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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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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立冷笑了一声:“你找我借钱,准备啥时候还呀?”沈立宝许愿道:“傍黑就给您老人家送来。”王朝立鄙夷道:“你这个王八操的,知不道又淌啥坏水呢!你不带钱干么吃人家的包子?沈立宝!我问问你:我那顶白貂皮帽子呢?”沈立宝唬了一跳,眼睛不敢看他,寻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咋又翻腾出来了?这该死的赵拴住,嘴上就是没把门的。沈立宝矢口否认,支吾道:“啥貂皮帽子?我知不道呀!”

    王朝立眼神中充满着厌恶,憎恨至极,稍稍提高声音道:“你知不道?赵拴住孝敬他老岳父的白貂皮帽子是从哪儿来的?”沈立宝柿子脸上的汗淌下来了,争辩道:“这两年我没在家,上哪儿知道去?还能从哪儿弄来,肯定是买的!”王朝立气极而笑,骂道:“你是个啥熊操的东西!连顶帽子都偷。还想拜师学艺,我就是有个天胆,也不敢收你这个徒弟!快滚出去。找我借钱,没有。”沈立宝被揭穿老底,一脸尴尬,不知所措,又见包子铺老板两眼直往这儿瞥,心里突突直跳。

    须臾,沈立宝讪讪地解释道:“老舅爷爷!我真没偷你的貂皮帽子!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找他去。这人倒是咋了,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王朝立只顾干活,不再理他。沈立宝见借钱无望,母猪眼中闪出一丝嫉恨,暗道:“这个老小舅子!偷你顶帽子又咋啦?你还吃了我的狗肉,喝了我赊的酒呢!老子跟你学手艺,是看得起你,你还知不道好歹!给你根树枝你当梁头,给你脸你不要脸!连几毛钱都不愿意借给我,我沈立宝操不死你。”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出,见一旁有把剪刀,锋利无比,顺手摸了过来,趁王朝立不注意,在墙上悬挂的布料上狠狠地绞了起来。不一会,布料被他绞得七零八落,净是大大小小的窟窿,无一块完好。王朝立只顾裁剪衣料,浑然不知。沈立宝边绞布料,边在肚里咬牙切齿地骂道:“王朝立!我叫你馊抠。王朝立!我叫你馊抠,不舍得五毛钱,我叫你毁五十块……”

    突然,从门外走进两个人来,诧异道:“噫!你跑到里头干啥去了?”沈立宝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原来进宝娘和闺女王淑娟一同进来了。沈立宝见事要败露,也不搭腔,扔下剪子,从进宝娘身边蹿出,把走在后面的王淑娟撞了个踉跄。王淑娟猝不及防,赶紧扶住门框,方才稳住身形。她望着沈立宝,嗔怪道:“这人咋啦?跟贼一样。”沈立宝那敢应声?头也不敢抬,如丧家之犬,钻入人群,逃之夭夭。王淑娟见他充耳不闻,气得柳眉倒立,胸脯起伏,冲他背影叫道:“你这人是咋治的,没长眼呀!急慌着回家抢孝帽子去呀!碰死我了。”话音刚落,进宝娘大呼小叫道:“我的娘也!这布料是咋弄的,净是窟窿?”王朝立正聚精会神埋头裁剪衣料,听到惊叫,扭回头一看,头“嗡”得一下大了:只见刚才还完好无损的衣料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无一块幸免。王朝立登时气得目瞪口呆,手脚冰凉,半晌说不出话来。进宝娘、王淑娟抢天呼地,象塌了天似的,心疼得抹泪痛哭;王朝立醒过神来,也是捶胸顿足,骂不绝口,引来赶早集的一大群人围着观看。

    胡占礼也来赶集,见王朝立一家哭闹成一团,赶紧从人群中钻进来,问道:“朝立哥!大清起来,一家子哭啥呀?出啥事了?”王朝立尚未答言,进宝娘哭泣道:“大兄弟!你看看,这好好的布,都绞成啥样了,净是些大窟窿。”胡占礼也是吃惊,一连声地问道:“是谁这么缺德?是谁干的?”王朝立气得嘴唇抽搐,怒骂道:“还能是谁?是沈立宝那个狗日的东西!”人群中一人失声道:“是沈立宝那个龟孙呀?他不是失踪两年了吗?是啥时候回来的?”王朝立一看,是袁堤口的邓敬奎!胡占礼也诧异道:“是呀!沈立宝叫他儿子庆丰揍了一顿,带着老娘芹儿跑了,都快两年了,没听说他回来呀!”邓敬奎道:“俺侄女秋云婆家跟沈立宝家是邻居,昨天晌午我还到侄女家走亲戚,从沈立宝家门口经过时,还听沈学超骂骂叽叽,说沈立宝把他娘拐走卖了。他是啥时候回来的?”人群中有人应道:“这事我倒知道!他是昨天回来了。我昨天赶周堂集,碰见他牵着两头骡子在牲口市上转悠呢。”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田文国!

    田文国是个江湖中人,不事农活,常年背着口袋串街溜巷,以阉猪阉羊、点黑痣、锔锅盆;兼卖老鼠药、虱子药、跳蚤药,是个生意经。他是遇会必赶,逢集必到,所以消息特别灵通。邓敬奎问道:“这么说,他是昨天回来的?”田文国道:“我也说不准!昨天我在周堂牲口市上见他卖了两头骡子,是托鹿湾的牛经纪钱宗红卖的。”邓敬奎猜测道:“这两头骡子肯定是他偷来的。”田文国笑道:“他偷没偷咱可没看见,这狗日的手脚不干净,谁也说不准。”

    胡占礼看到田文国,便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当年在吴坝郑家坟地挨了田文国一拳,又带累表哥郑智强死于非命,姑表情深,他对田文国一直怀恨在心,耿耿于怀。胡占礼接过话茬,鄙夷道:“你说不准在这里放啥的闲屁?”田文国见他破口大骂,顿时气冲牛斗,回骂道:“小舅子揍的,你说话咋这样难听?找啥的茬子?”胡占礼上回遭他暗算,吃了大亏,这回学精明了,先下手为强。田文国话音刚落,胡占礼便抢上一步,冲他当头就是一拳。田文国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见多识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胡占礼说话带刺,就知此人不会善罢干休,早有准备。田文国身体瘦小灵便,见胡占礼挥拳打来,不敢硬碰,慌忙往人群中一钻,躲过一击。胡占礼身体笨夯,出拳如山,收手不住,拳头正巧打在一人脸上。那人只顾呆脸观看热闹,没料到飞来横禍,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眶乌青,鼻血长流,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旁抢出两个人来,大嚷道:“咋了?是咋了?咋说打就打呀?”正是苏庄的张海新、张海贵!胡占礼见打错了人,正不知如何是好,被张海新劈头揪住衣领,按倒在地上。胡占礼误伤别人,深感内疚,见有人拿他,心道:“误打了旁人,叫人家揍一顿解解气吧!”索性抱头蹲在地上不动,任由他打。

    田文国一见大喜,从人群中蹿出,不由分说,冲胡占礼后腚狠狠踢了两脚。被打的那人捂着脸站起身来,竟然是周世昕!原来周世昕闲暇无事,来到渠阁集上散心,正巧碰上苏庄的张海新和张海贵!周世昕家住裴庄,和苏庄近在咫尺,与张海新和张海贵熟识。因周世昕在阎陈庄给邵盼头当差,身不由已,虽说离得不远,三人却已半年没能谋面,今日集上相会,喜出望外,相邀到酒馆喝酒小叙。路过王朝立缝纫铺时,见围了许多人,周世昕好奇心起,叫道:“出啥事了?看看热闹再走。”便挤入人群。没想到刚从人群中钻出,还没站稳脚步,便被胡占礼一拳击中面门。胡占礼拳大如锤,又准又狠。周世昕平白挨打,痛彻入骨,又气又怒。他见张海新按住胡占礼,便上前挥拳就打,发泄愤怒。这一回胡占礼比在吴坝郑家坟地时更惨,被几个人一起动手,打得一塌糊涂,又没占到便宜。因是他首先出手误伤别人,这次连“理”也没占上,只有抱头挨打的份了。

    有人看不过去,上前阻止道:“伙计!都是东西两庄上的,有啥过不去的?就算胡占礼打了你们,你们也不能把他打死呀!”张海新一听,顿感逆耳,住手不打,抬头对那人冷笑道:“阎良平!你咋替他说话呀?你俩啥时候穿到一条裤腿里去的?”阎良平也冷笑道:“张海新!你咋不明理呀?谁知不道胡占礼是个半吊子熊?大家都看得明白,他也不是特意打周世昕的,不是误打吗?你们这样下死劲地打他,把他打死能完事不?姓胡的一大片人烟,能饶了你们吗?我这是偏向你们说话。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海新不悦,翻眼看了他一眼,放开遍体鳞伤的胡占礼,和张海贵一起,扶着受伤的周世昕走了。自有相熟的人把胡占礼扶起来。胡占礼再找田文国,哪里还有踪影?

    张海新、张海贵扶着周世昕!来到王进财的酒馆里坐下,王进财一见,吃惊道:“老周是咋弄的?”张海新愣愣道:“叫人打的。”王进财问道:“叫谁打的?”张海新道:“叫胡占礼那个王八操的打的!哎呀!进财!你快去看看吧,你爹的缝纫铺出事了。”王进财脸色突变,紧张道:“出啥事了?”张海新道:“沈立宝把你家的布料全绞烂了。”王进财大惊,撇下他们,叫上隔壁开杂货铺的哥哥王进宝,两弟兄气昂昂地往缝纫铺飞奔而去。刘巧妮、戴素娥两妯娌也跟着而去。张海贵连忙叫道:“进财!先给俺们上壶酒、上盘罗生仁子再走呀!”王进财哪里理他。

    再说,沈立宝因王朝立不肯借钱给他,怀恨在心,趁王朝立不注意,摸过剪子,把缝纫铺里墙上悬挂的布料绞得净是窟窿,发泄怨气。他正绞得起劲,见进宝娘、王淑娟母女进来,惊出一身泠汗,赶紧丢下剪子,逃出渠阁集,慌不择路,往东南方破荒而逃,如丧家之狗。沈立宝刚跑出渠阁集有二里多路,顶头碰上王朝立的外甥沈大同!沈大同忽闪着棉帽子,抱着一个刚满周岁的男婴迎面走来。沈立宝见了沈大同,更是妒火中烧,恨恨道:“老天真是没眼,连憨大同也有儿子了!不中,我得想法把小孩哄来卖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得叫王朝立这个老龟孙后悔一辈子!”

    主意打定,沈立宝两个母猪眼一眯,热情招呼道:“哎呀!是大爷爷?你抱得是谁呀?”沈大同见是沈立宝,笑逐颜开,咧开大嘴道:“是俺儿子!你看看长得象我不?”沈立宝心怀鬼胎,贼兮兮地瞟了孩子一眼,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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