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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心跳的距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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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蔓蔓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其实她还真的没想过,但如今加上酒吧的工作,还是凑不够一万六。如果有火箭保底,那也不错,于是说:“太好了,如果到月底凑不到钱,就跟你借。”然后有几分欢喜地赞叹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刚毕业的穷学生。这下可好了,找到靠山了。”

火箭默默地笑笑:“你肯靠就好。”

“肯”蔓蔓高兴地拉长了音,胡乱喝了两口鱼片粥,然后抓起包站起来说,“靠山,现在请你打车送我回家,我要换件衣服,然后去卖艺不卖身。”

火箭却坐着没有动。蔓蔓过去拉他:“快啊,第一天上班,怎么能迟到?”

“不用等月底,现在就借给你,如何?”火箭巍然不动地问。

如果能早一天拿到钢琴,也是不错。蔓蔓点头:“好啊,我明天就给卖主打电话。”她抬手看看表,时间要来不及了:“还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蔓蔓,”火箭仍然坐着没动,“我说了借钱给你,酒吧的工作可以不做,商场的工作也可以不做。”

“怎么可以?”蔓蔓急了,“欠你的钱总要还的,现在暑假不打工,难道你真的要我开学了再去卖羊毛衫吗?”

门铃叮咚地响了一声,有人从门口走进来,大声诅咒着该死的天气。从半开的门口望出去,雨滂滂沱沱地下得正急。蔓蔓在心里盘算着回家的路程,想要催火箭上路,回头一看他已经站起来了,只淡淡地看她一眼,说:“走吧,我送你。”




、关于太久的回忆

“蓝色妖姬”酒吧并没什么特别,有猎人,有酒鬼,有来恋爱的,也有来失恋的。老板娘说不要古典,所以蔓蔓从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到理查德马克思,后来有人点周杰伦,幸好她弹过一首“说好的幸福呢”,竟然博来不少掌声,看来失恋的人还不是一般的多。

第一天火箭坐了一晚上,难得的沉默,连回家的路上也一言不发。从他整晚绷着脸的样子看来,他是生气了,原因大概是她没有听他的话辞了酒吧的工作。蔓蔓明白他担心她太辛苦。如果爸爸在的话,也会一样。只是钢琴是非买不可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她也只好噤声不说话。

第二天若安来了,点了一杯汤力水,微笑着打发了几个想过来搭讪的男人,静静坐了一晚上。

从酒吧出来夜已深。门口的出租车大约在等客人,见到有人出来,有好几辆的窗口探出司机的头来,见到来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又失望地收回头去。

若安径直朝公车站走,最后的公车应该还有一班。蔓蔓跟在后面,默不作声,心里想着若安那杯喝了一晚上的汤力水,六十元人民币,她从10点弹到12点,一共不过能买两杯。

公车站空空荡荡的,只有亮如白昼的广告牌站在那里,习习夜风中放射出微微颤抖的光。

“若安,明天,你还是别来了。”蔓蔓小心翼翼地建议。

“你以为我愿意来吗?”若安挑了挑眉毛。在别人面前她永远可以挂起淡淡笑容,唯有在蔓蔓面前,却总是忍不住变得凶巴巴的,也许是因为她做的蠢事实在多得数不胜数。“又不喝酒,又不等人,一个单身女人在那里一坐两个小时,分明是块肉铺里沽价待售的肉,偏偏有人问却还要摆臭架子,天底下没见过我这么矫情的肥肉。放心,明天我不来,今天不过来看看大卖场的环境,当心别把你这个敲边鼓的也连带卖了。”

“若安!”蔓蔓急得大叫,“那里是正常的娱乐场所,要执照有执照,要保安有保安,哪点让你想起肉铺了?你为什么非得这么愤世嫉俗?”

蔓蔓的脸急得微微有些发红,长头发在半夜的风里吹散了,张牙舞爪地肆意飘扬。若安忽然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记得那年妈妈死了,蔓蔓把妈妈追悼会上的遗像藏在大衣里,想要带去幼儿园,任谁说也不肯拿出来,爸爸急得要打她的屁股,她一边躲一边哭,也是这样涨红了脸,一身义无反顾的倔强。今天她身上穿的雪纺纱连衣裙,还是个泡泡袖的式样,头上别的发卡,还是去年生日和若安一起上街买的,都长得和自己一样高了,但一看就知道还是个学生。她忽然有些难过,现在爸爸妈妈都没了,只剩下她们俩个。世界空旷旷的,仿佛每走一步路都会有巨大的回声。

她忍不住伸手理了理蔓蔓脸庞的乱发,低低说:“蔓蔓,我怎么劝,你也不会听,是不是?”

蔓蔓怔忡地摇摇头,然后又坚决地摇摇头,爽朗地一笑:“不是的,我一点也不累,在商场站着,在酒吧坐着,完全的劳逸结合,比上变态老太婆的金融课轻松多了,看看,我这个月都长胖了。”说着努力从胳膊上挤出一块肉来。

若安笑着摸摸蔓蔓挥舞的胳膊:“知道了,放心,明天我真的不来,后天我有面试,我坐在那里能顶什么事?要紧的是要快点找到工作,我们才会有饭吃。”

第三天若安果然没有来,不过猪毛来了,戴了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好象小偷正在作案。蔓蔓心里有些怪若安不讲信用,明明说了不来,结果还是不放心,竟然派来个保镖。

临走的时候蔓蔓拍拍猪毛的肩膀:“若安派你来的?”

猪毛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好久没见到若安了。”

“别告诉我你是刚好路过。”蔓蔓皱眉,忽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难道是秦越?”

猪毛茫然地摇头。

“那是火箭?”

咳咳,猪毛咳嗽一声,脸有难色:“你就别问了。我自己关心一下学妹不行吗?”

原来不是秦越,是火箭。刚才还怪不知谁紧逼盯人,现在忽然有点失落起来。手机今天沉默了一天,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三天过去了,第四天倒是没人去酒吧,因为蔓蔓休息。

从商场下班回家的路上,天空飘了几滴小雨。这个夏天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连天气都变得阴晴不定。

若安显然不在家,屋里的灯是暗的。蔓蔓按了按开关,灯却没有亮。不知是不是由于各家各户都开足了冷气,所以哪里的保险丝罢工了。原来翠苑路的小区一到夏天就要犯这个毛病,每回最开心的就是蔓蔓,作业不用做了,可以溜到火箭家去缠着他帮她抓萤火虫。

幸好屋里透出一丝昏暗的光,泛着黄晕,在墙壁上投射出家具的巨大影子。看来若安点了蜡烛。

转过门口,蔓蔓怔住了。

客厅的窗下静静地立着她的钢琴,在昏黄的烛光里显得形单影只。外观的光泽由于年代的缘故已经不复从前,但反倒显得古朴雅致。靠近琴脚的地方歪歪扭扭刻了“蔓蔓”两个字,是她十二岁那年贪玩刻上的。琴盖的中央有几道不明显的刮痕,记得是五岁那年刚开始学琴,手指敲得生疼,又被爸爸逼得狠了,耍脾气把窗台上的花盆扣在了琴盖上。

“妈妈!妈妈!”那天爸爸的大手掌落在她屁股上,她就抱着屁股大哭。如果是妈妈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舍得她受苦,一定不会舍得她挨打。

记得那天爸爸在钢琴前坐了很久,等蔓蔓终于哭停了,他还坐在那里。黄昏金色的阳光温柔地从窗口照进来,落在爸爸脸上。有一滴眼泪挂在他的眼角,就是不肯滑落。很久以后蔓蔓还记得那一滴眼泪,记得那天她努力爬回爸爸怀里,替他抹掉那滴眼泪,战战兢兢地哭着说:“爸爸不哭,蔓蔓听话,蔓蔓再也不想妈妈了。”

那一滴眼泪,她怎么也忘不掉。每次一闭眼想到爸爸,眼前出现的就是那一滴眼泪。快乐的回忆还有很多,但总不及那一滴眼泪来得印象深刻,就算她替爸爸从脸上抹掉了,却不能把它从记忆里抹掉,就好象眼前琴盖上的划痕,即使经过岁月已经变淡,但触目惊心地总是还在。

她坐下来打开琴盖,手有一些抖,茫然的不知要弹什么,按了几个琴键,发现原来是《悲怆》,弹着弹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和琴键上,弹到后来干脆放声大哭,哭声比琴声还大。

哭得恍恍惚惚好象有人紧紧抱住了她,一把捉住她的手,再把她的头按在怀里。那个怀抱坚实而熟悉,还散发出淡淡阳光的温暖气味。

“我的钢琴回来了。”蔓蔓哭了一阵,好不容易收住泪水,才抽抽噎噎地抬头说。

“我知道,”秦越俯视她,似笑非笑,“钢琴太大,电梯里装不下,这可是我和猪毛他们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扛上楼的。我还想给你个惊喜,顺便烛光晚餐呢,好家伙,你一进门就给我来了个水淹七军。”

“可是……”蔓蔓疑惑地看秦越,她还没付钱,怎么他们就把琴抬回来了?“该不是……你哪来那么多钱?”

秦越放开她,坐到她旁边,低头玩起琴键来,敲得钢琴叮叮咚咚地乱响。“我原来攒了钱想买个新手机的,还有家里给的下学期的生活费。还有,你以为我这两个月没日没夜的在干吗?我找了个公司实习,白天写程序,晚上还要跟着老总陪吃陪喝,总算也有几千块吧。”

真相大白了。疏离也好,冷淡也好,原来都是为了攒钱,都是为了她,而她心底还曾经暗暗地怪他,一天就一条短信,两天也没一个电话。她早该相信他的,如果他好象疏远自己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有。

眼眶一红,刚刚收起的眼泪又有掉下来的趋势。蔓蔓忙把头深深埋在秦越怀里说:“可是一万六千块,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你。”

“一万六?”秦越好象被自己吓了一跳。

蔓蔓抬起头,决绝地说:“我一定很快还你。两个月,也许就再两个月就够了。”

秦越轻轻笑起来:“这么说我是大金主了?要还,今天就还。”说罢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笑嘻嘻地说:“来来,给大爷笑一个。笑一个五千块,笑两个一万块,再弹一个小曲儿一万五,还有一千块记在帐上,永远不准还。我要你欠我一辈子,你要敢逃债,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回来。”

这下蔓蔓总算是破涕而笑了。

这一笑好象大雨过后的一道彩虹,让秦越定定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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