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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王座-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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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教卝皇陛下。”男孩乖卝巧的说。
他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看完证词,点了点头:“我可以证明这里所说的一切。”他用蘸水钢笔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把文件推还给审判官。
“现在全部程序都完整了,神父,您对行刑还有疑问么?”审判官转向德鲁苏斯。德鲁苏斯没有回答,从男孩手里接过蘸水钢笔,在处刑人一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了,神父,请从我背后的旋梯上去,女巫在那里等您。”审判官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阿门。”
德鲁苏斯起身,提起黑箱,里面的器械发出沉重的声音。他转身就要走,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这个来自外省的神父看起来在“礼节”这一关上特别的欠缺。
“没有其他问题了么?比如……要被处刑的是谁。”审判官在他背后问。
宗卷中女巫的名字被黑色的树胶涂抹了,德鲁苏斯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对贵卝族处刑的时候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涂上树胶之后在烈日下仍然能看清被覆盖的字,但烛卝光不能透过,这是试图保全罪犯所属家族的名誉。但处刑人往往会对这样的案卝件特别谨慎,毕竟是要杀死一个地位尊崇的人,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事后的报复。
“我被叫做处刑人,但在我心里,我只是一个神父。”德鲁苏斯淡淡地说,“这是火刑也是临终弥撒,神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孤独的灵魂,我只需执行我的使命。”
“即使那是魔鬼?”
“即使那是魔鬼。”
“真是虔诚的人。”审判官轻声赞叹。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男孩起身,“如果可以的话。”
德鲁苏斯一愣。男孩请求的语气轻柔而温顺,就像是在请嬷嬷放他出去玩一会儿。但他在请求一件可怕的事,请求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烧死。
“她的眼里你已经不是她的孩子了,是献给魔鬼的祭品,现在去看她还有什么意义呢?”审判官轻轻叹了口气。
“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男孩低下头去。
这是德鲁苏斯第一次在他的声音里察觉到悲伤,那种悲伤很平静却浩瀚,就像铁灰色的大海无声地涨潮。
审判官沉默了很久,起身摸了摸男孩的头顶:“能自己面对邪卝恶是一份勇气,希望这经历增卝加你的正信,你是神的孩子,神的目光在你的头顶。”
男孩走到德鲁苏斯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
德鲁苏斯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甩脱。他很少接卝触别人,或者说很少有人愿意接卝触别人,他是处刑人,信卝徒们相信他镇卝压魔鬼的坚定内心,尊他为圣者。但沾过鲜血的手总是让人畏惧,好像已经变成了凶器。别的神父会在主持起到之后抚卝摸信卝徒们的头顶,他却从不这么做,他甚至不会亲手把圣餐递给圣卝徒们,因为他看得出那一刻信卝徒们眼中的嫌恶。那种嫌恶就像是餐盘中盛的是异端的血肉,而触卝摸卝他就像触卝摸冰冷的蛇那样叫人不安。
渐渐地他也觉得自己身上有一丝血卝腥气,他把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溪水里给自己重复行洗礼。他在公开场合接受信卝徒们的欢呼,却住在偏远的屋子里,没有人愿意做他的邻居,据说因为他杀死过多的恶卝魔,恶卝魔们的灵魂围绕着他的屋子,随时准备在他不够坚定的时候扑进他的心里撕咬。偶尔会有换了肺病的信卝徒凑上来要求能亲卝吻他的手心,他们眼里闪动的着期待和贪婪,那些信卝徒相信能从德鲁苏斯手心里舔卝到死人的血,那被看作是治疗肺病的好药。
所以接卝触到男孩微凉的手,德鲁苏斯立刻想要挣扎,就像是被人抓卝住的蛇。人只知道蛇的鳞片摸起来让人毛卝骨卝悚卝然,却从不去想蛇被握住时的惊恐。
可他忽然感觉到男孩的手在微微颤卝抖。他一低头,触到了男孩的眼神,男孩正仰头望着他,黑瞳里映出一片烛卝光的海。记忆中从来没有人这么望着他,他从男孩的眼睛里看出了全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曾有无数信卝徒匍匐在地仰望他,但是那种眼神不一样,带着敬畏和太多的渴求。
在信卝徒们的眼里,他是杀死恶卝魔的武卝器,而此刻他误以为自己是个父亲。无论父亲是什么人,矿卝工、屠夫或者背尸人,孩子都不会觉得他的手肮卝脏。
“害怕么?”德鲁苏斯低声问。
男孩点了点了点头。
“跟着我。”德鲁苏斯微微握紧那只微凉的手,令他不必再颤抖。他们沿着细而高的黑铁旋梯越走越高,他们下方大海般的烛光逐渐熄灭。审判官手持黄铜小碗一支一支扣灭蜡烛,他拖着黑色的长袍,就像是一条黑蛇在吞吃光明。最后他走到管风琴边坐下开始演奏,那是一首镇魂歌,就像整整一个军团的天使在云端高唱,如暴雨如雷鸣。可暴雨雷鸣之外,又有隐约的悲伤
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瀑布般的月光扑面而来。
巨大的月轮破来了云层,悬挂在礼拜堂的屋顶,黑色大理石的露台中央插着巨大的黑色十字架。女人被缚在十字架上,好像在沉睡。她穿着白色的长袍,微风吹来,柔软的织物紧紧地贴在她的身躯上,勾勒出魔鬼般诱人的曲线,但她的脸被月光海明媚,圣洁得不容任何尘埃沾染。
“阿门。”德鲁苏斯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虽然是魔鬼的躯壳,但把这样完美的躯壳烧毁似乎也是种罪孽。
“是你妈妈么?”德鲁苏斯问。
男孩点了点头:“我可以走近和她说说话么?”
“不行,,没人能保证她不会伤害你。”
“可她是我。。。。。。妈妈啊”男孩轻声说。
“即使她曾经想把你献祭给魔鬼,你还是相信她是你妈妈么?”
“可我没有。。。。。。别的妈妈了。。。。。。”男孩低下头。
德鲁苏斯的心底深处微微抽动了一下。
“不要靠的太近。”德鲁苏斯松开了手。
男孩脚步轻轻地走向十字架,好像怕把女人从美好的梦里惊醒。最后他在距离女人五尺远的地方停下了,他是个听话的孩子,站在了安全范围内
“妈妈”他轻声呼唤。
十字架上的女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像夏季的海水那样清澈湛蓝,掩映在浓密的睫毛下。看到男孩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亮了。
“孩子,我一直在等你。”女人的目光温柔而满足。
“我也很想来看你,但是他们不让我来。”男孩说:“他们说那不安全”
“别相信他们,那些都是他们编造的罪名。你们是妈妈亲生的孩子,就算神要把你们抢走妈妈也会把他的手砍下来,怎么会舍得用你们献祭呢?”女人说。
德鲁苏斯沉默地旁观者,女人拒绝认罪,但是行刑不会暂停,异端审判局是特权机构,他们的审批结果无需异端去承认。
男孩低下头:“可是你亲手把油浇在我们身上啊。”
“那不是献祭,”女人认罪地说:“只是要杀死你们。妈妈是不得已,因为你们是魔鬼借妈妈的子宫送到世间来的罪孽。妈妈心里是爱你们的,可你们不该被生出来。”
德鲁苏斯的最后一丝焦虑也被打消了。审判结果没有错,这正是一二个丧心病狂的女巫才会说出的话,她眼里连亲情都不剩,只有对邪恶法则的言听计从。可她还是那么美,就像是蛇蝎咬了天使的身躯,借了他们的外壳。
男孩沉默了很久:“妈妈你疯了。。。。。。我很难过。”他回到德鲁苏斯身边,“耽误您的时间了,我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
德鲁苏斯摸了摸男孩的头顶,揭开了黑箱,琳琅满目的器械反射圆月,钩刃上流动着狰狞的冷光。女人瞪大眼睛,嘶声尖叫:“那是什么东西?你们要干什么?”
德鲁苏斯面无表情地用圣水擦拭那些刑具,像是雕塑家准备自己的刻刀:“审判结果是火性,今夜执行。并不会很痛,我在圣水和止血的药中都混合了微量的麻药。我不知道谁为您安排的,但是调我来这里,本意并不是用刑,而是法外的恩典。以您的身份,没有见过被火烧死的人吧?每一具残骸都像是在炼狱中熬炼过,骨骼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那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我能做的是用刑具吧您的肌腱和重要神经都隔断,这样在行刑时您的痛楚会小一些,也不会因肌肉的极度痉挛而拧断自己的脖子。”
他双手套住月牙般的钩子:“比如这是用来把您的锁骨勾在十字架上。”
“滚!滚开!你这魔鬼!”女人大喊。
“罪行已经宣判,夫人,忏悔都来不及了,何况吼叫呢?”德鲁苏斯轻声说,:“比起这些,火刑的痛苦是十倍,罪人们总是不在意为了邪恶的欲望把痛苦加在别人的身上,却在自己面临刑罚的时候恐惧和哀求。”
“不。。。。。。不要,求求您不要。。。。。。”女人眼睛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刚才她还是嘶吼的恶妇,此刻忽然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弱女。尽管是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可是那无与伦比的美浸没在泪水中还是让人不由得把她看作女孩,她魔鬼般曼妙的躯体微微扭曲,好像提前感觉到了火刑的剧痛,带着叫人胆战心惊的魅惑。
德鲁苏斯把两槟钩子都交在左手,右手对着女人张开,大吼:“安静!魔鬼!”
他的手心里用魔纹着手持火焰之剑的天使,上面以古老的文字书写神明,仿佛真的有神圣的力量从他的掌心里冲出把女人笼罩,女人脸色灰暗,瑟瑟发抖。她逼人的容光黯淡下去,背后浮云也遮住了圆月。德鲁苏斯缓缓揭开教士服的牛角纽扣,脱出双臂,把衣袖在腰间系紧,又剥去身上破旧的衬衫。女人惊恐地尖叫了一声。随着德鲁苏斯绷紧肌肉,赤裸的胸膛和后背上,战斗在黑色火焰中的天使和恶魔们仿佛都苏醒过来,面目扭曲地怒吼。
“收起你的美貌,没有用。”德鲁苏斯缓步逼近女人。
女人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绝望的灰色,她明白德鲁苏斯的逼近就是死亡的逼近。处刑已经开始,她将被这些古怪的刑具钉死在十字架上,然后再火焰中一寸寸化为焦炭,血肉干枯之后燃烧起来,每一根神经的末端都像是被毒蛇以火热的牙撕咬。那种痛苦足以毁掉任何人的灵魂。
“永活、真实、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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