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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缘-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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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水库,wωw奇書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地失踪了,留下这么个比她母亲还可怜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还怎么生活下去呢?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呢?还有什么希望和前途可以期盼呢?还不如让她早点儿解脱,早点儿去到另一个世界跟她的母亲在天堂团聚,去过那或许极乐的日子呢。

所以,我外婆绝对有理由在我呼呼哒哒还未长成的囟门处,怀着一颗慈悲的善心,含着满眼怜爱的泪水,将一根使用多年、缝制过无数生活之补丁的缝衣针,**了我的脑组织……她将那根缝衣针作为她的一种选择插在了我幼小的生命中……

她不想见到血,不想见到痛苦,但她想见到我的死亡,见到我去往我的母亲所在的天堂。她想用世人难以察觉的最小的一把利剑来温柔地结束我幼小的生命,让我用死亡将那根代表她心意的缝衣针,作为礼物,捎给我身在天堂的母亲汪来香——我外婆的用心良苦我能理解,后来我的遭遇也证明如果是我外婆将那根缝衣针**了我的囟门,她的行为是多么的高瞻远瞩,是多么的英明正确啊……

然而,我那善良得连蚂蚁都不肯踩死的外婆,怎么会有胆量,会有那种承受力,来将一枚钢针**一个鲜活的,还不会说话的孩子的囟门呢?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她在实际操作时的情景。而且在我的记忆中,我外婆永远是对我精心呵护,关怀备至,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想要伤害我的意图和表现——应该不是我外婆,如果是她,那这个世界的许多概念和常理,就都要改写或重新定义了。

那么是谁呢?

是汪来宝?是二丫?还是就是我母亲汪来香本人?听我外婆说在没生我之前我母亲汪来香就精神失常了,等生了我之后她也没有痊愈。她时好时坏地一会将我当成孩子小心看护,一会又将我当成玩具颠来倒去地玩耍。难道能是她在将我当成她的玩具的时候,信手就将一根缝衣针**了我的囟门?或是在她明白的短暂时间里,觉得我来到这个世上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是她自己也包括我在内的娘儿两个共同的悲剧,与其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早去天堂——也许她在那时候就筹划好了将来有一天要投水库自杀。

她觉得不能将我一个人留在世上,留给这个夺去了她一切情爱的世界——她要将我带走,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她是想她自己先走一步,然后让那根小小的缝衣针再慢慢地结束我的生命,随后就跟她而去。她就用了世界上最小的武器,神不知、鬼不觉地为我不久后的死亡埋下一个伏笔,种下一个必然……她一定以为像我那样一个幼小的生命,用一根缝衣针就足以结束我的生命了,于是她就亲手将那根三四厘米的金属安置在了我身体最薄弱的地方,然后她就放心地嫁人和去“撒尿”、上“草垛”以及去水库“做鱼”去了……

这也不可信!因为像我母亲当时的精神状态,绝对来不了如此工于心计的策划和行动,即便她当时有偶尔清醒的时候,她对我的那种惟一的亲密和疼爱,是绝对不会让她将一根凉冰冰的金属**我还没有闭合的囟门的。

那不是她的性格,那不是她的品质,那更不该是她的所作所为。她是那种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看着自己的亲骨肉受苦遭罪的女人;她是那种视爱情和孩子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女人;她怎么会将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再亲手给害死呢?不是她,绝对不是我的生身母亲汪来香,不是,绝对不是!

那还能是谁?再就剩下后来成为我养父母的汪来宝和二丫了,那么他们又会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加害于我呢?

那就看看我在他们养育我的过程中,都发生过什么吧。

水色——26

(难得封推,各位多收藏啊!)

二丫的大名叫朱凤琴,她比汪来香大两岁,但正好比汪来宝小一岁。

在没出那场事故之前,朱凤琴跟“莫斯科”的关系早就公开化、白热化和出神入化了。他们一会儿像革命战友,一会儿像革命伴侣,俩人好的就像沾在了一起,粘在了一起,融在了一起。

朱凤琴不但自己跟“莫斯科”如鱼得水地好,她还言传身教地让好几个农村姑娘跟知青有了肌肤关系,像田喜儿、凤姑还有秀兰当然也包括受害最深的,我的母亲汪来香。朱凤琴好像特别愿意现身说法,而且从不保留一点儿隐秘的细节,常常是将那男女最忌口的细节活灵活现地讲给那些未食人间烟火的姑娘们,听得她们心里火烧火燎,刺痒难耐,无一不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朱凤琴还保媒拉纤,问那些听了她的“亲身体验”心荡神摇的姑娘们喜欢谁,只要说出名字她就负责给牵线搭桥;她要是做不到,就缠磨“莫斯科”帮她实现。她好像是有瘾,或是无形中要多找几个陪绑的、垫背的;好像跟知青有了关系的姑娘越多,她就越兴奋,就越有成就感。

而在那些姑娘当中,只有汪来香不听她的安排和摆布,一个人“单干”,她倒是没给汪来香使什么坏,捣什么乱,而且在听了汪来香自己讲的一些经历后,还面授机宜地教了汪来香许多拿住男人的招数,只是汪来香试过之后全不管用而已。

朱凤琴无形中成了农村姑娘“勾引”知青的领袖,别的姑娘遇到了什么难缠的问题都会找她来帮着解决。她好像对男人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好像她就是卤水,只要她一点,知青就会成为“男子汉,大豆腐”,方方正正,软软乎乎地听从她的摆布。“莫斯科”完全被她给“拉下了水”,或是被她给俘虏了。若不是他们在下大坡的时候得意忘形地在自行车上接吻,导致了那场空前绝后的悲剧,她绝对会牢牢抓住“莫斯科”的心,最后达到跟她结婚的目的的。

何况据她自己说她在下那个大坡之前,就已经怀上了“莫斯科”的孩子。然而一瞬间她就失去了她未来的男人,不但如此,她还失去了她的容貌,失去了她宝贵的一只眼睛。痛定思痛之后,她不得不面对现实,最后是怀着“莫斯科”的孩子嫁给了在那次事故中的另一个幸存者——失去了一条腿的、跟她同病相怜的汪来宝。

朱凤琴在嫁给汪来宝后不久就生下了一个跟我差不多一样大,大也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儿,他们给这个“莫斯科”的孩子取名叫汪洋。而我的名字是因为我只能随母亲的姓,姓汪,再加上汪来香在生我的时候正好传来了几声“汪汪”的狗叫声,我外婆后来就说,男孩子叫狗剩什么的好养活,女孩子也不能那么叫哇,咱家姓汪,又赶上有狗“汪汪”叫,那就叫这个孩子“汪汪”吧。

我和汪洋几乎一样大,但成长的环境和身份却有天壤之别。汪洋至少有亲生的妈妈,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父,而我就不同了,没有妈妈不说,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虽然后来将我的户口记在了汪来香的哥哥、也就是我大舅汪来宝的名下,成了他的养女,可是他并不是我的继父,朱凤琴也不能算我的继母,我真的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孩子,一个可有可无的孩子,一个多余的孩子。

我母亲汪来香“沉入水库喂了鱼”之后,我就由外婆来抚养,早在汪来香嫁给“大烟袋”的时候,外婆就用自家养的羊挤出的羊奶和土豆地瓜来哺育我。生存的质量虽然抵挡粗糙,但还说得过去,一个像我这样的孩子,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而且有外婆像当年养育她女儿汪来香一样地养育着我,当然就更该满足了。

然而不幸的是,在我两三岁的时候,外婆得了半身不遂,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哪还能照看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呀,而且没两年就过世了。外公也一股火上头,栽到田里就没起来,也跟外婆去了。我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朱凤琴和汪来宝的手里。

本来他们应该本着“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放”的精神,顺便也就将我跟汪洋一同给放养大了。然而不行,那个小名叫二丫的朱凤琴,也就是我的舅母,跟我就像天敌一样,从来就没给过我一个笑脸。等她跟汪来宝又生了一个叫汪海的儿子之后,她对我别说是笑脸,就是苦脸也见不到了。

我做的任何事情她都看不惯,她都要横加指责,竖加干涉,动不动掐我拧我还不许我哭,哭了就不给饭吃,给吃的饭也是等她的两个孩子吃剩的或是不爱吃的东西才允许我吃,而且常常是还没等我吃饱她就将饭碗给抢走,然后还骂上一句“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呀”!我还是不敢哭不敢反抗,因为我知道一旦那样做了,下顿连剩饭剩菜都不会有了,有的只能是歇斯底里的辱骂和咬牙切齿的白眼了。

我大舅汪来宝倒是有些同情心,时不时偷着丢给我一个地瓜或是土豆。我一旦得到,连皮都顾不上剥就赶紧塞进嘴里,生怕被朱凤琴给看见,一旦被她看见,不但我要被骂是“饿死鬼”,大舅汪来宝也要受到株连,被骂得狗血喷头;所以常常是我被那些干瓤的食物咽得脖粗脸红,几乎窒息,老半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最难忘的是有一年过端午节,朱凤琴煮了一锅鸡蛋鸭蛋鹅蛋,本以为至少也分给我一两个最小的鸡蛋吧,可是没有,一个都没有。她的两个孩子兜里揣着,手里拿着,嘴里叼着,掉到地上都不捡,而且怕我去捡吃还上去一脚给踩个稀烂!

后来我大舅汪来宝实在看不过眼去了,就偷着塞给我一个鸡蛋,还小声对我说,快吃掉,别让你舅妈看见!我欣喜若狂地接过那枚还热乎的鸡蛋,高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可是我刚把鸡蛋皮磕破,就听见了朱凤琴的声音,我就不顾一切地连皮将鸡蛋放进了嘴里,也没嚼几下就往下咽,本来鸡蛋就是不好下咽的食物,加上还带着硬壳皮儿,我就被咽住了。

这就被朱凤琴的一只眼睛给发现了,过来就大声吼:谁叫你偷吃鸡蛋!吓得我就更想快点儿往下咽,结果硬是把自己咽得直翻白眼。朱凤琴就过分地扑过来,掐住我的嘴巴就往外抠,边抠还边说,我倒要看看你偷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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