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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三部曲-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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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道升的袍袖挥起,香案上的烛火被他劲风一带,尽皆熄灭。黑暗中只听得啪啪啪啪四声闷响,四名黑衣人都一声未吭,尽皆仆倒在地。

大殿外又扑进了数名持刀的黑衣人,正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浅笑:“我原以为房道升已经老了,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老而弥坚,惊雷掌竟然练到这般火候。”旁边另一个声音附和道:“是啊是啊,二哥说得不错,昆山四蛇也算是下五门中的高手,没想到在这姓房的手下竟然连一招都过不上。”这时一个公鸭嗓哼了一声:“老二老三,若不是碰上这么扎手的人物,别人怎么会出三十万两银子请咱们老哥仁出山?”

房道升颜色倏变,失声叫道:“云台三老!”“公鸭嗓”哈哈一笑:“不错,房道升,今日我们老哥仁一块来拜访,你的面子可大得很啦!把那个姓铁的小子交出来吧!”

房道升缓缓舒了口长气,冷笑道“来拜访?你们三人退隐多年,江湖传言说你们悔于当年杀戮太重,闭门思过,看来你们本性难移,真是百死也不足抵你们的罪孽。”

他突然袍袖一展,神像脚下的香案竟然被他的劲风卷了起来,向殿门处飞至而去。几个蒙面人都吃了一惊,慌忙避开,随即又见一道白茫茫的东西如一道水波荡了过来,正是房道升用袍袖劲风荡起幕幛,向他们进袭。

房道升拉着铁昆仑蹿了两步,来到神像脚下适才摆放香案的地方突然俯身,竟从地上拉起一块铁板,原来下边竟然是一个暗道。房道升刚将铁昆仑推下暗道,只听得殿内劲风鼓荡,有人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接着幕幛陡然化作无数布屑,向四处飘飞。

房道升低叫一声:“快走!”同时袍袖向后连环飞舞,只听得刷刷之声连绵不绝。

铁昆仑刚才像是到阴间走了一遭,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但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后背又被人猛地一推,身子落下,膝盖磕到壁上,额头还被碰了一下,原来竟进人了一个极为狭窄的暗道。

他摸着洞壁,试着向前迈了几步,接着听得后边也有人跳下,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息,正是房道升。紧接着咚的一声响,似乎是暗道的门又落下来,嘎的一声落下了机括。他刚要出声,却听房道升叫道:“贤侄快走,不要停!”

铁昆仑手脚并用,爬了几步,突然眼前微微发亮,依稀看清了洞内的走向,转了个小弯,只见洞壁上现出一个小完,里面居然点着一盏油灯。油灯照耀下,只见前边渐趋宽敞,竟容得下人直立起来行走。铁昆仑起身,快走几步,房道升在身后紧紧跟随,口中一直催着:“快走!快走!”

铁昆仑无暇思忖,只得疾疾快走。走了不远,眼前没了道路,到了地洞的尽头。面前是一道石壁,壁上似乎现出一扇门的形状,门上有个铁把手。房道升忙道:“抓住把手,正转三圈,倒转三圈。”铁昆仑依言施为,只听嘎的一声,那石门向外开启,夜风倏地透了进来。

这里到了觐仙观外的一个山坡之下。夜色下,旁边都是黑黝黝的树林,随着狂风摇曳,像是围拢过来的无数怪兽。铁昆仑未暇细看,房道升已抓住他的胳膊,向北疾奔。这一奔,身法竟是快捷无伦。

二人在树林中奔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北坡一个隐秘的山坳里。房道升停下脚步,松开铁昆仑的袖子,喘了几口粗气,像是已经精疲力竭腿一弯,身子歪倒在一块青石上。

铁昆仑这才看到房道升的袖子不知被什么利刃搅得乱七八糟,足足短了二尺,袖口处几片碎布凌乱不堪。他不禁大吃一惊,叫道:“房伯伯,你怎么样?”

房道升脸如金纸,强笑道:“贤侄莫慌。我这几根老骨头云台三老还拿不去……”突然话语停顿,咳嗽了几声。铁昆仑突然伸出两个指头搭在房道升的腕上。他屏心静气把了片刻,皱眉叫道:“不对!”突然转到房道升的身后,凝神细看房道升的后背,脸色倏变。

只见房道升的后背上一道半月形的伤口,不知有多深,黑血正泪泊渗出。铁昆仑突然出手,连续几指点在伤口周遭的穴道上,竟是出奇的神效,血登时不再流淌。然后铁昆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绿油油的小瓶,捻开口,倒出一些墨绿色的药粉,敷在房道升后背的伤口之上。药粉到处、仿佛如热汤泼雪,伤口外翻的肉像是遭到火烧,迅速扭曲起来。房道升闷哼一声,痛楚难当。铁昆仑道:“伯伯,忍一忍!你中了剧毒,不解除督脉将有大损。”

这时候,伤口处的药粉受鲜血浸湿,由墨绿变成了浅黄,但黑血也渐渐变作鲜红。铁昆仑舒了口气,撕了半幅袖子,替房道升包扎起来。

房道升的脸色也有了些微红润,不再灰败。他惊异地看了铁昆仑一眼,道:“看不出贤侄竟是疗毒的圣手。适才我胸口麻痹,几乎喘不上气来,如今舒服了许多。”看看自己破碎不堪的袖子,又恨恨道,“这三个老儿好歹也算是江湖前辈,如今却连老脸都不要了,居然还在刀刃上淬毒!”

铁昆仑知道房道升的铁袖功极为了得,以纯刚之气灌之,能当斧钺。那日在竹林外随便一荡,便能击落一丈外的飞鸟,威势惊人,连云飞扬都退避三舍。如今竟被人摧枯拉朽一般将袖子削得七零八落,可见出手者刀法、内力之惊人。他脑中思忖起“云台三老”这个名字,不禁问道:“伯伯,这云台三老究竟是什么人?”

“这三个家伙哪里算得上人?分明是三个老鬼!”房道升道,“三十年前,这三个老鬼就是江湖上谈虎色变的杀手!他们不仅出手狠辣,还有人神共愤的恶习,嗜血成性,一向对落在侧门手中的人用尽残忍的手段百般折磨,丧生在他们手中的人往往死得痛苦不堪,尸首断臂折股,惨不忍睹。因此,武林中人对他们恨之人骨,却也惧怕人骨。后来这三人在江湖上突然没了声息,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也有人猜测他们已经隐居。不料想三十年后又在此处现形。适才我虽然中了老三一刀,可是老二也挨了我一掌,大家算是半斤八两,谁也没讨得便宜。”

铁昆仑明白,如果不是他在道观中全力掩护自己而自顾不暇,定然不会伤在云台三老刀下,想到此不禁懊悔万分:“这三人都是冲侄儿来的,为了我让伯伯受此重伤,侄儿心中负疚万分。”伸拳在自己胸口猛击了一下,甚是自责。

房道升摇摇头:“令尊被人所害,已经是老朽平生恨事,若贤侄有个闪失,我死了哪还有脸面去见我那聚川兄弟”说罢悠悠叹了口气。铁昆仑想起适才父亲托魂一事,陡然心中又是一阵难过,想到房道升为了保护自己险些丧了性命,心中既感激又愧疚,情不自禁拜伏下去,把整个脸埋到袖子里,任凭泪水涌了出来。

好半日,铁昆仑才被房道升强拉起来,他泪水纵横,嘶声道:“哀哀父母,生我动劳。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昆仑平生放浪形骸,不求上进,家父生前至为痛心,恨铁不成钢。如今九泉之下,尚忧心劳怀,不得安稳。为人子者,父兄之仇不思报,家道中落不思兴,不孝曷极”这些日子以来,遭逢大变,他万念俱灰,四处漂泊,借此逃避现实麻醉自己,可是父兄之仇,时时磨砺在内心深处,哪有一日忘却?他本性善良,一向羡慕与世无争的隐士,本想就此忘却恩仇,独自遁迹山林终了一生。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几个月来遭人追杀,疲于奔命,心中渐生愤慈,如今又被父亲亡灵点化,心中之痛,更是难以言喻。但经此变故,却终于激发了胸中壮志。他横下一条心,咬紧牙关,心中暗暗立誓神明在上,父兄亡灵共鉴,铁昆仑决意从此卧薪尝胆,报仇雪恨!

房道升在一旁见他时而悲坳,时而激愤,知道他心潮激荡,当下劝慰道:“贤侄,你且宽怀,不要难过了。我曾说过,聚川老弟生前与我情同手足,此事也是老夫的事。咱们叔侄联手,必让害你父兄的贼子得到报应。”

“多谢伯父援手,昆仑铭感五内,粉身难报。”铁昆仑心中火热,无法表达感激之情,又是双膝跪地,拜将下去。

房道升慨然道:“贤侄,自今日起,我的家产、人手全都归你差用,便是赔上我这条老命,又有何妨!咱们赶快回到庄里去,那云台三老阴魂不散,很快就会赶过来。”

刚说到此处,铁昆仑突然低声说道:“有人!”

果然,很快东西方两侧都响起衣袂破空之声,显然是数人围拢过来。东侧十余步外的岩石上传来一个阴恻侧的声音:“结网捕鱼!”

夜空中响起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沙沙的雨声,接着旁边的石壁上陡然亮起了数只火把。火光照耀之下,只见二十余名赤膊大汉来往纵跃穿梭,撑起一张巨大的绳网。那绳网粗若儿臂,不知什么东西制成,密密麻麻,正铺天盖地罩将下来。

房道升和铁昆仑所处的位置,是山沟的最低凹之处,两边都是石梁。这绳网罩下,哪里还能得脱?转眼之间,二人就要成了网中的鱼鳌。

那群人为首的是个手持双环的瘦子,他站在石梁上,火光照耀下,现出脸上的一道刀疤,那道疤从额角到下巴斜贯面颊,甚是可怖。此刻,他正面露得意,嘴角绽开一丝冷笑,阴恻侧地道:“房道升,你的山庄已经被我们烧啦,人也杀得鸡犬不留,现在该轮到你们这两个漏网之鱼—”

话音未落,岩石后突然飞起一道白影。那白影径直扑向瘦子。瘦子警觉异常,手中双环飞起两道狂抓,斜斜迎击,招数狠辣异常。白影不闪不避,当当两声,手中的兵刃与双环连续撞击。与此同时,又是一道人影掠起,大汉纷纷惨叫,栽倒在地,绳网也如一团乱麻跌落到一旁。

瘦子大惊之下,微一错愕,与他对阵的白影出手快如闪电,砰的一掌正击中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双环脱手,翻身向沟中坠落下来。

房道升见形势逆转,精神一振,待那瘦子跌落到身旁,飞脚踩住他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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