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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千岁寒 王朔-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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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篇文学语言的泛政治化死亡第二十一篇年轻一代的“身体政治学”第二十二篇港台“普通话”大泛滥第二十三篇有没有不猥琐的性描写
  第一篇 写作与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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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侠:你的创作,从《顽主》才开始找到自己,那你怎么就从《空中小姐》《浮出 水面》……从这种下三流的言情一下子转向了对伪崇高、对主流意识形态、对流行的文 化时尚(如诗人啦、学者啦、尼采啦、弗洛伊德啦)的调侃上了。你的所谓被称为“痞 子文学”的东西,实际上具有很强的颠覆性,《千万别把我当人》就是中国人的基本生 存状态,《顽主》中的谎言与无耻就是许多人的基本的生存策略与技巧……如果说你的 这些东西没有一种类似宗教关怀的东西支撑着,你是靠什么进入这种状态的? 王朔:靠真实,自己生活的真实状态,耳闻目睹的周围人的生存状态。刚写小说那 会儿,我的文学观念非常错误,认为文学就是虚构,虚构就是说假话。当然“灵魂工程 师”们。理论家们。编辑们不这么说,他们管这种叫作艺术真实,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啦,艺术的升华,给人以希望和方向啦……那时候编辑们就是这样跟我谈的。人民文学 出版社有个老编辑,挺有名的,当过副社长,反右时也当过右派,主管当代小说的,他 就是这样跟我谈的。好像是秦什么吧。 老侠:秦兆阳。 王朔:对。就是秦兆阳。我的一篇小说后面没有结尾。他说这个主人公总要有归宿 呀,而我的人物没归宿,只写了他那点事,写完就完了,我哪知道他的归宿,动笔时就 不知道,完稿时也没想出归宿。秦兆阳说这样可不行,你这个人物要升华,要给人以意 义什么的。他当时说的话好像比这说得还寒碜,什么要塑造一个新人。我那时也不知道 小说该是怎么个写法,经他一点拨,我似乎明白了点儿,我接受了这种文学观念,要有 一个光明的尾巴,要给人希望。可这光明和希望在哪儿?那我就只能编了,那个结尾完 全是生生制造出来的。怎么让他升华呢?从我写的事儿中升华不出来,就只好让他突然 精神升华,想起当兵的时候,壮怀激烈,爱国、有理想,都说到这上去了。我也想过能 不能让他对自己的现状不满,不也是一个升华,最后他想自己再不能这么活下去了,浑 浑噩噩的,反正要下决心改变自己……也等于我给读者有个交待。而实际上我的生活经 历中没有那东西,没升华这回事。 老侠:当时流行的文学观念就这样。在大学读书时,凡是讲到资产阶级作家,老师 都要批判两句,最一致的批判是说那作家只揭露了黑暗,却没有为读者提供一线光明的 希望。自然主义不可取,现实主义有局限,浪漫主义太空泛,只有我们的社会主义的革 命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才是唯一正确的。 王朔:科班出身的受过系统的洗脑,像找这种没受过系统训练的人,说假话是说不 长的。我想我要是上了大学,念了点书,再跟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学学,学一些方法、 技巧,诸如如何升华、如何画龙点睛什么的,我想我也许能容易一点,起码这样做没什 么困难。所以经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自己没法写了。言情故事剩下的一条路就是走琼 瑶的路,找几个母题,像灰姑娘呀、罗密欧与朱莉叶呀、茶花女呀,然后批量制作,真 卖了大钱,我也就可能这么干下去了,最后也就变成那样的写手。可能,非常可能。幸 运的是我没有去找。我知道我自己过的是另外一种生活。咱们这圈子,不是你想说真话 就能说,也不是你知道某些事就能为了说假话而说假话,我必须面对的是:我的书面语 言库中没有一句真话,你不用有目地地做假,一说就是假的,而你用这种语言库的语言 说真话,听着就跟假的似的。就在这种时候,你可以说是一种失语状态吧。要说话,你 就非得说假话,你也只会说这种话,但这种话明摆着不是我想的那意思,我要说的事用 这种话就说不出来,所以我只能用开玩笑的方式、调侃的方式说,我用这种方式是想让 对方知道,我说这些不是真的,别往真的里边想,别那么实在地想。 老侠:你的语言中有大量的政治词汇,也有当时时髦的外来同汇,你把“文革”式 的革命词汇和新时期的尼采们放进油滑的北京痞子腔的口语中,于是你的语言颠覆的毁 灭性剩下的只是价值废墟。 王朔:其实在我们之中是有那么一种说话方式的,我觉得大家都是很空虚很颓废的, 我找的这点儿乐儿呢……这种现实调侃多了,以后是有一个全面怀疑。但那个时候我甚 至不敢怀疑。当然,现在我以为,怀疑就怀疑了,怀疑假的东西不需要什么大智慧,没 有的东西一旦看穿了,就是什么也没有。我一直觉得要是有机会,假如我成一个发稿容 易的作家,我就写一个真的。在这之前我在语言上一直处于摇摆当中。有的编辑跟我讲, 正经小说的语言不认我这样的口语。现在这种口语在最早时我没弄过,我一直跟着那时 的文学观念练一种优美的文学语言,那个文学语言那叫个优美啊,我就是用这种优美写 出特寒碜的小说,就是学来的特别优美的学生腔的。当然幸亏那编辑也是一个正经人, 他说你这个语言也不叫东西,他没给我发。要是他那时候给我发了,我照着走下去,没 准就是大陆琼瑶了。我后来的口语,是因为我没有练出一种文学语言来,无奈之下只好 拣自己最熟悉的最顺手的东西用了。 老侠:按照当时的文学观念练一种优美的文学语言的人,大概早就被废了。但是余 秋雨的那种优美不也很畅销吗?看来,咱中国人还是热爱优美的,这叫痴情不改。 王朔:我的文集中大概还有一篇东西有那种优美的,我自己非常不想收进去,但编 辑说你应该收,也把你的寒碜给人瞧瞧。后来,我就觉得怎么就不能说真话说人话,怎 么就非编个故事出来,那种程式化的写作对我来说不是非常抵触,只是我觉得写起来困 难,不顺手。我后来的写作受到一些具体东西从反面给我的启发。比如,有一次我看电 视,是苏叔阳和舒乙两人做的一个电视节目。好像是专家们点评小品。节目的前半部是 一个小品,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揣着两只手。男的戴一无枢的眼镜,扭扭捏捏的那意 思就是说爱她,但他就是说不出来,张不开口。那女的就等着他说,他就是不说。俩人 就那么腻腻歪歪地不走。最后那女的有点儿急,问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那男的嗯嗯 嗯的,那女的说:那我走了。刚要转身走,俩人就腻一块去了。这完全是俩人起大腻, 就是为了起腻而起腻,讨厌之极。最给我启示的是,那小品一完,露出苏叔阳和舒乙, 一本正经地开始教训观众,他们说:你们看,这就叫中国式的爱情。他们开始给大家讲, 我们中国人的含蓄,这含蓄的美,我们的那种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等等,讲了好大 一通。我当时坐在那儿都看傻了。那种关系描绘得非常不真实,起码就我所见的我认为 不真实,这么不真实的东西还要提升到民族美德的高度,就更假模假式了。我倒觉得, 反正我觉得中国人的豪气,在两性关系中往往表现在女性身上…… 老侠:像杜十娘、崔莺莺、林黛玉……等等。从《诗经》开始就是女人豪爽,敢恨 敢爱。关键时刻,中国的男人、特别是士大夫读书人都很猥琐。中国男人的豪气只表现 在暴力上,像武松、张飞、鲁智深、李逵…… 王朔:没错儿。好像真正豁出去的,都是女的。女的总是先豁出去了,男的弄得不 得不跟着或者很尴尬。男的总是犹豫,总要留点儿余地呀、退路呀……在两性关系中, 比较强烈的是这种,而不是那种互相扭捏的。那时候已经到了开诚布公了,互相就该怎 么办就怎么办……什么是中国式的爱情,我朴来的感觉是,没有一个所谓中国式的爱情。 就是张三和李四,王五和赵六的,是具体的某个人与某个人的,不一定他是中国人就必 须这样。到了写《顽主》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向我约稿了,《收获》什么的约稿。既 然有人约我稿,我就由着性子来啦。我本来想写一个骗子故事,他们真正的弄了个公司 行骗,甚至最后我还想落到教育意义上,就是结尾时他们痛心呀后悔呀内疚呀什么的。 但写到后来,我写不下去了,就是说完了,就此收笔。你再往下编实在编不动了,你前 面写了真的东西,再想放进虚假的东西就放不进去了,只要对自己诚实点儿的人,都放 不进去。最后就停在这儿,完了。出来以后呢,觉得挺轻松的,没和自己过不去。 老侠:有人约稿的感觉,大概就是你说的玩成大婊子的感觉,可以立小牌坊了。 王朔:我倒是觉得《收获》在当时的那些刊物中,是比较尊重作者的。我不知道这 些老刊物以前是不是劲劲的。反正我的稿子寄去了,《收获》它不是来信说让你加上个 光明的尾巴。 从《顽主》开始,就没人再要求我加什么尾巴了,没人这么说了。其实在这之前, 写《一半火焰……》的时候,我给了《十月》,《十月》这样的刊物都跟我讲,你的这 个故事就这么完了?你这个人物得学好呀。到了《收获》时,我才开始感到一种写作的 自由的快乐。嗨,可以没人管了!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了,而且这东西出来了以后,甚至 还有些人叫好。当然,《顽主》发出后,我听到的第一反响是认为不好,是那帮看言情 的读者,一看这不是写一帮流氓吗?怎么能这么写?你王朔的小说不好看了,我们从此 不看你的东西啦。后来又有一帮男读者说啦,唉,还是这个有意思。 老侠:《收获》的态度对你的创作是个激励,对吧。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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