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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挹青霜 纳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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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秋在笑,带着明显的醉意,身体摇摇摆摆,口里笑个不停。
  衣帛撕裂的声音极之刺耳,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有一种令人炫目的美。
  绛雪没有反抗,没有理会,直似全无感觉一般,仍然紧紧盯着宋知秋。
  宋知秋仍然在笑,醉笑不止,但乌黑的眸子里再也看不到醉意,隐隐有暗潮汹涌。
  两个无赖见绛雪果然没有反抗,胆子立刻大了起来,本已被绛雪的美丽勾得色授魂飞再加记恨方才被跌得全身生疼,早把所有的顾忌都忘了,四手齐动乱撕,竟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间,把绛雪的衣裳全撕破了。
  色欲攻心之下,身后那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时,竟没有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两个身体便也打着转旋飞了出去,落地之后,一边吐血一边惨叫,唤了七八声老大,才发现,原来老大倒在地上,连惨叫的力气都已经没了。
  宋知秋猛地一扯外衫,衣扣全落,脱下的衣衫顺势盖在绛雪身上,挡住了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惊艳视线。
  他额上青筋进跳,眼里冒着熊熊的怒火,狠狠瞪着绛雪,然后猛力将她抱入怀中。力量之大,竟似要将她揉碎了一般。
  “你这女人,你这笨蛋,你简直疯了!刚才,你怎么敢就这样任由了他们,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你这疯女人!”极度的愤怒与妒恨,令得他头脑发晕,口不择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该说什么。
  绛雪无言地用力紧紧回抱他。
  疯子?
  你与我,谁人疯狂?哪个痴傻?
  只为了追寻这一份情,只为了完成这一份愿,纵一生痴狂,做尽愚行,又有何妨。
  “就会骂人,倒不看看自己,在大街上这样乱来,还有谁比你更像疯子?”柔美的笑声,含讥带讽。
  宋知秋与绛雪一起怔然惊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舒侠舞彩袖罗衣,当街而立,飘飘然如神女降世。
  “师姐,你怎么来了?”
  “我,我自然是来骂某个死钻牛角尖的笨蛋的了。”舒侠舞嫣然而笑,风姿楚楚,也不理绛雪愕然的神色,直走到宋知秋面前,笑骂,“真不明白你烦恼些什么。试问若是你父罪行败露,被问斩刑,难道你还去找判案的官员和行刑的刽子手报仇吗?”
  宋知秋吃过舒侠舞的苦头,对她素无好感,冷冷说:“根本是不同的两回事。”
  “确实不同,因为绛雪不但不是你的仇人,反是你的恩人,他成全了宋远枫,让他可以全名而终,如果没有当夜绛雪的霜降刺杀,那你爹如今已被当做国家罪人、朝廷奸臣处斩,不但身死,就连全尸都留不下,还会连累妻儿成为奸佞之亲而永远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宋知秋虽已不想再找绛雪报仇,但听舒侠舞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是怒意上涌,铁青着脸喝道:“我知道我爹不是好人,但你硬要黑白颠倒把刺杀说成是施恩,请恕我要不客气了。”
  绛雪眉锋微锁,忙拦在二人中间。
  舒侠舞风回柳转地左顾右盼一番,眉目含情,一时间不知勾走了大街上多少男子的心,“你瞧瞧,这里满大街都是人,真要谈大事,方便吗?”纤手一指右边的太白楼,“我在上头订了一间雅室,到时再慢慢告诉你。”
  宋知秋冷哼一声,“没兴趣听你的胡说八道。”扭头便要走。
  绛雪才要拦,却被舒侠舞一把拉住,身不由己地跟着往太白楼里走。
  舒侠舞一边走,一边曼声说:“想当初有人张牙舞爪地逼问我到底是哪个委托了那次的刺杀行动,我好不容易把雇主找出来,他倒不想见面了,真是白费功夫。”
  这番话说得闲闲淡淡,响在宋知秋耳边却如惊雷一般,本能地飞快转身,舒侠舞与绛雪的身影早已进了太白楼。
  宋知秋僵着脸呆站了一会儿,才大步走进了太白楼。

  第十章

  踏进太白楼天字一号雅室前,宋知秋心中有上百个猜测,可一眼看到那神态安详、怜爱之色溢于颜表的缁衣女尼时,终是大惊失色,惊呼:“娘!”
  舒侠舞笑盈盈地过来,将门紧紧关上,“我可是费了偌大心血,才将慧净师太找来,你纵然不信我,也该信你生身之母吧。”
  宋知秋怔怔看着出家多年的母亲,思及幼时往事,心头百转千回,皆是酸楚伤怀,终于扑通一声跪倒,低低呜咽起来。
  慧净师太再也保持不了出家人的超然,含泪挽扶他,“傻孩子,出了这样大的事,为什么你一直不来找娘,平白自苦了这么长时间。”
  “娘!”宋知秋除了呼唤母亲,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怎么去找娘,告诉娘父亲被杀的噩耗,怎么去面对母亲,让她知道自己是个连杀父之仇也不理不顾的人。
  “知秋,你错了,你一直都错了,你的仇人从头到尾都不是绛雪姑娘,因为你父亲根本就是自杀的。”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宋知秋惊异地睁大了眼。
  慧净师太叹息摇头,“你不可能比我知道得更多,因为真正委托地狱门行刺的人,就是你爹自己。而且他不便亲自出面,又没有其他可以真正信任的人,所以他曾悄悄到水月庵来探我,要我帮她寻找地狱门的杀手。”
  宋知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绛雪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但很奇怪的,两个人心中,同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希望,一缕深切的期待。
  “自从当年我离开你爹之后,便在水月庵出家,每日诵经念佛,想为你爹赎罪。直到那天,你爹来找我,求我帮他完成一个不让人怀疑他是自杀的死亡,才知道,苍天原来真的有报应,做了恶的人,原来总逃不了惩罚。”
  慧净师太面露怅然之色,似在刹那间已陷到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宋知秋却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疑问煎熬,忍不住大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你记得吗,你爹刚任职兵部那阵子,曾想办法说服了兵部尚书,强行调动了边城守将,使得关外蛮族获得一场大胜?”
  “是,孩儿记得,那一阵子孩儿也曾因此十分沮丧,而且一直想不通,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错,你爹虽贪财好利,但那样做对他并没有什么财富上的帮助,为什么他要做这般于国无利的事呢?”慧净帅太苦笑,“直到他死前一个月前来寻我的,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受人要挟。”
  “要挟?”
  “是的,这些年,你爹贪赃枉法的事做得多了,早留下了不少把柄,自被调入兵部后,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查出这些事,拿来威胁你爹。如果你爹不肯帮助他们的话,就要把一切揭穿,要你爹身败名裂,不但自己要被处斩,家人也要受累。你爹无可奈何,才受人摆布,做下那亏负了国家的事。而那些人则暗中帮你爹掩盖了一切贪财受贿的罪状,帮助你爹在兵部一步步往上爬,手操国家用兵之权以便他们从中谋利。”
  慧净师太的话叫宋知秋听得全身冷汗直冒,“是塞外蛮族的人。”
  “对!”舒侠舞含笑接口,“我曾多次调查宋远枫的事,但明明知道他是个贪官却找不到任何可制他之罪的证据,当时就已经很怀疑了,以宋远枫的能力,怎么可能把一切证据消除得一干二净呢?这一年来,我深入调查,才可以肯定,有一个很强大的组织,一直在悄悄地帮他掩盖罪行。而这个势力都是几十年间,由塞外蛮族派出混入中原的骨干探子所组成,他们手里所掌握的官员,也绝对不止你爹一个人。”
  宋知秋脸上的醉意早已消失得一干净,本来黯然消沉的眸子里,渐渐闪亮如出宝剑新淬的光芒,“那最后爹是怎么被逼得要自杀的?”
  “你知不知道年关那会子,我朝军队大规模征伐屡屡侵犯我国边境的蛮族,长驱三千里,杀鞑子四万人,获牲畜一百万头,蛮族元气大伤,二十年内,必将无力再犯边关。”
  宋知秋点头,纵然他躲在偏远小镇,每日以酒度日,但这样举国欢喜庆贺的大捷,也照样传到他耳中。
  “如果不是你爹死了,那么这一战,极有可能败的是我朝,到那时,蛮人就不仅仅是劫掠边城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就直接打进中原了。”慧净师太徐徐说出这一绝大秘密,“这场大会战,双方早在两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各方兵力物资的调配都极为谨慎,你爹在兵部恰好主要负责军粮供应。那个神秘势力要求你爹在会战之时,拖欠军粮,又或者用腐菜烂米来供应军队,这样一来,军心必乱,再善战的将军,也打不赢这场仗。可是你爹很明白,这一战,中原已打算投入举国之兵了,一战若败国家危亡就在眼前,到那时,他这个已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也只有一条死路,更何况,军粮的事要引出动摇国本的败仗来,一追究责任,他也难逃凌迟之死。而他要是拒绝,他以前所有贪赃枉法的事就会被揪出来,还是要被王法处斩。若是答应了,就要变成卖国贼被杀,还负有千古骂名,若是不答应,就要被当成贪官奸臣被杀,一样万人唾骂。两种死法都会连累至亲,害得我与你今后也难以为人。可怜你爹,甚至连自杀都办不到,因为那个势力已查出我和你的身份,威胁说你爹要敢自杀,就要用我和你开刀。你爹无可奈何之下,才来找我帮忙去请地狱门的杀手,如是被地狱门刺杀而死,那个势力只道是你爹的某一仇人所为,不会再在你与我的身上报复。”
  “娘,你怎么能答应爹?”宋知秋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慧净师太凄然一笑,“我又何尝想要答应,可是你爹他跪下来求我。他说这些年来,虽已富可敌国,却了无生趣;虽立身朝堂,却身不由己;虽步步高升,但作孽太多,晚晚都做噩梦惊醒,欠了这一身的债,若是不还,也是枉然。更何况异族步步进逼,他答应也是死,不答应也是死,可他纵已不怕死了,却不想累我与你一生一世受骂名。我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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