因为暴怒而跳起的青筋好似一条怒龙要破皮而出,“别以为靠着名士风度就能在我这里蒙混过关!”
“嗯,我听到国君问话了,我确实代替国君选择了教皇的次子西泽尔·博尔吉亚作为纯公主的未婚夫,我还代替国君答应了五百磅黄金的嫁妆。”叶素盟点点头。
“五百……五百磅黄金?你以为我家是开金矿的?”原诚的眼珠子就差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我只是个贩麻赚钱的辛苦人!”
这是个老实话,在篡国登位之前,原诚是个贩卖丝麻的商人,生意做的不小,不过一大车麻线从山中古道运到胤国去也不过赚几两黄金,确实是辛苦钱。
“我要把前面那一座山一样的麻线卖到胤国去才能赚五百磅黄金!”原诚咆哮。
“冲你这份小气也就能卖个麻线……”叶素盟嘟哝。
他的话音还没落原诚已经抓起了酒壶,看起来是恨不得把这东西在叶素盟的脑袋上扣得粉碎。
叶素盟淡定地饮酒,饮尽了杯中的酒把杯子递向原诚。一方杀气纵横如猛虎,一方寂静如老僧禅定,反差巨大的双方居然达成了均势,原诚高举酒壶,叶素盟端着杯子,雕塑般沉默着。
片刻之后,原诚居然动了,他居然在叶素盟空了的杯子里斟满酒。一触即发就要血溅五步的局面就这么微妙的缓和下来,君臣两人之间又回复了往日的和睦。
仆从们面面相觑。
“看什么?该筛酒的继续筛酒,该弹琴的继续弹琴!”原诚瞪了一眼乐姬和仆人们,“我们君臣之间讨论国家大事,你们这些人怎么能懂我们的深意?”
他深深呼吸,转向叶素盟,“讲讲你的理由吧。”
“看样子这理由讲的不好,国君还是要杀了我咯。”叶素盟漫不经心的说,“那我就努力讲好一些吧。”
“其实早在我见到教皇的儿子们之前,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次序,西泽尔第一,苏萨尔第二,普林尼第三。”叶素盟说。
“哦?这么说来你倒是胸有成竹的?”
“我知道副使一点把我跟他说的都写信密保给国君了,说叶素盟对于此次出使觉得没有底气,说弱国无外交,我们此次能够求得一个博尔吉亚家的男孩愿娶公主就是成功,缺胳膊少腿也不算什么。对不对?”叶素盟翻了翻白眼。
“见鬼!这厮做事不牢靠,写信这回事都被你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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