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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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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极安静的看了他一眼,便微笑着答应,很利落的回转身,朝宿舍走去。
宿舍林荫道上落满了树叶,光的影子从头顶绿荫的罅隙中水银般倾泄下来,有谁的手在心上柔软的抚摸过。她很想哭,却实在哭不出来;很想回头,却无论如何回不过头去。
早已经习惯承受,习惯被动,她没有勇气,在对方没有暗示的情形下,回转身扑过去,扑进他怀里说,能不能留下来?哪怕这个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一个人,是她刻在心扉上痛彻心扉的一个名字。
心里不是没有波澜的,然而那又怎样,终究是她一个人的惊涛骇浪。
躺在上铺,看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
黄昏时分的落日是橘色的,澄澄的橘红,叫人想起某些酸甜的滋味,仿佛一掐便要沁出汁水来。此刻,在上海站的广场面前,他是不是也在同时回眸,凝视挂在天空的这一轮落日?
吃过晚饭,子言拎着一瓶刚打的开水慢慢走回宿舍楼。
“沈子言!”有人在叫她。
她回过头去,仿佛头顶骤然亮起无数霓虹,照得四周一片明亮璀璨,她呆了一下,才意识到,原来是路灯亮了,温暖的光滟滟披洒下来,像场金粉色的小雨,淅淅沥沥落在头发上、肩上。
那人站在花圃的缺口处,远远的看着她。
子言觉得手里的热水瓶忽然沉重得像要坠下地去,她把热水瓶一扔,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短短的十几米距离,居然很不争气的有些气喘。
“你,你怎么还没走?”问出这话时,她有点磕巴。
林尧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他仿佛一直都很喜欢看她出糗的样子,从小学到现在,只要她一露出窘迫的模样,他的脸上就会露出这种浅浅讪笑的表情,也许不见得真是嘲笑,子言却觉得,此刻哪怕真的被他嘲笑,也是值得的。
“说好了要请你看电影的,”他还在笑,“临时买票还来得及吗?”
子言轻轻嗯了一声,心里便满满的开出花来。
他们进场的时候,电影差不多已经开演,食堂顶棚的大灯已经全熄了,子言躬着身子在最后一排长桌上铺报纸,极力想捂住耳朵不听那有些阴森的电影音乐。
林尧扯了一扯她,“就害怕了?”
她毫不作伪的点点头,他脸部的轮廓在黑暗中有一条淡灰色的光影,能让她看得这样清楚,这样肆无忌惮。
“谁让你不早点来,结果坐最后一排,我觉得后背都有点凉飕飕的。”她老老实实的抱怨。
他“嗤”的一声轻笑,“你们女生就是胆小。”说归说,还是脱下了随身的外套,盖在她的膝盖上,“如果害怕就用这个挡住眼睛。”
是一部港产的搞笑恐怖片,其实还是带了几分喜剧色彩的,可是看到吴镇宇夸张的把眼睛瞪圆,配上幽怨的昆曲做背景音乐的一刹那,子言还是吓得浑身一震,立刻把林尧的外套往头上一罩!
黑暗中有谁轻轻扯了一下那件外套,她觉得毛骨悚然,几乎要失声惊叫起来,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嘘”。
她疑问的看向他,他仿佛也有几分狼狈,极其尴尬的松了手,“你别把衣服全扯过去,多少也给我留一点……”
子言瞪着他,闷在胸腔里的笑被掐成两段,震得胸口有些疼。
林尧恨恨的看着她的笑,轻声咕哝了一句:“有什么好笑?”
她笑容可掬的揶揄他,“我以为你胆大包天呢,原来也只是个银样蜡枪头。”
“做人太完美了也不行,总得给别人留点出路不是?”他的嘴角抿出一丝笑,“否则有人就该绝望了。”
于是整场电影都在一件外套的拉来扯去中结束掉了。
走出放映厅的大门,子言还是忍不住想发笑,整部电影,她差点忍笑到忍出内伤,好生一部恐怖片,被当作喜剧片看完全场,也算是生平头一遭的经历。
林尧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你听,有汽笛声。”
“是呀,从我们宿舍的窗口可以看得见杨浦大桥,浦江上夜航的船只差不多每晚都要鸣响汽笛的。”子言说,“刚开始还觉得很新鲜,后来就习惯了。”
林尧回头望了一眼五栋宿舍楼的某个窗口。
一种孩子般的冲动涌上来,她拉一拉他的袖子,“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杨浦大桥,想不想看?”
S大最高的教学楼天台,空旷的平台,四周围着灰色的水泥栏杆,仰头就能看见一方深墨色的天空,如同上好的天鹅绒,镶嵌着几粒奢华的水钻,并不显眼,却无声的矜持。
没有月亮,夜色四合,整个S大的建筑群都只余下一片模糊的黑影,凝重而深沉。不远处就是蜿蜒流淌的黄浦江,从天台望过去,杨浦大桥斜拉索的桥身坠满了耀目的灯光,一点点闪烁不定,桥上的灯火倒映在浦江里,反衬出夜空的安详寂静,倒比天上零散的几颗星要亮得多。
整条江,像嵌了珠宝的上好丝绸,缓慢而平静的在眼前滑过,时有时无的汽笛声,偶尔打破这孤寂,夜风很大,却并不觉得冷。
“很美。”林尧很久才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微芒。
“北京也一定很美。”她望着夜色里的浦江,喃喃说。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回过头来,声音里有一丝颤音:“沈子言,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她用梦游一般的声音回答。
“当初为什么会到上海来?”他问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问题尖锐得像利刃插入旧疮,在时隔一年后的今天,有些话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说出口。
他明明看过那封信,却还要装作不明白,还要逼着她先把话说出口!虽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彼此都已经昭然若揭,可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坦然承认的勇气,因为她承受不起再次被他伤害的结局!
他心里如果不爱她,如果不像她爱他一样爱她,她就永远不会——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全盘掀开在对方眼皮底下,绝对不会让自己愚蠢到彻底没有了退路,这样的傻事,她沈子言不会做。
“上海有什么不好吗?”她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
他的眼睛里积聚了太多汹涌的漩涡,像无数情绪将要宣泄奔涌,那眼神令子言有些害怕,又有些作冷。
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林尧无声叹气,走过来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这里冷,回去吧。”
楼梯间的灯不知被谁顺手关灭了,刚从天台下来便沉入这漆黑一片的楼道,子言的视线很久都没有适应过来。刚刚转过拐角,她的脚下便一崴,林尧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她整个人都向后一跌。
“要不要紧?”他揽住她,急促的问。
她揉一揉手臂,勉强站起来,一抬头,额头便碰上一片温软,轻轻一扫。
她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林尧的嘴唇。
行云归北又归南(1)楼道里异常安静,没有半点人声。
她发了一会儿呆,便意识到,林尧也没有回过神来,站在原地,一动没有动。四下里静得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胸脯仿佛有些起伏,虽然没有月亮,他的眼睛里却有着灼灼的光。
子言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一紧张就要开始咬下唇,一咬就是一个牙印。
林尧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不真切:“沈子言,把你欠的那次补上——我饿了。”
她忽地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食堂早关门了,只有到外面去吃了。”
S大侧门对街的转角,有个小小的农贸市场,白天卖菜蔬,晚上就开大排挡,烧烤水煮麻辣烫,一应俱全。
林尧很善解人意的说:“像上次一样,请我吃两串丸子就好了。”他含着笑,加重了语气,“一定要蘸酱。”
春天的夜晚,凉风如水,触面轻柔,她拿着一串丸子,陪着林尧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过去,林尧买的是第二天上午的票,最早也要后天凌晨才能返回北京,所以,翘一天课已经是难免的事了。
“春假期间的火车票真难买,今天的票居然会脱销!”她没话找话,“你要旷课了吧?”
“那下次坐飞机好了。”他似笑非笑地说。
她心里一动,正想得有些出神,一辆汽车忽然从身边呼啸擦过,林尧反应敏捷的拖着她一闪,力道有点大,一直退让到学校大门偏东的长途电话亭边才勉强收住脚。
“你们学校的大门也开的太不是地方了,正对着大马路,车来车往的很不安全。”林尧皱着眉说。
子言点头:确实不太安全,已经出过好几次交通意外了。所幸出事的学生都只是受了点轻伤,也就没有引起什么□澜,学校也在右侧立了一块警示牌,提醒学生出入小心。
他们站的这个位置是个死角,背面是学校大门的水泥圆柱,圆弧型的电话亭像交警值班的岗哨亭,三面都是玻璃,此刻黑漆漆的,亭门早已上了锁,只余一点幽暗的反光映射出来。
很暗很安静,子言背靠着电话亭的玻璃,只觉得心仆仆直跳,大概是被刚才的汽车给吓住了,还没缓过来。这里安全得像个寂静的避风港,只偶尔听得见林尧身后的马路上有汽车喇叭声响起,很遥远的声音。
林尧就站在她面前,即使在黑暗中,他的脸还是那样轮廓清晰,她能清楚的看见他眼睛里的光。
她察觉到林尧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丸子上,不由好笑,伸手递到他嘴边,“你怎么吃这么快,这可是最后一串了!”
林尧压低了声音说,“不如你也尝尝看,我觉得还不错。”
她直觉的摇头。
“不骗你!”林尧的话语里仿佛有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她将信将疑,浅尝了一口。
味道一般,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不过酱倒是货真价实的辣,让人有点想家。
林尧的目光霎时燃起晶亮的星芒,唇角浮起若有若无的浅笑,“沈子言,你吃东西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孩……”他用一根手指虚点一下她的嘴角,“这里总要留一点。”
子言大窘:果然又着了他的道!
她低头去包里找纸巾,那样着急,却翻来覆去找不到。
“沈子言。”他轻轻叫她。
“嗯?”她抬起头来。
“再给我半个奖励好不好?”
眼前蓦然一黑,有一双手按定了她的肩,将她紧紧抵在那扇玻璃上。有些浑噩,辨不清方向,面颊滚烫起来,心惶惶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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