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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愣了一愣,蹙眉道:“鹤君为何要这么说?”
青羽回头看了眼梅娘,见她摇头示意自己无恙,方才又回过头去,却一言不发,只紧紧盯着花神,防着她突然偷袭。
“鹤君原身为鹤,成仙前由凡人司邑所豢养,而那凡人,正是梅娘当年为了报恩逆天改命的对象。”
大司命清朗的声音响起,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花神和众仙耳里,却像是晴天平白响起一声旱雷,惊得他们顿时睁大了眼。
“鹤君和……她……”
“本仙同梅娘结缘千年,不护着她,又要去护佑谁。”青羽抬眼,眼底是冰冷的一片,“再者,先生于本仙有恩,亏不能救他于水火,方才花神说了先生的不是,难不成以为会没事吗?”
梅娘忍不住轻笑道:“你吓唬花神娘娘作甚,当初小花神兄妹为了大司命有胆对我下手,足以见得她们母子是如何的胆大,你这吓唬我看是起不了多少作用。”
青羽回头,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微微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事。想来,我这吓唬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经不起折腾。”他一手握剑,另一手握着梅娘,交谈时,神情亲昵,看在旁人眼里不由生出几分艳羡——难怪鹤君不惜遭天君惩戒,也要下凡去寻她,这千年的交情委实匪浅。
还不等瑄玉太子出面劝解,花神眼角微抽,愤恨地怒瞪了梅娘一眼,也不多说,转身就走。十二仙侍稍一愣神,慌忙躬身行礼,低头匆匆跟上花神的脚步。
“她可有伤到你?”
目送花神娘娘离开,青羽收了剑,仔细打量起梅娘,直到确认没在她身上瞧出什么伤处,这才长舒一口气:“花神那样的人,最喜旁人捧着,她说了那么多不好听的,你只管忍着便是,做什么要和她对上。”他说着,摇了摇头,“你如今仙法微弱,要和她硬碰硬实在艰难,九重天那么大,能避就避开吧。”
他二人说话的间隙,瑄玉太子已然打圆场似的开了宴,众仙三三两两退去入席,清音殿前只留下了仍在说话的青羽梅娘,以及从一开始便立在远处菩提树后的那位上神大人。
梅娘遇上花神娘娘时,珵越正坐在菩提树下的石桌旁喝茶。茶叶是大司命从凡界带回来的香茗,不知为啥于他而言,略有些熟悉的感觉,便不由地多饮了几杯,不想正好将她二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听进耳里。
“你当年的无意,如今却成了花神心中的一根刺。”
大司命敛去脸上的嬉笑,躬身道:“是小仙的错,若当初同小花神把话说清楚,或许就不会有后头的这些牵连。”
珵越端视着殿前说话的二人:“你如今知错又有什么用。”
大司命噎了噎:“上神教训的是……”
珵越仍在专注地看着那俩人:“那个凡人是怎么一回事?”
大司命靠在树下,眼中慢慢浮起笑,又变得有些不正经:“还能怎么回事。九重天上的女仙和凡人,左右不过是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的戏码。不同的不过是那凡人到最后都不愿拖累了梅娘,一直恭敬有礼地待她,直到病逝。”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梅娘曾说在她刚有了神识,仍是凡界一株梅树的时候,那凡人曾对她有恩,后来成仙意外遇到了他的转世,便想着要努力回报这份恩情,于是这才下了凡。”又不紧不慢道,“那凡人这一世,身体羸弱,早年隐居在深山,身边只有一个小厮照顾着,住的地方种了大片的梅树,也养了许多仙鹤。梅娘对他多少有些感情,便不想他那么早就过世,于是冒险为他续命。”末了,略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凡人倒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不愿梅娘为了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最后还是病死了。至于鹤君,许是从小便是有仙缘的,跟着梅娘久了沾染上了仙气,在梅娘被带回九重天前受了她大半的修为,便被长生大帝带回玉清真境修炼成仙。他二人说来,都与那凡人有着不浅的牵绊。”
珵越眼中动了动:“这么说,梅娘心里一直有那个凡人,即便七世历劫回来,也不觉得后悔。”
大司命虽觉得上神突然关心起这些有些惊讶,但面上仍旧保持着淡定:“想来应该如此。”
他又摇了摇头:“不过现在看来却不尽然。先不说凡人的寿命不过五六十年,那人死得又早,梅娘同他其实也生不出多少感情来。倒是鹤君,这些年为了她奔前跑后的,或许,梅娘自己也不知,心里的人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另一位。凡人有句话,叫做‘怜取眼前人’。”
珵越默然,目光穿过菩提的繁茂枝叶,望着清澄的天,道:“眼前人吗?”
、039。等君归来
九重天上的日升日落同凡界无异。黄昏的日光从窗棂透进来一束一束,照着空气中无数细微的金尘。他坐在桌前,闭着眼,手边是还没干的画笔,笔尖挂着朱砂墨,摊开的画纸上赫然是一位在林间枝头翩然起舞的红衣女子。足下,是朵朵梅花争相开放。
他漠然地睁开眼,紧了紧拳头,又施施然起身推开书房的门扉向外看去。他的东玄宫,本是天上地下最冷清的地方,可自梅娘一来,总觉得处处多了几分生气,连一向懒散的孟极也变得好动起来。
那家伙,性子如此脱跳,也不知当年南极长生大帝是缘何会收了她当徒弟,又疼爱非常。
书房门外的院子里,夹道种满了各色花草。连迦夷都以为他会不悦,可梅娘不依不饶地种完这些花花草草后,他却一言不发地接受了这片好意。
天君曾提过,他独身活了万万年的时光,总是要找一合心意的女仙君结伴双修的。他一人冷清便罢,对方却不一定受得住这般,东玄宫总还是要多些人气才好。
是以,不光是书房外,东玄宫里里外外都被梅娘趁机种上了各色奇花异草。
他本不知,在自家的仓库里,竟何时藏了这么多的天界奇葩。
他漫不经心踱步走出书房,途经荷塘,却被荷塘旁几株梅树吸引住目光。早听说那人在被驱逐前曾掌管天下众梅,如今回了九重天早已被卸下了梅仙的职位,却不想依旧有着操作梅花盛放的本事。这白的红的粉的各色梅花,密密匝匝开了一片,再往里头走两步便是她住的那间屋子。
他停在那里,只一眼,再也迈不动腿脚。
明知道梅娘在前厅屋子里没人,可不知为何,望着被这一片梅花掩映下的房门,总觉得会有缓缓打开那扇门,露出熟悉的暖暖的笑容,轻轻唤一声“先生”……
“上神?”
身后突然传来迦夷的声音,珵越身子一震,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冷冷地看着他。
迦夷仙官缩了缩脖子,低头道:“鹤君求见上神。”
自群芳宴后,他便再没见过青羽,倒是梅娘,在他解除东玄宫的禁制后时常跑出宫外,去玉清殿陪陪长生大帝,自然也就时常能见着青羽了。
珵越看了看荷塘边上的水榭,垂下眼:“请鹤君过来这里一见。”末了又道,“问下梅娘,酒窖里的酒能喝了么。”
刚酿下的青梅酒自然是不能喝的。梅娘从酒窖里寻了不知是几千年前藏下的一坛子桃花酿,吃力地抱到荷塘边上时,只见那二人已然聊了起来。
荷塘里飘浮着织锦一般的绿萍,偶有鲤鱼精在芙蕖花间打破水镜,跃出水面来朝着水榭中你来我往的二人痴痴望上一眼。东玄宫的珵越上神,玉清宫的鹤君青羽,这九重天于神仙而言不过是方寸之地,想来便是再怎么闭塞的角角落落,也都听闻过这二人的名号,天界多少少女都痴痴盼着能远远瞧上一眼。梅娘低眉垂眼,只怕连这池子里的鲤鱼精们也都生了这份心思。
那二人生的都是丰神俊朗的眉目,一人玄衣,一人白袍,远远看着颇有些镜花水月的味道。梅娘站在水榭外,望着里头二人杯筹交错,竟慢慢出了神,恍惚间似乎又瞧见了坐在梅树下握着书卷的先生,三步开外的地方定然站着正怒目叉腰的司童。
那是她这漫长记忆里最柔软的一段。
她寻找了千年的人,就坐在她的眼前,笑容满满,有些头疼地任由自家童子教训,等抬眼瞧见了她,便又招了招手唤她过去同坐。
“先生,你为何独独喜欢梅花?”
“我也不知,只觉得看着它们开花,心里就会高兴。”
“梅娘……司某从不曾问过你到底从何处而来……只是如今,余阳寿将尽,有些话,还是要同你说清楚。”
“司某自问这一生不曾对你有过什么恩惠……也不问你究竟是鬼是仙还是妖……只盼梅娘你莫要再逆天改命,余此生已经知足,该往该去之处去了……”
“终这一生,遇见你,余满心欢喜。”
“若来生,没有你,不知会是怎样寂寞的日子……”
那是她永世不能忘怀的日子,却在凡界的七生七世里被封印在脑海的深处,如何也想不起。
或许,自先生死后,有些事有些人她自己也再不愿记得。
青羽抬头,就看见候在水榭外头的梅娘一脸哀伤,想来是看着珵越的脸又想起了先生,不是不由地心下一涩,暗暗摇了摇头。不管他这千年来做了什么,只要她心底一日有先生的影子,便一日看不见陪在她身旁的自己。
可自己,却还是甘之如饴,不是吗?
“梅娘,”青羽轻声唤道,见她终于回过神来,便笑着招了招手,“上神说你酿了好些青梅酒,何时可以畅饮?”
“尚还需要时日,大约还需要二十来日就差不多可以喝了。”
青羽思忖了会儿,忽地一笑,举杯又敬了敬珵越:“青羽今日方领了天君的命,天界边境动乱,青羽将率十万天兵天将前去镇压,青梅酒开窖前定当归来,到时还请上神赏口酒喝!”
梅娘一怔,急忙问道:“你要领兵?”她是知道青羽能在天界受到“鹤君”的尊称,一是因修为高深,二便是身上的功勋——这九重天上,若说珵越是将神,那鹤君青羽便是将仙,手中剑不知沾染了多少妖魔的鲜血。
可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从身边离开,去办一件生死未卜的事。
“九重天上没旁的人了么,二郎真君呢,托塔天王呢,为何天君偏生遣了你去?”她忽然有些不讲理,也不管珵越是如何想的,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