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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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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咳嗽了好几次,才算把那口苹果咽下去。
“我去趟卫生间,吃撑着了。”她紧紧攥住那封信,逃也似的跑出了宿舍。
站在走廊的通风口,子言看了一眼窗外,正值新年,不远处的杨浦大桥上,夜景灯全部亮起,串串珠灯接起连天的几条银线,在空旷的夜色里流光溢彩,不时听得到浦江上夜轮传来的汽笛声,悠远绵长。
冬夜的风从窗口灌进来,她的脸上还是觉得热辣辣,慢慢蹲下去,捏一捏信封,好像很厚的样子。
很久没有看见的字迹,还有那个在心中熟悉得无以复加的信箱号,她一遍遍磨挲,甚至都舍不得拆开来看。
她的爱,这样卑微,只要林尧肯给予一点点只字片语,就能让她觉得幸福,可惜就连这样的施舍,他也给得不多,唯一的一次,还是复读时候,他寄的那些资料和模拟题,虽然没有一个字,却整整温暖了她一个学期。
这回虽然是她先主动跟他联系的,到底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她只是希望,能够细水长流的跟他建立联系,能够走近一点就好,只要一点点,哪怕淡淡如水都好,她并不贪心。
在收到回信之前子言曾经有过几百种想象,然而所有的想象都在拆开信封之后幻灭得一塌糊涂!她蹲在走廊的窗台下,全身筛糠一样簌簌发抖。
不是没有字,很多字,信纸看起来也有好几页,只是,已经完全不能称其为信,纸张团在一起揉得跟垃圾一样皱!而且几乎被撕得面目全非!
唯一没皱的是一张看起来从笔记本上随手撕下来的纸,极其潦草敷衍的字迹,确是林尧的字迹无疑。“沈子言:学业进步,祝好。”
她抖抖擞擞铺开那团碎纸,一颗眼泪猝不及防的就滚落了下来。
信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兰黑色的墨水痕迹仿佛沾着了水渍,浓浓的斑点全部深浅不一的化开来,由于破损,缺字的地方很多,又揉得这样皱,几乎跟废纸篓里的垃圾没什么两样!
是她写给许馥芯的回信!
她竟然会糊涂到这地步!误把它寄给了林尧!
她的手抖的几乎拼凑不全,却仍然记得信里倾诉的那些话,天真单纯,固执坚持,已经宛如把一颗心完整的扒开来袒露在他面前!然而他却毫不怜惜的将它大卸八块,然后又像扔垃圾一样给她扔了回来!
为什么要这样蹂躏这封信?!虽然没有写明是谁,可她不信他不知道!她不信他猜不到!难道他不用这样羞辱的方式,就不足以表达对她的轻蔑与嘲笑?
眼前一片昏暗,在听到林禹的话之后所抱的种种期待与想象,全部嘎然而止!她耗损了自尊与骄傲跨出的这一步,以糟糕得无法言喻的方式结束了!她没有力气,也再也没有勇气挣扎求存,就这样吧,就这样也好!
将这封信撕成一条条最后冲入下水道之前,她才恍然明白,林尧在书里夹她的照片,也许只是偶然;就算不是偶然,就算真如林禹描述的那样,那也是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一年时间,说长并不长,但是已经足够让人的心意改变,让一段感情灰飞烟灭!
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沈子言,这就是你自作多情的下场!你终于该醒了,只是这清醒的方式,太过残酷!
红楼隔雨相望冷(2)许馥芯的贺卡是第二天寄到的,贺卡里夹寄了一张便条。
“你这没良心的家伙,到现在还不回信给我,连寄张卡片都不是给我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很惊诧莫名,你居然会给林尧寄贺卡!林尧居然给你寄过资料!太混乱了,我想你有必要解释给我听,要不然这张卡片不奉还。”
她露出一丝苦笑,不是不想解释,是已经没有必要解释了。
上海的这个冬天特别冷,湿冷的冷。
子言的体质一向怕冷,稍微有点冷的感觉,就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哪怕她身量高挑,似乎瘦得风一吹就要倒,也会立刻被厚实的衣服裹成个团子。
黄浦江的风,从空旷无边的江面上席卷而来,只要一出门,头发就会在风中散乱如草。朱秀丽抱怨说,还以为南方冬天不太冷,原来比山东冷多了。大家情愿都窝在寝室里,每晚坚持去上自习的就只有子言一个人。
“沈子言,就算你拼了命想拿这学期的奖学金也不是这个拼命法,大教室那里冷的不像人待的地方!”秦静仪好心劝说道。
“放心,我是拎着热水瓶去的,能冷到哪里去?”子言笑笑说。她上自习有个习惯,一直拎着热水瓶和一个容量超大的杯子,喝一口倒一点,这样多少会感觉暖和一些。
她总要找个依托,来驱散内心深处的无状苦痛,除了学习,她想不到别的法子。
偶尔对着镜子一照,子言自己也觉得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除此之外倒并不见有多憔悴。原来她终究是坚强而韧性的,任凭内心如何凌迟得七零八落,外表举止还是正常的,没有人看得出一丝端倪。
期末大考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才考完,沈志远打电话要帮她订票,陪她一起回家,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上海和江浙一带的招聘会正要举行,虽说沈志远已经被推荐保研,但他很想去人才交流会看看,她不想耽误沈哥哥的大事。
她在学校订了最早一趟回家的票,临行前一天晚上,接到季南琛的电话,“子言,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的票。”她说,“你呢?”
“我也是。”季南琛话音里有点意外的惊喜,“回家了记得给我电话,路上小心点。”
“嗯,好。”子言回答,想了一想,又问:“知道龚竹什么时候回家吗?”
“她们学校提前考完了,三天前就到家了。”季南琛说。
“龚竹还是比较重视你呀,你看她都没有告诉我!”子言笑着调侃。
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别胡说。”很快就转移话题,“子言,回家了出来玩吧,我请你吃饭。”
“好啊。”子言听出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只要一提到龚竹,季南琛总有点窘迫,像是个还没开化的青涩少年。这两人这样害羞,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不如自己来助一把力,她格格笑起来:“到时候叫上龚竹,人多吃饭才热闹嘛。”
他再次停顿了一下,好像被识穿了隐藏的心思,立时没好气的说:“那要不要把叶莘和许馥芯他们一起叫上?更热闹!”
第一次听沉稳的他露出这种孩子气的口吻,子言越发觉得好玩,兴高采烈回答:“好啊好啊,只要你不怕破产,全叫来我才高兴呢!”
季南琛只得无奈的笑:“好吧好吧,只要你高兴。”
“对了,你……”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迟疑的问,“收到我前几天寄的贺卡了没有?”
“前几天的贺卡?没有啊?”子言回想了一下,“不是圣诞节的那张吗?”
“不是那张,没收到算了,”季南琛笑笑说,“没关系,反正……你总会收到的。”
“好吧。”子言觉得,他有些神神叨叨的,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第二天,子言刚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沈子言,你的信。”秦静仪气喘吁吁的跑来说,“真有你的,都放假了还有信。还好赶上了。”
子言很不好意思,赶忙道谢。
几个男生正帮忙扛着行李,有老乡,特别是男老乡就是有这个好处。子言不慌不忙把信拆开,意态悠闲的跟在后面慢慢走向公车站台。
是季南琛说的那张贺卡吧,R大的信套很明显。
是一张很雅致的贺卡,刚取出来就有极淡的香气沁怀,她笑嘻嘻的想,季南琛现在真的很人文,果然被R大熏陶出来了,想当年送龚竹一张贺卡还向她和许馥芯征求了半天意见。
翻开两折对开的贺卡,她本来就缓慢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抬头看看天色,再看看脚下,子言蓦然有种心头发慌的感觉。
“子言,北京又下雪了。在北方这是很常见的事,可是每次下雪都会让我想起你,想起你当年怀揣的梦想,被我打碎的那个梦想。”
“想对你说:下雪了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你!真想为你捧来一个春天,让你从此不再做着用瓶子装雪的梦——季。”
很久没有心跳这样不规则,她揉揉眼睛,再揉揉,没有看错,一个字都没有看错。
怎么会这样?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听铁轨有节奏的敲击声,她默默凝视窗外飞驰的风景,复杂的心绪缠绕纠缠,一直理不开。
回想很久,自己和季南琛的交往一直都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早早便把双方的交往关系界定在兄妹情谊之上,虽然起初是有点别扭,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理上早已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何况,她心如明镜:季南琛一直是喜欢龚竹的,龚竹也一样。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自己,内心深处也常常羡慕他们,没有隔阂,没有误解,没有痛苦,没有坎坷,无论什么时候,分班抑或复读,季南琛一直站在龚竹背后不离不弃。这样的神话,不是任何一个人能破坏得了,拆散得了的。他们之间所欠缺的,无非只是一层薄纱样的纸。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这些所有就全颠覆了呢?
也许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像季南琛这样优秀的人,能和她这平凡的小女生扯上兄妹关系,在旁人看来已经是高攀了,她居然还能幻觉到他喜欢自己这地步,真是太可笑了!
季南琛只不过是想为她圆一个小时候的梦想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子言在凌晨一点半想到精疲力竭后终于能够自圆其说,她缓缓舒了一口长气,终于伴着有节奏的火车韵律睡着了。
红楼隔雨相望冷(3)尽管在火车上睡了一晚,子言回到家还是扑在松软的被窝里再次睡了个昏天黑地,最后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饥肠辘辘。
当她对着一桌菜肴正垂涎欲滴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来,她悻悻然离开桌子,却仍然舍不得放下筷子,没好气的提起话筒:“找谁?”
语气不太好,然而对方的涵养真不是盖的,立即用甜美温婉的声音回答:“子言,我是筱雪。”
这无限亲热与密切的称呼震住了她,她半晌才狼狈的连连道歉:“对不起,是你啊。”
苏筱雪说的是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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