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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千岁寒 王朔-第4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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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们,那班飞机取消了,我们届届离。晚餐我无论如何不想再吃那种所谓“锅贴,”不想吃任何本地人弄到街上来卖的“刃子”。便在人影幢幢的商店买了些蛋糕和鱼罐头。街上黑洞洞的,除了路灯,电影院和一些公用设施用是民,全市住宅、商店都无电,所有车辆停驶。可城里比白天还热闹,无数的人在街上摩肩接踵地行走。借着依稀的星光,可以看到有丰满少女互相挽着打着纸房屋说笑;有衣着正派的中年人领着妻小悠闲的踱步;有横冲直撞、呼啸成群的长发阿飞;甚至有扒着网袋的家庭妇女在串商店。似乎全城人都散步逛街,在黑暗中各得其所,逍遥自在。几家电影院前人山人海,孩子们象鱼似地窜来窜去。道旁点着蜡烛的一个个小摊上,外地人蹲着,谨慎地借关烛光检查货物,与小贩讨价还价,临街人家窗敞开。全家人围着油灯吃饭、绣花、打牌,听着日本收录机里放出的地方戏。不知是唱腔奇特还是电池不足,那叭唱毫无韵律可言,飘忽不定。有这片“安定团结”的城市夜景后面,我同时注意到在街角屋檐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那些黑影。在一个简陋、挂满旧衣服的木板屋架前,我和老邱刚一驻脚,立刻被一群黑影呼啦围住,我感到每一个口袋都伸进去卫只手。我们被围和那样紧,根本无法发作,只得迅速靠在一起,隔开那群面目不清的年轻人。“没钱,兜里没钱,掏什么?”老邱叫嚷着,推搡着身边沉默地围着的人,紧紧抱住自己的皮包。
  这群胆大包天的贼退闪开了,一个胖子走来对我们说:“小心你们的钱包。”就走开了,寻群贼坦然自若地站在黑暗中。我和老邱同他们擦肩而过。
  “那人可能是个便衣警察。”我和老邱拐进另一条街,老邱说。我顿时停住脚,出了身冷汁汗这胖子是马汉玉,讯问过我的那个警察。“瞳啊。”老邱拽我一把。我们又裹进缓缓流动的人群,中,不时被迎面而来和从后面赶越我们的人碰掸撞。夜色中无数模糊的面孔或正面或侧面或背面流转,变换着,总感到有一张脸在寻觅我。我低下头,庆幸这是个无电,黑暗的城市。老邱在路旁几个少年摆在摊前停下,借着烛光我看到他拿起一摞外国美女的裸体照片挨张细看。我也凑上去看,看得正带劲,一个少年劈手夺过。
  “要就买,不要老看。”
  “我一脚把你摊子踢了。”老邱炎冒三丈,威胁少年,少年睬也不睬,掉脸象别的行人兜售,老邱幸幸地看着我,我拥着他向前走去。“长啦,你没看出来,这儿已经不是解放区的天了。”
  我的膀子被人撞了一下,一阵香气扑鼻。我掉脸一瞧,两个花枝招展姑娘在黑暗中露齿而笑,眸子灼灼有光。
  “去哪里?”一个姑娘用生硬的普通话问。
  “滚蛋!”姑娘娇嗲地一扭屁股,和她的同伴向前走,走走停停,不时回关瞟我们,飞个不清晰的媚眼。在一条黑巷口,两个姑娘停下来,万般妖娆地笑望着我们。
  “别理她们,都有病。”我用肩爱抵住老邱,不让他过去。“你身上还带着钱呢。”
  “逗逗闷子。”老邱中了那两个婧子笑面的催眠术,象斧悄奔向磁石径直过去。进了黑巷子。我发觉中了圈套,十多个流氓迎了上一,为首的一个还舞着九节鞭。走在前面的老邱已经重重挨了几下,踉跄后退,嘴里还喊:“哥儿们快跑,这人会武。”一个人揪住我的脖领子,我猛地掐开,撒腿往街上的人流中跑。后面三四个人追上来,可气的是见我跑来,密匝匝的人群忽地闪开一条道,我只得穿街跑进对面的巷子。我夹着皮包跑不开,听见身后一个人很近的喘息声,便猛地往下一蹲。追在最前面的小子刹不住脚,伴在我身上摔出去。第二个人几乎立刻来到我面前,我用皮包挡他打来的一棒。抓皮包的手被木棒打麻了,我惨叫一声狠狠踢了那紧绷的裤裆一脚,踢得他弯下腰,见后面又有人影追来,转身逛奔,钻了无数小巷子,终于甩掉了追赶的人,大口喘着气,慢慢地走回街上,躲躲闪闪摸回旅馆。
  旅馆有电,但电力不足,高高的天花板跺着的小灯泡昏黄香象萤火虫的屁股。我进了房间就紧紧关上薄木板的房间。被打伤的手指上流出的血已经强了闸,一跳一跳地疼,我感不头晕恶心,倒在床上,躺了会儿起来从暖瓶倒了杯已经温了的水喝。喝完考虑是不是换个地方住,可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简直没有勇气再回到黑暗的街上。一刹那,我诅咒起驱使我跑的到这个无法无天的城市的那些鬼画符——那些钱。但愿老邱被那伙无赖抢个光。这样明天一早我就可以走人了。半夜,老邱回来了,死死抓着他那个大皮包,鼻青脸肿,累得说不出话。他被人追出了城,在城区迷了路,这几个小时一直在旅馆附近兜圈子。他几乎刚缓过劲就开始吹了,照他说法,正是他,狠狠教训了那些南方鬼子顿。他回顾了自己“南征北战”的光荣历史,我入睡前,他还在表示对“太岁头上动土”的无赖的蔑视。夜里我似乎听到有人在门外轻轻走路,并爬上隔断墙窥视我们,但我搞不清是梦还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早晨,我很早就醒了。窗下马路上一片车辆与行人的喧声,象每个人口拥护的城市一样。南方的早晨,太阳象正午一样强烈。在屋里就感到懊热,我去公共盥洗间洗漱时发现手肿得厉害,但还不妨碍活动。我回到房间,老邱也在飞舞关无数灰尘微粒的阳光中醒了。今天是约定的日子,我要去见老港客,上午我和老邱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按着地址去找那个走私巢子。由于昨晚的共同遭遇。我和老邱今天挺亲密,一边走一边说笑着。看到街的警察,我非但不讨厌反而觉得产生了安全感。老港客给我的地址是一条宽大巷里的一条小巷子。我们走进巷子时,两边侬都在外面择菜、吃饭。洗衣服,烫了头的小女孩背着书包结伴去上学,看到我们去上学,看到我们进去,纷纷投来不友好的目光。我数着门牌,在一房屋装着铁栅栏的木门前停下来,对照认定后,我上前拍门。半天,一个穿着碎花短衫裤、蓬着头的中年妇女打开木门,隔着栅栏问我找谁,我跟她讲了来龙去脉,她焦黄浮肿的脸上毫无表情,用方言咕噜一句。“我说什么?”我侧目凝视着她说:“我听不懂你的话,你讲普通话。”“没有这个人。”她气冲冲地用带口音的普通话喊了一声。
  “不可能,你听我说……”
  中年妇女什么也不听,走进光一昏暗的里屋。一会儿,里屋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纺绸衣衫,活象电影里汉奸的脸堆笑的中年人,他廉恭地听我再讲了一遍是谁来的之后,和气地说,他不认识我说的那个老港客,一一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过我要想买电视的话他也许能帮忙,可以请我进去谈谈。说完他打开铁栅,放我们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铁栅栏锁好。
  中年男人请我们进了放满古老家具的里屋。屋顶很矮,上面有一个阁楼。一个眉清目季的女子坐在一边穿珠子制作一种精致的刊包,据说这种手工坤包在日本和香港卖价很高。自称姓林的中年男人彬彬有礼请我们一一落座,亲自动手用一套小巧的茶具为我们泡制工夫茶。将开水基入一盏装满茶叶的盖碗中闷一会儿,分别沥入三只极小茶盅。我和老邱拿起茶盅一饮而尽,立刻感到喉咙被凶猛地蜇了一下,茶水在这儿已经变成具有强烈刺激性的饮料。我被这种出人意料、这样的茶搞的目瞪口呆,好客的主人微微一笑,又往我们的茶盅里沥满茶,操着浓重的口音问:“二位真的要买电视机?”
  “当然,要不我们来这鬼地方干吗?”我哑着嗓子说。心里十分窝火,明知道老港客在捣鬼也毫无办法,“你现在这儿有吗?”“二位要看看?可以的。”
  老林起身出去,老邱探过头低声问我:“怎么回事,你找的那个人不在?”我看始终无声无息坐在一旁低头做活的女人,仰脸瞅瞅屋顶一片寂静的阁楼,没吭声。
  老邱还要说什么,老林撅着屁股同一个小伙子抬进一台包装完好的大屏幕彩色电视机,我们站起来。
  “瞧,包装都没有开封,很好的日本东西。”老林拍着包装纸箱夸耀说,“要不要打开看?”
  我光顾瞧那个小伙子,分了神。他非常象昨晚打了我一棒的流氓,我不能断定,因为这些留着长发的南方人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同我们北方人比起来他们更象越南人。这个小伙子注意到我在打量他,冷冷看我一眼,站到一旁抽起烟。老邱、老林一起打开包装箱,抬出一台崭锃亮的电视机。
  “没有电,无法试了。”老林说。
  “我们旅馆有电,到时候可以抬去试。”我说。
  “你们住在哪个旅馆?”
  我没张嘴,老邱已经告诉了老林。那个小伙子仍然冷漠地站在一旁,似乎不感兴趣。
  “很近嘛。”老林说,“要不要现在就抬去?”
  “不着急。”我说“你这机子什么价?”
  老林轻描淡写地说了个数,我一听立刻急了。老邱也急了,脸红脖子粗地问我“怎么这么这么贵”你怎么联系的?“
  我对老林说:“太贵了,别人告我的可不是这个价。”
  “这里都是这个从。”那个小伙子突然粗暴地开了口,“没钱就算啦。”“那么,你林多少台?”老林慢悠悠开了口,“多的话可以便宜些。”“我要多你有吗”“多少也有。”
  老林笑了。“立刻可以给你搬来。好啦,我给你便宜,一英寸一百元怎么样?”
  “不行!”老邱断然说,“这人价我们根本用不着到这儿买。”“这个价我们不能接受。”我对老林说,“你还得再降。”
  “我不赚你钱呐,”老林语调夸张地说,“你到外面打听打听,都是这个价,公平价。”
  “我知道有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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