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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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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手抚喉头诉苦道:“奴婢方才可是把嗓子都喊哑了呢!这会儿说话还吃力!”说完又叽叽喳喳地聊起刚才龙舟夺标地一瞬她有多么激动,我还没来得及笑她,就见她脚步骤然一停,眼睛水汪汪地瞟着边上,脸上掠过两朵红云。

我顺着她地目光望去,丁寻正和几个青年说笑着从旁边经过,他一眼看到流云,便也红了脸,和他同行的人明显都是知情的,笑呵呵拿拳头捶他的胸口,勾着他的肩膀和他打趣,丁寻极力绷着脸皮,不说不笑地酷,可面上地颜色却越红了。

我笑道:“流云啊,我忽然想吃梅家铺子的雕花蜜煎了,你替我跑一趟腿,你这就去吧,我和碧溪先回去了。”对碧溪使个眼色,丢下后面笑闹的一帮人,我们两人先行回家去。

一路窃笑,我还是有做媒婆的潜力呢,不对,这只是成人之美,倒还算不上做媒,嗯,碧溪这丫头似乎还没主,我不如拿她小试牛刀?

媒婆之魂熊熊燃烧,我正开口,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乌云后,有雷声沉闷滚过,碧溪叫道:“不好,怕是要下大雨!那边有家酒肆,小姐,咱们先避一避可好?”

“!赶紧跑!”我,一路跑进路旁酒肆。

雨声,在我们进酒肆大门的一瞬,噼里啪啦地在身后响起来,我回头看,黄土地上一片坑坑点点,象是刚被机关枪扫射过,激起的尘土,混着雨水,有一种湿润的土腥气。

就听身后有女子的声,“客官里面请!”

回,一个女子,身着绛色衫子,大红石榴裙,五官很有些异族风味,看着是个胡姬,她笑盈盈招呼我,“小娘子请上楼,楼上雅间洁净。”张口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也好,与其冒回去,不如先喝点茶,避避雨,夏季地天气和美女的心情一样说变就变,雨来得快,往往去得也快,回家倒是不急在这一时。

此处还是城外,应该算是近郊,这是间不大的酒馆,此时店里空空的,没有其他客人,生意看来不怎么样。外面黑云翻墨,店里也是一片晦暗,想是因为雨来的突然,这胡姬没来得及点灯。

“小娘子请稍候,待奴家掌灯。”胡姬甜甜笑着,走到柜上摸索了一会,挑了青布帘儿从一个小门出去,很快捧着黄豆大的一点光亮回来,还没到近前,已先是一股子油灯气。“二位请随我来。”她殷勤给我们照着脚下,引我们走上楼梯,一路就听脚下楼梯板吱吱扭扭的响。

上到二楼一间单独隔出的房间,她把灯放在桌上,不知从哪儿摸出块布在桌上抹了几下,又麻利地掸掸椅子,笑道:“二位请坐。”

巴掌大的屋子,半新不旧的陈设,不过总算比楼下显得干净些,我坐下,溪不敢坐,敛手立在我身后。

胡姬未语先笑,“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地小姐,小店小,您若是叫上等酒菜可愁死奴家了,晴天倒还罢了,派小的去左近分茶采买便是,这会儿下着雨,酒菜买来怕是也吃不得了……”

我微笑打断她,“无妨,你店里有茶吗?捡好茶上一壶来就是。”

她合掌脆生笑道:“可不是有么!您可还要果子蜜饯?”

我和气地微笑,摇头道:“只就好了。”开玩笑,要不是下着大雨,我估计刚才就已经离开了,就面那楼梯,还有这油灯,我还真信不过她们厨上做的东西呢。

她笑着应了一声,扭身出去,我目送她走到门口,忽见她回眸一笑,飞过来极妩媚的一个眼波。

注释:

1)《新五代史》卷一十二周本纪第十二:尝夜读书,见唐元《均田图》,慨然叹曰:“此致治之本也,王之政自此始!”乃诏颁其图法,使吏民先习知之,期以一岁,大均天下之田,其规为志意岂小哉!

五代会要》载原诏云:朕以寰宇虽安,蒸民未泰,当乙夜观书之际,较前贤阜俗之方。近览元《长庆集》,见在同州时所上《均田表》,较当时之利病,曲尽其情,俾一境之生灵,咸受其赐,传于方册,可得披寻。因令制素成图,直书其事,庶王公观览,触目惊心,利国便民,无乱条制,背经合道,尽系变通,但要适宜,所冀济务,乃勋旧,共庇黎元。今赐元所奏《均田图》一面,至可领也。

玄青五 第20章 风卷残花堕红雨

桃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下来,地上溅起半人高的水柳被狂风吹得左摇右摆,狭长的落叶形如飞刀,乱纷纷往人脸上扑。 头散了,衣衫透了,蓦地一道闪电,漆黑的天幕被撕开一条雪亮的破口,“咔嚓”一声炸雷,我一颤,用力捂住胸口,心肺要被震裂了……

雨幕苍茫,冥冥如夜,一个又一个霹雳追在我脑后炸响,凄风冷雨透了衣服直冰到心里,我狂奔在雨中,空空荡荡的街道,房舍混沌地退远,我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在这时倒下。

朦胧的视野尽头中忽现出一条人影,一个高大的身影,撑了雨伞立在空无一人的街心,他笔直地矗立着,如同辽远海面上的一座灯塔,为周围带来绵亘的光明与希望。

提了许久的那口气在我看到他的瞬间忽然泄得一干二净,绵软的双腿再也撑不住沉重的身子,我踉跄几步,栽倒下去。

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我,伞被丢开了,但他的周围仍是没有风雨的世界。

眼泪唰地流出来,他身上的温暖让我的意识开始溃散……

雷电咆哮着渐逝渐远,黑云四合,白雨如注。

焦急的面容隔了雨幕,有些模糊,他的喊声混着雨声,听不真切,我只觉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拍在我脸上,我强打起最后一分精神,攀住他的衣襟,颤抖开口:“荣哥哥,我,我杀人了……”

……

……

胡姬笑容甜美。青白~磁盏里。茶汤清香碧绿……

这是小店里最上等地好茶。上回一位公子赠与奴家。奴家平素是舍不得喝地……

好香。果然是好茶……

粗陶油灯里。指甲盖大地一点光亮越来越大……

是谁在旁边喊。碧溪吗。一声惊叫。粉白地墙壁上。万朵桃花开……

一袭绯衣在眼前晃来晃去。他淫笑。你也有今日?

水波粼粼的一双色眼渐渐靠近,想当初……

艳若桃李,心如蛇蝎,说的是我?

一只手伸了过来,这般标致的美人杀了当真可惜,啧啧,比春芳楼地绿翘还美上几分,小生我素来怜香惜玉,不如……

身上好重!挣不脱……

……

……

啊~~~~~~

“丫头!”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莫怕。”

猛然惊醒,荣哥俯身看着我,“莫怕,我在。”

这是我的床帐,我的睡房,帘箔四垂,灯影摇红。

有些恍惚。

对了,刚才我跑出来遇到荣哥,是他把我抱回家的。

他心疼地看着我,手指轻轻抚过我地鬓边。

忽然就都想起来了,“荣哥哥,”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带了哭腔,“我杀人了!他们害了碧溪,呜呜……”

“杀的好,”他的目光淡淡飘过我的颈边,“任是甚么人,这般对你,我也饶不过他……”

“无论是什么人吗……”心里忽地一动,他怎么这种眼神,我的手不觉抬起来,摸向他视线扫过地地方,才抬到半空就被他捉住,他眼里浓浓的悲伤一下子把我定住,许久许久,他缓缓道:“不妨事。”

“你把镜子拿过来!把镜子拿来给我看!”心里迅速被不安占据。

他犹豫了一下,扶我靠着床头围屏坐好,抓了只隐囊垫在我腰后,转身从镜架上取下铜镜,举到我眼前。

雪白的脖子上,一块紫红色的淤痕触目惊心。

“……不是那样的!”我终于明白过来,难怪他那种眼神,他以为……“不是你想地那样!!”我大急,“那厮找死,他想……茶里下了药,我四肢无力,内力全失,但是我带了匕!上次在宫里……那次,我就长了记性随身带着。他扑过来,我挣不开,突然想起靴掖里有匕,削铁如泥的匕,拔出来在他背后这样刺下去……”我抬起手,悬空慢慢比划着,“根本不用很使劲,就象是刺进豆腐里了……血流了我一身……到处都是血……吓死我了……”失声大哭。

他紧紧抱住我,拍着我的脊背,轻吻我的顶,低声重复着:“杀得好,杀得好……”

   “呜呜,吓死我了……”

他柔声安慰我,“这等人死不足惜,便是你不杀他,我也要杀了他,怕甚么,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啊!你还说!”我哽咽着,“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回的不是历史名人嘛,我一路跑回来,就觉脑袋后面一直有雷在劈……我是不是要遭天谴啊……”

“历史名人?”他一愣,“你杀了谁?”又道:“任是谁,做这等事也该死!”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是谁都没关系吗?”

“倒底是谁?”

“是……赵匡义!”

“赵匡义?赵匡胤的弟弟?非礼你的人是赵匡义?!”

我点点头,“听他地意思似乎是要为他哥报仇,他好象知道上次是我给赵匡胤下的药,所以……串通了碧溪……不过碧溪也是被骗的,我听她质问他们不是说好只把我引到店里什么的,后来还死死抱住赵匡义的腿不让他过来,结果被赵匡义一脚踢开,头撞在墙上,好大一声!那墙,一下子就红了一大片……”颤抖,泣不成声。

荣哥把我拉进怀里,摸摸我地头顶安抚我。

“然后赵匡义让他的两个跟班把碧溪扛出去,说是要趁着雨大把尸身处理掉,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他就起了色心……说我反正是要死地,不如先让他……

荣哥一拳捶在床上,震得床咚的一声大响,他怒道:“畜生!!死有余辜!!”又问:“尸身在哪里?我命人去看看。”

“西城外,出迎秋门,不到柳池地地方,店名我没注意,对了,开店的是个胡姬……诶呀,如果他们是有预谋地,也许那胡姬不是真正的店主?嗯,店门口有几棵红柳树,附近就那一家店,还挺明显的。还有碧溪……”心里难受,声音弱下去,“你让他们在附近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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