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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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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和她的天劫。”她说。 
当残枝碎裂,在那残花枯枝下,生命,却也因她的碰触从土壤里,再次萌芽。 
“没有谁能代谁受罪。”他瞪着她,“那是我的罪。” 
她抬起头,看着他。 
“也是她的。” 
花盆中的嫩芽,在转瞬间,仰天伸展,新生的枝芽,绽出了翠绿的叶,长出了粉色的花苞。 
他看着一片又一片逐渐舒展开来的花瓣,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夫人凝望着他,柔声道:“她不该擅闯无间,你不该私放罪魂。天地有法、有规,再大的错事,你都应如今日一般,从正道而行,若无初始的隐瞒,岂有后来的错判?” 
他不甘,却无所可辩。 
娇嫩的小花,在他视线中模糊起来。 
轻轻地,她再重复问了一次。 
“现在,你放弃了吗?” 
他闭上了眼,却看见云梦认真的小脸,听见她温柔但坚定的声音。 
我想帮忙。 
她说。 
她照顾每一朵花,她珍惜每一个生命,甚至试图拯救罪恶深重的灵魂。 
我想帮忙。 
他张开眼,看着夫人,哑声吐出一个字。 
“不——”热泪,在他睁眼时,滑下脸庞。 
“我不会放弃。”滚烫的泪,滴落。 
刹那间,冰裂雪融。“好。”夫人微微一笑。风乍起,拂过他的泪,那阵风,却未如以往一般冰寒。风,是暖的。他回首,窗外,冻结的幽泉已融,而向来平静的渡世台,却发出奇怪的嘎吱声,跟着台上竟纷纷绽出了绿芽。 
数也数不清的豆大绿芽,奋力钻出玄色木台,为数众多的它们在和煦的暖风中,痛苦的生长着,愤怒的咆哮尖叫着,然后开出了一朵又一朵,奔放张狂又鲜红如血的花。 
“一朵花,是一个罪恶的灵魂。” 
他闻声回头。 
“我不能帮她,但能助你。”夫人温柔的看着他,“从现在开始,无论你在哪,它们都会跟着你,不再受限于无间。” 
“不再……”他震慑的看着夫人,语音沙哑的问:“受限于无间?” 
“对,无论是在天、在地,抑或是……”她意有所指的柔声道:“身在人间。” 
他浑身一震。 
“我可以去找她?” 
“可以。”她提醒道:“但你要知道,她早已忘了。” 
“没关系。”他斩钉截铁的说:“我会记得。” 
“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我知道。”夫人露出淡淡的微笑,朝他微一颔首后,这才转身离开。渡世台上,已开满了火红的花。花儿在风中摇曳着,呻吟着,哀泣着,咆哮着……它们很吵。真的很吵。但,他一点也不介意。无论是天、是地,抑或是人间,他都会带着它们,找到她。 
 
   
第九章   
   
   
 红花,在风中摇曳着。 
暗夜里,光影闪动,让他从回忆中惊醒。 
窗外,街灯下,黑猫悄然出现。 
它优雅行来,无视花儿们的骚动,穿门而过。 
他没想过会再见到它,他以为它发现她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很晚了。”他看着它说。 
它跳上了吧台,眯起翠绿的眼。 
“我知道。”它张嘴,口气不善的开口说了人话。“我知道你早就找到了她。” 
他冷冷看着那只猫,一语不发。 
“但你瞒着我,也不靠近她。”黑猫在吧台上坐下,哼声道:“你没料到她会自己出现在这里吧?” 
他还是没开口,只是开始整理吧台里的用具。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它仰起了头,摇了摇嘴边的几根胡,冷笑。“我看到她的兄弟了。没错,就是那对双胞胎。我认得他们。” 
他将晾干的叉子、汤匙、玻璃杯、咖啡杯,一一收回柜子里。 
它歪着头,翠绿的大眼,闪着狡狯的光芒,“你以为安排了他们守在她身边,就不会有事了吗?那是不够的。” 
洗净了器具,挂起了抹布,他拿起遥控器,按下铁卷门的电动开关。 
大片的玻璃窗外,铁卷门缓缓降下。 
谁知,就在这时,它摇着蓬松的尾巴,冷冷的说了一句话,打破他脸上平静的假面。 
“她在哭。” 
他猛然一僵,视线,终于再回到它身上。 
他知道它会说话,但这家伙几千年来,也没和他说上一句话,谁知道,它忍上那么久,第一次和他说话,就说得如此溜,那么狠。 
“哭着作梦。” 
它倾身,小声地、缓慢地,像在诉说一个秘密。“我想她记得。” 
它用那翠绿的猫眼,瞅着他。 
一张猫嘴微扬,无声窃笑着,如千年之前,待在她怀里时一般。 
然后,它跳下了吧台,如来时一般,悄声穿门而去。 
****** 
城市里,星光总是被万家灯火遮挡着。 
只有在黑夜至尽头时,那颗明亮的晨星,才会亮过街上的霓虹。 
在这个城市的半山腰上,她的房间,面对着旭日东升的方向。 
每日清晨,在太阳还未爬上地平线时,那颗星辰,总在从深蓝微微转成浅蓝的天空上闪烁。 
随着时间与季节的变幻,它会缓缓移动。 
偶尔,浅浅的白昼之月,会和它悬挂在同一个天空。 
偶尔,浅蓝天空上的白云,会因太阳的出现,而染成棉花糖般的粉红。 
在那一朵又一朵的粉色云朵之间,晨星和白月一同漫步过那静悄悄的天空。 
这时,空气总是清新的。 
沾着露水的叶,总是特别的鲜明,无论是春曰的绿,或秋日的红。 
她看着窗外鸟儿飞过枝头,不懂为什么今早醒来,双眼特别干涩。 
是因为入秋了吗? 
阳光渐盛,掩去了明亮的晨星和一弯淡白的月。 
红叶,从枝头掉落,随风翻飞着。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套上毛衣外套,走到浴室盥洗。 
谁知,才一照镜,就被自己肿得像核桃的双眼吓了一跳。 
“搞什么?” 
她不敢相信的凑到镜前,但双眼依然又红又肿,活像被人打了两拳。 
叩叩—— 
“绮丽,你醒了吗?” 
妈咪的声音,从卧房门外传来,怕妈咪会进门查看,不想让她担心,绮丽忙回头喊。 
“醒了,我醒了,在洗脸刷牙。” 
“早餐快好了喔。” 
“好,我弄好就来。” 
她一边说,一边赶紧回头打开水龙头,拿毛巾沾水敷眼。 
通过水管的水,冰冷沁心。 
她忍住那冰冷,一边拿着毛巾敷左眼,一边把水调成温的,然后用右手抓着电动牙刷刷牙,刷到一半,再交换。 
敷过的左眼,感觉好一些了,眼里却依然有着些许血丝。 
她一边抓着电动牙刷,一边眯眼凑得更近观察。 
天啊,真可怕,她看起来真像哭了一整晚。 
虽然以前她也曾因为做梦而哭着醒来,可也从未像这次这么严重。 
歪头看着一旁磁砖上的小花,绮丽在嘴里移动着电动牙刷,一边蹙眉回想。 
奇怪,她不记得睡前有哭啊。 
嗯?她睡前在干嘛去了? 
啊,对了,在看书嘛,看花的植物图鉴。 
红花石蒜,又称彼岸花嘛,花语是…… 
悲伤的回忆。 
不会吧? 
她挑眉,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她哪有啥悲伤的回忆? 
除了体质特异了点,还有一双看得见鬼魂的阴阳眼之外,她这一生到现在为止可是平安顺利到下行。 
她的家庭,从上到下和乐融融,弟弟乖巧,父母慈祥,爸妈相亲相爱,爷爷奶奶相亲相爱,连外公外婆也都相亲相爱的,虽然妈咪那儿难免有些难缠的亲戚,但基本上没人会刻意找她麻烦。 
托爷爷和老爸的努力,她家的经济情况也是十分良好,老爸从爷爷那儿继承来的辰天保安公司,虽然不是全球百大企业,可在保全业,也是世界知名的。 
从小到大,她可从不用担心家里有没有饭吃。 
加上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家里上上下下宠她都来不及了。 
悲伤的回忆?哈哈哈,真好笑。 
她将毛巾放下,拿水杯装水漱口。 
不过,作了悲伤的梦倒有可能。 
将嘴里的泡沫都用水清干净,她看着镜子,双眼依然有些肿,她只好将洗脸台洗干净,然后接满冷水,再深吸口气,把整张脸都埋在水里。 
天啊,水好冰。 
她忍了三十秒,终于受不了的抬起头,边发颤边用毛巾擦干脸。 
这一次,镜子里的那双眼终于看起来比较正常了,她这才回到房间里,打着哆嗦换上制服,然后手忙脚乱的将因睡觉而纠结的长发梳好。 
叩叩叩—— 
“姐,你是睡醒了吗?” 
志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应该是志麒没错,虽然双胞胎的声音相同,但志麒向来比志鳞没耐性,敲门总要连敲好几下。 
她将头发绑成马尾,抓起书包,在他抬手准备敲第二轮时,拉开房门。 
“我醒了。” 
看见姐姐眼里的血丝,他拧起眉头。 
“你没睡好?” 
啧,这臭小子,大清早就爱找她麻烦。 
“谁说的,我睡得可好了,睡到我都不记得自己昨晚上作了什么怪梦了。”她越过他,朝餐厅走去。 
他跟在她身后,“晚上会做梦,就代表睡不好。” 
“所以我说我没做梦啊。”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和刚做完运动进门的爷爷奶奶道早安。“爷爷、奶奶,早。” 
“你是说你忘了作什么梦,那代表你有做梦,你只是忘了。”白志麒碎碎念的到流理台边,和姐姐一起帮老爸把早餐拿到桌上,一边也和长辈开口问安,“爷爷、奶奶,早。” 
“早。”两位老人家好笑的看着两个斗嘴的孩子。 
绮丽对大弟做了个鬼脸,然后把老爸刚炒好的牛奶炒蛋端上了桌。 
跑步淋浴完的志麟从房里走出来,站在老爸身旁切苹果的妈咪,则利落的用刀把一颗颗的红苹果削切好,排放到盘子里。 
在白家,掌厨的一向是老爸,妈咪在厨房向来只有刀子用得比较好。 
今天是西式的早餐。 
家里的人,因为晚上各有事忙,所以和别的家庭不同,早餐才是白家一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她在餐桌旁坐下,桌上摆满了果酱、吐司、炒蛋、牛奶、火腿、起司,最后再加上莴苣生菜色拉。 
丰盛的西式早餐。 
双胞胎动作协调的替每个人烤吐司,递食物,一边回答爷爷奶奶的问话。 
爸和妈,则一起端着水果过来,只是在过来餐桌之前,她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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